今天上午,薛舉帶着組員吳阿輝,鄭勇,三個人排查到文愛路源福記照相館,老闆一看照片上的殘字,就笃定地說,這張照片出自于他們照相館。
薛舉十分高興,當下就取出了山口敦子的照片,讓老闆辨認。
山口敦子漂亮前衛,打扮入時,所以老闆對她印象很深,略一回憶,就想起來了。
根據老闆回憶,大概在兩個月前,十一月份左右的時間,但是具體哪一天,老闆有些記不清了。
老闆回憶當時隻有山口敦子一個人拿了底片來洗照片,讓老闆洗出了三張照片。
由于底片是山口敦子帶過來的,老闆也沒有留照片備份,而且還是兩個月之前的事情,所以老闆對照片的背景,以及照片上的人,記憶已然十分模糊,除了對山口敦子有一些印象之外,另外兩個人,老闆已經記不清了。
薛舉多方啓發,老闆最終想起了其中一個人的像貌,根據老闆描述,薛舉認爲老闆口中的這個人相貌衣着,和譚凱極爲相似。
楊登歡聽完薛舉的叙述,點了點頭問道:“照相館具體位置?”
“文愛路和威爾路夾叉口向西大概一百米左右,路南。”薛舉說道。
“嗯。”楊登歡點頭表示知道,随後說道:“這件事你們不用再查了,我給你們另外再分一個任務。”
薛舉笑道:“不管什麽差事,咱們一定竭盡全力。”
“從明天開始,你們小組給我盯緊四馬路上的萬和商行!”楊登歡正色說道。
“沒問題!”薛舉說道。
“不是沒問題!”楊登歡擺了擺手,冷冷地說道:“你們小組,我再把張道新的小組也抽出來,七八個人差不多也夠用了。”
薛舉這才意識到這個任務不簡單,連忙站起,楊登歡壓了壓手,示意薛舉坐下。
“千萬不能暴露!你們在萬和商行附近找到合适監測位置,租一間民房,要要二十四小時不間斷監視!”楊登歡說道。
“明白!”薛舉說道。
“跑了幾天照相館,學會照相了嗎?”楊登歡問道。
跑了幾天照相館就能學會照相?
薛舉雖然心中這麽想,但是仍然恭敬地答道:“會照相。”
“好!明天到愚園路領台相機,發現有什麽特别的人或者事情,都給拍下來。”楊登歡又笑着說道。
“明白!”薛舉再次點頭。
“好了,去準備吧。”楊登歡拍了拍薛舉肩膀說道。
薛舉眼睛望向曹有光問道:“曹組長,您這邊……”
“按照楊督察說得辦!時間不早了,回去早點休息,明天有你們忙活的!”曹有光笑着擺了擺手說道。
薛舉點頭,帶了那名行動隊員離開。
曹有光等到薛舉出了門,看着楊登歡笑道:“怎麽樣,你來布置還是我來布置?”
“你來啊,布置抓捕行動你是強項。”楊登歡笑着說道。
“行動時間,是明天晚上八點。”曹有光也不客氣,直接說道。
“明白。我們應該做什麽。”陳延生說道。
“報告神秘槍手的位置。”說到這裏,曹有光接着說道:“明天下午四點,清吟小班門口會多一個賣瓜子的小販,頭上帶着一頂灰色氈帽,帽子上有一圈藍絲線。有什麽情況可以直接找他。”
“明白。”
“神秘槍手下午照常回到豔紅春,你們什麽都不用做,該幹什麽幹什麽,如果沒有正常回來,通知我們。”
“明白……”說到這裏,陳延生微微一頓,曹有光點頭說道:“有什麽不明白的直接問。”
“那個家夥晚上一般都去賭坊,回來差不多都得十點之後了,有時候可能會更晚,最晚的時候都到後半夜了。”陳延生有些爲難地說道。
“這個你放心,明天下午,公共租界所有賭坊都會接到大清查的通知,六點之前,全部關門。”曹有光淡淡地說道。
“這麽做,會不會引起目标的懷疑?”孫鐵城擔憂地問道。
“放心吧!大清查又不是頭一次。租界中幾乎每隔幾個月都得來這麽一次,那些撈偏門的早就習慣了!再說了,即便是被抓進去,無非是花幾個錢就出來了,所以他們沒人當做一回事。”楊登歡笑着說道。
陳延生點了點頭說道:“行啊!這樣最好,就是害怕打草驚蛇。”
“神秘槍手在豔紅春住在哪個房間,搞清楚了嗎?”曹有光又問道。
“清楚了!豔紅春有一個頭牌,名字叫做雪豔妃,獨住在後院,神秘槍手就在她屋裏,位置我已經畫好了。”陳延生邊說話,邊從口袋中摸出一張紙來,展開來看,卻是一張位置圖。
曹有光接過來位置圖,不着急去看,而是皺着眉頭問道:“豔紅春難道就雪豔妃一個頭牌?”
“不是。豔紅春一共三個頭牌,分别是露紅濃、滿堂春和雪豔妃,豔紅春堂子名字,就是源于這三位頭牌。”陳延生說道。
“所以啊,這個家夥每晚都在雪豔妃那裏過夜,就不換換?”曹有光問道。
換換……尼瑪這厮也是常客,好有品位,楊登歡投過去頗爲佩服的目光。
曹有光老臉一紅,不好意思地說道:“我這是爲了落實清楚,這要是咱們撲過去,結果這家夥沒有在雪豔妃屋中,而是跑到了什麽紅,什麽春屋中怎麽辦!”
曹有光振振有辭,楊登歡連連點頭笑道:“這個理由好!這個理由好。”
“調查清楚了!卑職也有這樣的想法,所以專門詢問了,這家夥每晚都是在雪豔妃的小院子中,即便是來了興緻,也是将其他姑娘叫過來,而從來沒有去過其他姑娘的住處。”陳延生笑着說道。
“嚴謹!走了這樣的工作态度,可愁目标不落網。”楊登歡鼓掌,一本正經地說道。
曹有光不理會楊登歡的調侃,正色說道:“明天在清吟小班包下兩間包房,房間要離豔紅春盡量近,便于咱們行動。”
“明白。”陳延生點頭答應。
“明晚七點,行動隊員分别由我帶一批,登歡帶一批分别進入清吟小班,房間由你來安排。”
“明白。”
曹有光把位置圖折起,放進口袋,轉頭問楊登歡:“你這邊還有什麽問題?”
“我沒問題。”楊登歡搖頭笑道。
“那就這樣,都回去早點休息,明天咱們就開展行動,務必将神秘槍手一舉擒獲。”曹有光說話之間站了起來。
陳延生知道這是在送客了,和孫鐵城連忙站起,告辭出了屋子。
楊登歡也站了起來,不過沒有立刻離開,而是笑嘻嘻地看着曹有光。
“什麽事?”曹有光問道。
“明天讓阿七跟我出去一趟。”楊登歡笑着說道。
“什麽事?”曹有光又問了一句。
“源福記照相館。”楊登歡說道。
第二天。
楊登歡睜開眼睛,陽光透着窗簾照了進來。
看來今天天氣不錯,适合去照相館。
拉開窗簾,水池邊上,崔阿九和河下世良正在刷牙,看來曹有光已經洗漱完了。
楊登歡手裏拿了臉盆,開門出來,遠遠聽到河下世良語重心長地勸崔阿九。
“崔大哥,聽我一句勸,這種小書還是盡量少看,對身體不好。”
崔阿九一邊刷着牙,一邊嗚哩哇啦地說道:“不是什麽時候都看,就晚上睡覺之前看看。”
“那也不好,容易想入非非。”河下世良說道。
“我主要是看書裏的風景,異域風情,太美了。”崔阿九一副向往的神色說道。
“說什麽呢,這麽熱鬧。”楊登歡走了過去笑着說道。
“沒說什麽,和崔大哥聊天呢。”河下世良連忙說道,崔阿九感激地看了一眼河下世良。
“老河,昨天晚上休息的怎麽樣?老崔呼噜沒有吵到你吧。”楊登歡一邊朝着牙刷上擠牙膏,一邊笑着問道。
“不會!老河睡着了半天,我才睡覺,我一直盯着他呢。”崔阿九笑道。
河下世良聽崔阿九說一直盯着自己,先是一愣,随後已然明白,輕笑了一下,崔阿九不禁臉上一紅。
“您别老是叫我老河,我可不姓河,你可以叫我河下或者世良都行。”河下世良沖着楊登歡鄭重其事地鞠躬說道:“拜托了!”
“不用這麽多禮。”楊登歡笑吟吟地說道:“俗話說‘入鄉随俗’,咱們國人就是這個規矩,你看我剛才不也喊崔大哥老崔,崔大哥不也答應的挺幹脆。”
“就是,名字其實就是一個代号,叫什麽不行。叫我老崔,崔老,老九,九老,我都答應。”崔阿九笑着在一旁打趣。
河下世良一時語塞,楊登歡轉頭沖着崔阿九說道:“老九,待會兒吃完了飯,帶着老河玩玩轉轉,估計老河還沒怎麽在上海灘上玩過的吧。”
“沒問題!吃了飯我就帶老河出去,賭場堂子,任着老河去挑,保證給他找個既便宜又好玩還刺激的地方。”崔阿九信誓旦旦地說道。
“我不去那種地方!”河下世良連忙說道。
“難道要去夜總會?我這手頭……”崔阿九面露難色。
“這個沒問題!待會兒我去給你先支一些,隻要老河開心,錢不是問題。”楊登歡笑道。
“那可太好了,我保證讓……”
崔阿九語帶興奮,不過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河下世良給打斷了。
“夜總會我也不去。”河下世良說道。
崔阿九登時大急,連忙說道:“說什麽胡話,夜總會怎麽能不去呢!我知道好幾家夜總會都有日場的,我帶你一起去,保證玩得開心。”
“我想去城隍廟吃生煎。”河下世良說道。
“生煎有什麽好吃!我帶你去吃那樣的包子,吃完了你就知道什麽好吃了!”崔阿九擠眉弄眼地一邊說,一邊比劃,雙手畫圈。
“老崔,甭在這兒瞎扯淡,聽老河的,他想去哪,你就帶他去哪!”楊登歡笑道。
“我想去城隍廟吃生煎包子。”河下世良說完,端了臉盆,朝着房間走過去。
“老河,别着急啊!咱們再商量商量,跟我去夜總會,相信我一定給你找一個像生煎包子大小的總行了吧!”崔阿九一邊快步跟上河下世良,一邊低聲說道。
“你們的人怎麽都這樣?能不能幹點正事?”
楊登歡回頭,看到阿七站在身後,不由得一愣說道:“什麽人啊!跟個貓似的,怎麽走路一點聲音都沒有,吓死人了!”
“嘁!就你這樣的,走到身邊還沒有察覺,這要是敵人,你就算跟貓似的有九條命,也沒命了!”阿七不屑地說道。
“操心吃包子呢!誰還操心後面有沒有人啊!”楊登歡瞟了阿七一眼。
阿七臉一紅,低聲嘟囔了一句:“沒一點正經。”
兩個人正說着話,曹有光從後院門口走了出來,見到兩人在一起,笑着說道:“阿七知道了?”
阿七點了點頭說道:“剛才老大跟我說了,讓我今天和他出門辦點事,保護他的安全。”
阿七說着話,朝着楊登歡努了努嘴。
“嗯,待會兒吃過了早飯,你們就出門,在外面要聽楊督察的。”曹有光一本正經地說道。
楊督察……這小子居然是個督察。阿七有些好奇地再次端詳了楊登歡幾眼。
楊登歡咳嗽了一聲,将身體努力站直,向上拔高。
“嘁!督察有什麽了不起。”阿七又是不屑地嘟囔了一句。
你妹!既然督察沒有什麽了不起,那你幹嘛用那種眼神看我!
楊登歡心中湧起一輪太陽,火熱火熱,直奔阿七撲去。
“别開玩笑了,快點去吃飯。”曹有光笑着說道。
“什麽飯啊。”楊登歡随口問道。
“包子。”曹有光說完,又補充了一句:“好大的肉包子。”
哈哈哈!
楊登歡瞬間爆發出一陣大笑,阿七更是紅着臉,嘴裏不知道嘟囔了一句什麽,從楊登歡和曹有光身邊跑過,朝着廚房跑了過去。
“不就是個包子嗎,至于這麽高興着急嗎?”曹有光不明所以,有些納悶地說道。
楊登歡又是一陣大笑!(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