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前，曹有光命令周兵帶了他自己小組，到世界聯合船運公司，重新排查有沒有人見到錢文勇車禍案發時現場的情況。
排查重點人員，是那些當晚加班的職員。
周兵帶了人，風風火火地趕到聯合船運公司，到了人事部一查加班費申領統計表，12月26日加班人員共有54個人。
經過一輪篩查，排除了6個吃空額的之外，還剩下48個加班人員，分别屬于7個部門。
周兵把手下分了組，對這48個職員進行逐一詢問，一個也沒有漏過，而且詢問的每個人，都沒有走過場，而是正經認真詢問，所以很快就獲得了重要情報。
提供重要情報的這位職員名字叫趙中海，是運輸部的一名汽車維修工，當天加班的原因是趕修一輛汽車。
趙中海和工友劉大河加班修完了汽車，差不多已經快七點了。兩個人商量一起去喝兩口，所以就一起出了公司大門。
剛出大門，趙中海和劉大河就看到一輛汽車将錢文勇撞飛到天空中，随後在他身上碾壓而過，絕塵而去。
作爲一名老司機和汽車維修工，盡管當時肇事汽車做了僞裝，但是趙中海還是一眼就認出來那輛汽車是道奇汽車。
而且，趙中海還注意到這輛道奇汽車的右後輪，和其他三個輪子不一樣，不是原廠輪胎，而是後配的輪胎！
當時周兵詢問了趙中海原因，爲什麽在那麽倉促的時間裏，你能夠一眼認出來汽車輪胎哪一個是原裝，哪一個不是原裝？
趙中海回答的非常專業，因爲道奇汽車的車輪比起其他汽車車輪都要小一些，但是輪胎卻要厚許多，所以趙中海才能夠一眼認出來。
曹有光聽周兵說到這裏，大爲高興，用力一拍周兵肩頭，笑着說道：“好啊！真有你的，這麽快就有這麽大收獲！你小子挺有本事啊！你放心，這件案子一了，你就是妥妥的行動二科副科長了！”
周兵臉上露出驚喜神色，連聲說道：“周兵願意爲曹組長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肇事車輛是道奇汽車，而且輪胎特征這麽明顯，相信整個SH市都不會有多少輛。”曹有光目光炯炯，笑着說道。
“全部統計了，整個SH市一共87輛道奇拖挂卡車，其中華界15輛，其餘的都在法租界和公共租界。”周兵說道。
“行啊！功課提前做了！查的怎麽樣了？”曹有光問道。
“華界的15輛已經全部查完了，都沒有問題。法租界一共34輛道奇卡車，也都排查完了，也沒有發現肇事車輛。緊接着，我們又将公共租界的38輛道奇卡車，整個徹查了一遍！”說到這裏，周兵臉上露出了興奮地笑容，湊近了曹有光，壓低了聲音說道：“功夫不負苦心人，那輛道奇汽車，我們找到了！”
“找到了？在哪呢？”曹有光問道，聲音裏透出了喜悅。
“公共租界最西側洋泾浜邊達鋼路上的一家修車廠中。”周兵說道。
“咱們人過去了嗎？”曹有光問道。
“過去了！我來就是爲了給您報信。”周兵連忙說道。
曹有光滿意地點了點頭，随後沖着院裏喊了一聲：“彥武！宏偉！集合人，出外勤！”
周彥武和廖宏偉答應了一聲，院子裏一片忙碌，随之響起汽車發動的聲音。
“你跟我上車！”曹有光先是給楊登歡使了一個眼色，随後給周兵說道。
“哎！”周兵答應一聲，轉生沖着和他一起的孫慶說道：“老慶，你開車，我坐曹組長車過去。”
“老廖，分兩個人上孫慶的車子。”楊登歡大聲吩咐道。
說完，拉開副駕駛車門，自覺上車，周兵則是上了副駕駛。
“那邊什麽情況？”曹有光一邊發動汽車，一邊問道。
“副組長劉夏帶了王斌科和鄭志遠兩個人，先過去了。”周兵說道。
“你們組不是還有另外兩個人，叫什麽……”
不等曹有光說完，周兵就搶着說道：“您是說丁磊和劉悅他倆吧？”
“對，就是這兩個。”
“他們倆負責法租界，沒有過來。”周兵說道。
“法租界？不是查完了嗎？”曹有光一愣問道。
“是查完了，出了一點事情，他倆在善後。”周兵臉上現出一絲尴尬神色。
“出了一點事情？善後？什麽意思？”曹有光一邊啓動汽車，出了三義倉庫大門，一邊皺眉問道。
“當時排查到慧羅公司的時候，正好他們公司有一輛道奇汽車出門，外形和肇事汽車非常相像，丁磊和劉悅就讓他們停車，誰知道那輛道奇不僅沒有停車，反而加速。丁磊和劉悅他們就在後面追趕，汽車出了門，由于速度太快，就和一輛經過的有軌電車碰到了一起。”周兵有點尴尬地說道。
“處理的怎麽樣？”曹有光問道。
“有點棘手。那輛道奇汽車不是肇事車輛。慧羅公司又是一家英資公司，非常不好惹。現在司機一口咬定，是被丁磊和劉悅給吓得把油門當成了刹車。現在法租界工部局已經出面，要求咱們賠償。”周兵歎了口氣說道。
“沒關系，總有辦法解決。”曹有光寬慰了一句，笑着問道：“除了給我報信，還給誰報信了嗎？”
“餘區長！”周兵連忙說道。
“你去愚園路了？”曹有光一愣問道。
特務處上海區的辦公地點在愚園路626号，所以特務處内部人員有時候也以“愚園路”來代指上海區。
周兵點了點頭，卻沒有說話。
曹有光雖然對于周兵凡事都向餘獨醒彙報十分生氣，但是卻無可厚非，至少在嘴上沒法說什麽。
畢竟人家周兵是上海區的人，又是給區長彙報，這也不能算違反紀律。
再說了，畢竟出了這麽大的事情，周兵能隻給餘獨醒彙報，而不和其他人談起，已經算不錯了。
“除了餘區長，還給别人說了嗎？”曹有光問道。
“沒有！”周兵連忙搖頭，随後有加了一句：“真沒有，在上海區這麽多年，雖然進步不大，但是保密守則還是懂得。”
曹有光點了點頭，不再說話，加足馬力，朝着洋泾浜方向開去，曹有光身後，幾輛中小汽車，連成一排，那是廖宏偉和周彥武以及宋志國等人。
達鋼路。
曹有光汽車一直快開到盡頭，才在道路左側看到一個破舊的大院子，離着院子不遠的路邊，停着一輛黑色轎車。
院子門口，樹了一塊木牌，上面用紅油漆寫了“修車廠”三個字。
“這裏，就是這裏！這是劉夏他們三個人的汽車。”周兵看到黑色轎車，興奮地大聲說道。
曹有光将汽車停了下來，後面的幾輛汽車也遠遠的停了下來，廖宏偉幾個人從車上下來，聚在曹有光車邊。
曹有光和楊登歡下了車，周兵一下車就跑向黑色轎車，到了車邊，用力敲了敲車窗，即便是站在楊登歡的距離，也能聽到玻璃敲擊聲音。
遠遠看過去，周兵敲了幾下玻璃，彎下身子，用手遮住眼睛，朝着汽車裏面觀看，随後轉身跑了過來，臉色有些不好看。
“組長，人不在車裏。”周兵說道。
“不在車裏？去哪裏了？”曹有光一愣，左右看了看說道。
“會不會等不及咱們，提前動手了？”周兵有些憂心地說道。
“老廖，你帶幾個人從後面繞過去，看有沒有後門，有得話就堵上。”曹有光吩咐了一聲。
廖宏偉答應了一聲，喊了崔阿九一聲，幾個人拔出手槍，小心翼翼地繞了過去。
“其餘人，檢查武器！”曹有光從腰裏抽出手槍，用力拉動槍栓。
周彥武等人紛紛從腰裏摸出手槍，咔咔拉動槍栓，打開保險。
薛舉不待曹有光吩咐，雙手持槍，小心翼翼地貓腰走近修理廠大門。
宋志國等人頗有默契，自動扇子面散開，形成戰鬥隊形，跟在薛舉身後。
曹有光和楊登歡在最後，周彥武則是時刻不離曹有光身邊，身子緊緊在曹有光身前，恨不能把曹有光擋個嚴嚴實實。
“你躲開點！”曹有光有些不滿，用手撥拉周彥武，周彥武毫不理睬，依然擋在曹有光面前。
楊登歡贊許地看了一眼周彥武，要說曹有光手下人才不少，什麽樣的都有，機伶應變的杜建喜，辦事沉穩的廖宏偉，但是若說最爲忠心耿耿的人，還得算是周彥武。
“有情況！”薛舉一聲低吼，身子側在一邊，神色警惕地望向修理廠。
跟在薛舉後面的宋志國等人，動作迅速，各自尋找掩體，或伏或趴，盯向修理廠院内。
曹有光靠在一面短牆之下，慢慢擡頭，望向修理廠内。
一個人伏在修理廠的院中，一動不動。
“周兵！”曹有光低聲喊道。
“在。”周兵連忙答應，聲音有一絲顫抖。
“過去看看！”曹有光低聲喝道：“其餘人警戒，有情況立刻開槍！”
宋志國壓低了聲音說道：“5組弟兄聽到沒有，警戒！有情況就開槍，避開要害，盡量留活口！”
周兵從藏身的地方，探出身子，手裏握着一支五子連，小心翼翼地躬身前行，神色警惕地左顧右盼，手中五子連上下左右不時變換方向。
修理廠中一陣寂靜，沒有一點聲音，周兵緩步向前，雙腿不由自主地一陣陣哆嗦。
宋志國等人緊張地觀察注視院子裏一舉一動，神色比起來周兵，有過之而無不及。
周兵緩而又緩地前進，終于走到趴在地上那人身邊，周兵手中五子連指向那人，用腳輕觸，口中喝道：“不許動！雙手抱頭，慢慢轉過來！”
那人一動不動，周兵有點詫異，雙手舉槍，神色戒備，右腳用力一挑，将那人翻轉過來。
“劉夏！”周兵一聲驚呼。
“組長，快過來，後面有情況！”此刻廠子後面傳來廖宏偉急切地聲音。
“不好！”
曹有光和楊登歡幾乎異口同聲地大叫了一聲，同時起身，跑向修理廠。周彥武在他倆身後一躍而起，跟了上去。
宋志國等人也紛紛從掩體中跳出來，跟了上去。
周彥武腳步很快，在快到修理廠房時，終于超過了曹有光和楊登歡，搶先一步進了修理廠。
曹有光和楊登歡緊跟着也進了修理廠。
一輛道奇卡車，停在修理廠的正中間，車輪果然如同修理工趙中海所言，三個車輪是原配，一個車輪是後配的。
汽車旁邊，仰面朝天躺了一個人，身子下面壓了一張椅子。
眉心處和下腹部各中一彈，污血流了一地。
距離這具死屍兩三米處，另外一具就難看多了，身上至少有七八處彈孔，幾乎全都是在胸前。
死屍身子匍匐向下，周兵哆嗦着雙手，将他翻了過來，即便是滿臉污血，周兵也一眼就認出來，死者是他們小組的行動隊員劉悅！
“劉悅！”周兵又是一聲驚呼。
楊登歡歎了一口氣，将手槍掖進後腰，上前探手摸了摸劉悅脖間，還有溫度，低聲說道：“死亡時間應該在一個小時之内。”
楊登歡又上前摸了摸另外一人脖子，點頭說道：“死亡時間基本一樣。”
外面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廖宏偉人沒進來就說道：“組長，後面有一處後門，那裏死了一個人，看上去像是咱們的行動隊員。”
“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丁磊。”曹有光歎了口氣說道。
盡管如此，曹有光和楊登歡帶着周兵幾個人到了後門看情況，果然不出所料，死在後門的正是丁磊。
丁磊身子前傾，背後中了兩彈，後腦中了一彈，鮮血把地面都浸紅了。
周兵渾身顫抖，嘴裏哆哆嗦嗦地說道：“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曹有光面色陰沉，沖着周彥武說道：“彥武，周組長累了，帶周組長先到車裏休息！從現在開始，你寸步不許離開周組長！周組長要是……”
曹有光冷哼了一句，眼睛狠狠地瞪向周兵，恨不能從牙縫中擠出來幾個字：“老子拿你是問！”
周兵之所以高興，那是因爲僅僅兩天，他就有了突破性的進展。
兩天前，曹有光命令周兵帶了他自己小組，到世界聯合船運公司，重新排查有沒有人見到錢文勇車禍案發時現場的情況。
排查重點人員，是那些當晚加班的職員。
周兵帶了人，風風火火地趕到聯合船運公司，到了人事部一查加班費申領統計表，12月26日加班人員共有54個人。
經過一輪篩查，排除了6個吃空額的之外，還剩下48個加班人員，分别屬于7個部門。
周兵把手下分了組，對這48個職員進行逐一詢問，一個也沒有漏過，而且詢問的每個人，都沒有走過場，而是正經認真詢問，所以很快就獲得了重要情報。
提供重要情報的這位職員名字叫趙中海，是運輸部的一名汽車維修工，當天加班的原因是趕修一輛汽車。
趙中海和工友劉大河加班修完了汽車，差不多已經快七點了。兩個人商量一起去喝兩口，所以就一起出了公司大門。
剛出大門，趙中海和劉大河就看到一輛汽車将錢文勇撞飛到天空中，随後在他身上碾壓而過，絕塵而去。
作爲一名老司機和汽車維修工，盡管當時肇事汽車做了僞裝，但是趙中海還是一眼就認出來那輛汽車是道奇汽車。
而且，趙中海還注意到這輛道奇汽車的右後輪，和其他三個輪子不一樣，不是原廠輪胎，而是後配的輪胎！
當時周兵詢問了趙中海原因，爲什麽在那麽倉促的時間裏，你能夠一眼認出來汽車輪胎哪一個是原裝，哪一個不是原裝？
趙中海回答的非常專業，因爲道奇汽車的車輪比起其他汽車車輪都要小一些，但是輪胎卻要厚許多，所以趙中海才能夠一眼認出來。
曹有光聽周兵說到這裏，大爲高興，用力一拍周兵肩頭，笑着說道：“好啊！真有你的，這麽快就有這麽大收獲！你小子挺有本事啊！你放心，這件案子一了，你就是妥妥的行動二科副科長了！”
周兵臉上露出驚喜神色，連聲說道：“周兵願意爲曹組長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肇事車輛是道奇汽車，而且輪胎特征這麽明顯，相信整個SH市都不會有多少輛。”曹有光目光炯炯，笑着說道。
“全部統計了，整個SH市一共87輛道奇拖挂卡車，其中華界15輛，其餘的都在法租界和公共租界。”周兵說道。
“行啊！功課提前做了！查的怎麽樣了？”曹有光問道。
“華界的15輛已經全部查完了，都沒有問題。法租界一共34輛道奇卡車，也都排查完了，也沒有發現肇事車輛。緊接着，我們又将公共租界的38輛道奇卡車，整個徹查了一遍！”說到這裏，周兵臉上露出了興奮地笑容，湊近了曹有光，壓低了聲音說道：“功夫不負苦心人，那輛道奇汽車，我們找到了！”
“找到了？在哪呢？”曹有光問道，聲音裏透出了喜悅。
“公共租界最西側洋泾浜邊達鋼路上的一家修車廠中。”周兵說道。
“咱們人過去了嗎？”曹有光問道。
“過去了！我來就是爲了給您報信。”周兵連忙說道。
曹有光滿意地點了點頭，随後沖着院裏喊了一聲：“彥武！宏偉！集合人，出外勤！”
周彥武和廖宏偉答應了一聲，院子裏一片忙碌，随之響起汽車發動的聲音。
“你跟我上車！”曹有光先是給楊登歡使了一個眼色，随後給周兵說道。
“哎！”周兵答應一聲，轉生沖着和他一起的孫慶說道：“老慶，你開車，我坐曹組長車過去。”
“老廖，分兩個人上孫慶的車子。”楊登歡大聲吩咐道。
說完，拉開副駕駛車門，自覺上車，周兵則是上了副駕駛。
“那邊什麽情況？”曹有光一邊發動汽車，一邊問道。
“副組長劉夏帶了王斌科和鄭志遠兩個人，先過去了。”周兵說道。
“你們組不是還有另外兩個人，叫什麽……”
不等曹有光說完，周兵就搶着說道：“您是說丁磊和劉悅他倆吧？”
“對，就是這兩個。”
“他們倆負責法租界，沒有過來。”周兵說道。
“法租界？不是查完了嗎？”曹有光一愣問道。
“是查完了，出了一點事情，他倆在善後。”周兵臉上現出一絲尴尬神色。
“出了一點事情？善後？什麽意思？”曹有光一邊啓動汽車，出了三義倉庫大門，一邊皺眉問道。
“當時排查到慧羅公司的時候，正好他們公司有一輛道奇汽車出門，外形和肇事汽車非常相像，丁磊和劉悅就讓他們停車，誰知道那輛道奇不僅沒有停車，反而加速。丁磊和劉悅他們就在後面追趕，汽車出了門，由于速度太快，就和一輛經過的有軌電車碰到了一起。”周兵有點尴尬地說道。
“處理的怎麽樣？”曹有光問道。
“有點棘手。那輛道奇汽車不是肇事車輛。慧羅公司又是一家英資公司，非常不好惹。現在司機一口咬定，是被丁磊和劉悅給吓得把油門當成了刹車。現在法租界工部局已經出面，要求咱們賠償。”周兵歎了口氣說道。
“沒關系，總有辦法解決。”曹有光寬慰了一句，笑着問道：“除了給我報信，還給誰報信了嗎？”
“餘區長！”周兵連忙說道。
“你去愚園路了？”曹有光一愣問道。
特務處上海區的辦公地點在愚園路626号，所以特務處内部人員有時候也以“愚園路”來代指上海區。
周兵點了點頭，卻沒有說話。
曹有光雖然對于周兵凡事都向餘獨醒彙報十分生氣，但是卻無可厚非，至少在嘴上沒法說什麽。
畢竟人家周兵是上海區的人，又是給區長彙報，這也不能算違反紀律。
再說了，畢竟出了這麽大的事情，周兵能隻給餘獨醒彙報，而不和其他人談起，已經算不錯了。
“除了餘區長，還給别人說了嗎？”曹有光問道。
“沒有！”周兵連忙搖頭，随後有加了一句：“真沒有，在上海區這麽多年，雖然進步不大，但是保密守則還是懂得。”
曹有光點了點頭，不再說話，加足馬力，朝着洋泾浜方向開去，曹有光身後，幾輛中小汽車，連成一排，那是廖宏偉和周彥武以及宋志國等人。
達鋼路。
曹有光汽車一直快開到盡頭，才在道路左側看到一個破舊的大院子，離着院子不遠的路邊，停着一輛黑色轎車。
院子門口，樹了一塊木牌，上面用紅油漆寫了“修車廠”三個字。
“這裏，就是這裏！這是劉夏他們三個人的汽車。”周兵看到黑色轎車，興奮地大聲說道。
曹有光将汽車停了下來，後面的幾輛汽車也遠遠的停了下來，廖宏偉幾個人從車上下來，聚在曹有光車邊。
曹有光和楊登歡下了車，周兵一下車就跑向黑色轎車，到了車邊，用力敲了敲車窗，即便是站在楊登歡的距離，也能聽到玻璃敲擊聲音。
遠遠看過去，周兵敲了幾下玻璃，彎下身子，用手遮住眼睛，朝着汽車裏面觀看，随後轉身跑了過來，臉色有些不好看。
“組長，人不在車裏。”周兵說道。
“不在車裏？去哪裏了？”曹有光一愣，左右看了看說道。
“會不會等不及咱們，提前動手了？”周兵有些憂心地說道。
“老廖，你帶幾個人從後面繞過去，看有沒有後門，有得話就堵上。”曹有光吩咐了一聲。
廖宏偉答應了一聲，喊了崔阿九一聲，幾個人拔出手槍，小心翼翼地繞了過去。
“其餘人，檢查武器！”曹有光從腰裏抽出手槍，用力拉動槍栓。
周彥武等人紛紛從腰裏摸出手槍，咔咔拉動槍栓，打開保險。
薛舉不待曹有光吩咐，雙手持槍，小心翼翼地貓腰走近修理廠大門。
宋志國等人頗有默契，自動扇子面散開，形成戰鬥隊形，跟在薛舉身後。
曹有光和楊登歡在最後，周彥武則是時刻不離曹有光身邊，身子緊緊在曹有光身前，恨不能把曹有光擋個嚴嚴實實。
“你躲開點！”曹有光有些不滿，用手撥拉周彥武，周彥武毫不理睬，依然擋在曹有光面前。
楊登歡贊許地看了一眼周彥武，要說曹有光手下人才不少，什麽樣的都有，機靈應變的杜建喜，辦事沉穩的廖宏偉，但是若說最爲忠心耿耿的人，還得算是周彥武。
“有情況！”薛舉一聲低吼，身子側在一邊，神色警惕地望向修理廠。
跟在薛舉後面的宋志國等人，動作迅速，各自尋找掩體，或伏或趴，盯向修理廠院内。
曹有光靠在一面短牆之下，慢慢擡頭，望向修理廠内。
一個人伏在修理廠的院中，一動不動。
“周兵！”曹有光低聲喊道。
“在。”周兵連忙答應，聲音有一絲顫抖。
“過去看看！”曹有光低聲喝道：“其餘人警戒，有情況立刻開槍！”
宋志國壓低了聲音說道：“5組弟兄聽到沒有，警戒！有情況就開槍，避開要害，盡量留活口！”
周兵從藏身的地方，探出身子，手裏握着一支五子連，小心翼翼地躬身前行，神色警惕地左顧右盼，手中五子連上下左右不時變換方向。
修理廠中一陣寂靜，沒有一點聲音，周兵緩步向前，雙腿不由自主地一陣陣哆嗦。
宋志國等人緊張地觀察注視院子裏一舉一動，神色比起來周兵，有過之而無不及。
周兵緩而又緩地前進，終于走到趴在地上那人身邊，周兵手中五子連指向那人，用腳輕觸，口中喝道：“不許動！雙手抱頭，慢慢轉過來！”
那人一動不動，周兵有點詫異，雙手舉槍，神色戒備，右腳用力一挑，将那人翻轉過來。
“劉夏！”周兵一聲驚呼。
“組長，快過來，後面有情況！”此刻廠子後面傳來廖宏偉急切地聲音。
“不好！”
曹有光和楊登歡幾乎異口同聲地大叫了一聲，同時起身，跑向修理廠。周彥武在他倆身後一躍而起，跟了上去。
宋志國等人也紛紛從掩體中跳出來，跟了上去。
周彥武腳步很快，在快到修理廠房時，終于超過了曹有光和楊登歡，搶先一步進了修理廠。
曹有光和楊登歡緊跟着也進了修理廠。
一輛道奇卡車，停在修理廠的正中間，車輪果然如同修理工趙中海所言，三個車輪是原配，一個車輪是後配的。
汽車旁邊，仰面朝天躺了一個人，身子下面壓了一張椅子。
眉心處和下腹部各中一彈，污血流了一地。
距離這具死屍兩三米處，另外一具就難看多了，身上至少有七八處彈孔，幾乎全都是在胸前。
死屍身子匍匐向下，周兵哆嗦着雙手，将他翻了過來，即便是滿臉污血，周兵也一眼就認出來，死者是他們小組的行動隊員劉悅！
“劉悅！”周兵又是一聲驚呼。
楊登歡歎了一口氣，将手槍掖進後腰，上前探手摸了摸劉悅脖間，還有溫度，低聲說道：“死亡時間應該在一個小時之内。”
楊登歡又上前摸了摸另外一人脖子，點頭說道：“死亡時間基本一樣。”
外面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廖宏偉人沒進來就說道：“組長，後面有一處後門，那裏死了一個人，看上去像是咱們的行動隊員。”
“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丁磊。”曹有光歎了口氣說道。
盡管如此，曹有光和楊登歡帶着周兵幾個人到了後門看情況，果然不出所料，死在後門的正是丁磊。
丁磊身子前傾，背後中了兩彈，後腦中了一彈，鮮血把地面都浸紅了。
周兵渾身顫抖，嘴裏哆哆嗦嗦地說道：“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曹有光面色陰沉，沖着周彥武說道：“彥武，周組長累了，帶周組長先到車裏休息！從現在開始，你寸步不許離開周組長！周組長要是……”
曹有光冷哼了一句，眼睛狠狠地瞪向周兵，恨不能從牙縫中擠出來幾個字：“老子拿你是問！”(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