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義倉庫。
後院。
老乞丐和高個子背靠背四隻手捆在一起,脖子上套了一個項圈,将兩個人的腦袋套在了一起。一根皮帶,嘞在兩個人的嘴裏,讓兩個人發出支支吾吾的聲音,卻說不出來一個字。
楊登歡看到這種新奇的綁法,不由得啧啧贊歎,沖着周彥武說道:“老周,真有你的,這種捆法還是第一次看見。”
“我就愛研究這種稀奇古怪的東西,覺得特别有意思。”周彥武撓了撓頭說道。
“改天咱倆研究研究,怎麽把人給捆成粽子,還能一條腿吊起來。”楊登歡笑道。
“這個簡單。”周彥武笑着說道。
“呦呵,不簡單啊。”楊登歡又是一聲贊歎。
“其實真的挺簡單。”周彥武厚道地說道。
“我是說你不簡單,粽子都會捆!之前是不是跟你曹組長在嘉興待過。”楊登歡指着曹有光說道。
話題涉及到曹有光,周彥武不再說話,憨厚地找了一些,閉了嘴巴。
“把他倆嘴裏的皮條扯下來,我有話問他們。”曹有光突然淡淡地說道。
周彥武答應一聲,上前去解皮條。
老乞丐閉目不動,任由周彥武解去皮條,高個子就沒有那麽老實了,腦袋用力轉動,口中嗚嗚作響,不知道在咒罵什麽。
周彥武扶住高個子腦袋,用力扯下嘞在他嘴裏的皮條,高個子猛然張口,用力咬向周彥武手指。
周彥武反應快,連忙縮手,高個子一口咬空,牙齒相撞,發出“嗒”的一聲空響。
周彥武随手一個耳光抽在高個子臉上,罵道:“伱他麽屬狗的嗎,張嘴就咬人!”
高個子被周彥武一巴掌抽得口鼻竄血,嘴角卻露出猙獰的笑容。
“支那人,有種殺了我!不要在這裏婆婆媽媽,老子告訴你,死在我手上的支那人,沒有一百,也有八十,早就夠本了!”高個子說完,發出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狂笑聲。
周彥武狠狠一拳,搗在高個子胸口,緊接着又是一拳,再一拳,第三拳,一直錘了七八拳才停住了手。
高個子被周彥武一頓亂捶,揍的連連咳嗽,神情委頓,不住喘氣。
但是翻起望向周彥武的眼睛,依然是桀骜不順。
老乞丐背對高個子,雖然看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事,但是從背部傳來的巨大沖擊力,也能猜到高個子正在挨揍。
“算你小子幸運,老子的阿木不在,要不然讓它一口一口撕吃了你!”周彥武冷冷地說道。
“你們……你們……”高個子又是一陣咳嗽。
“你叫什麽名字?”曹有光走近高個子,站在他面前,居高臨下地問道。
高個子擡頭看了一眼曹有光,鄙夷地朝着地上吐了一口吐沫,神态依然頗爲嚣張。
“左眼。”曹有光淡淡地說道。
高個子一愣,尚未明白什麽意思,砰的一聲,左眼重重挨了一拳,半邊臉都是麻的,身子不住的扭動,痛徹心扉。
“你叫什麽名字?”曹有光仍然聞到,問得依然是剛才那個問題。語氣不變,甚至連聲調都沒有改變。
高個子雖然沒有再嚣張地瞪曹有光,但是卻也沒有說話回答。
“左眼。”曹有光再次淡淡地說道。
砰!
高個子左眼又中了一拳,頭部用力向後撞去,後腦勺重重地撞在老乞丐後腦勺上,老乞丐一聲慘呼。
高個子左眼高高腫起,從四周滲出血迹。
曹有光不再問話,而是饒有興趣地盯着高個子,看了一會兒,圍着兩個人轉了一圈,站在老乞丐面前。
老乞丐吓了一跳,身子不由自主地哆嗦起來,不等曹有光發問,就顫聲回答道:“我叫矢口好二……”
曹有光沒有搭理他,重新又轉回高個子面前,高個子擡頭,臉上露出一絲驚懼神情。
“左眼。”曹有光又淡然說道。
砰!
高個子終于發出一聲哀鳴,聲音響亮,讓矢口好二一陣哆嗦。
“你還沒問呢。”高個子不滿地說道。
“看心情,這會兒不想問了,就想揍你。先打瞎你一隻眼,讓後咱們再來玩第二隻眼。”曹有光淡淡地說道。
“也可以揍鼻子。我研究過,人體整個面部,鼻子附近的痛感神經最多,所以揍鼻子的感覺是最疼的。”周彥武在一旁說道。
“是嘛?那就來一下鼻子。”曹有光笑道。
“等會兒!先等會兒!你們不能這樣一味的打,得講一下策略。”楊登歡站在高個子身前,眉頭一皺說道。
高個子感激地看了一眼楊登歡,終于碰到一個好人了。
“你這樣打他,他腦袋朝後一撤,很大一部分力量就被卸掉了,這樣拳頭的力量沒有全部發揮,痛感達不到極緻。”楊登歡一本正經地說道。
“有道理,符合科學。那你說怎麽辦?”曹有光煞有介事地問道。
“我在後面扶着他的腦袋,讓他動無可動,拳頭揍一下是一下,這樣不就行了。”楊登歡說完,不顧高個子恐懼憤怒的眼神,用手用力固定住高個子的腦袋,說道:“來吧,這就可以了。”
高個子嘴裏大聲用日語叽哩哇啦,不知道說着什麽,腦袋不住地晃動,但是楊登歡雙手用力,高個子腦袋絲毫移動不了半分。
砰!
周彥武狠狠一拳,再次砸在高個子左眼上,高個子一陣眩暈,發出痛苦的嚎叫。
“怎麽回事!不是說好了鼻子嗎?怎麽又捶人家左眼?這不是說話不算數嗎!人無信不立,下回讓人家還怎麽相信你!”楊登歡不滿地說道。
高個子疼得嘴唇一個勁兒地顫抖,左眼順着臉頰緩緩流出污血。
“瞧瞧,人家不願意了,正罵你呢!我扶穩了,再給鼻子來一下,這一次不要再打錯了。”楊登歡笑嘻嘻地說道。
楊登歡再次扶住高個子腦袋,朝着周彥武說道:“來吧,這次狠一點,驗證一下效果。”
砰!
周彥武又是一拳,狠狠地再次砸在高個子的左眼上,楊登歡猛然松手,高個子身子重重朝後面倒去,撞得矢口好二發出痛苦的嚎叫。
曹有光拉了一把椅子,坐在高個子面前,用腳碰了碰他,笑着問道:“怎麽樣?玩夠了嗎?要是不想玩了,咱們聊聊天。”
高個子神情委頓,再也不敢倔犟,緩緩搖了搖頭。
“不想聊天?夠種!尼瑪老子牆都不扶,就服你!咱們接着再來。”楊登歡說完,又扶住高個子腦袋。
周彥武笑吟吟地捏着手指,發出嘎巴嘎巴的聲音,滿臉獰笑,在高個子看來,宛如惡魔。
“我願意聊天。”高個子結結巴巴地用不熟練地漢語生硬地說道。
楊登歡冷冷地看着他,宛如看着一頭畜生!
這家夥手上那麽多國人的性命,怎麽可能輕易饒過他!
“揍他!這次是鼻子!”楊登歡冷聲說道。
砰!
周彥武狠狠一拳,砸在高個子鼻子上。
高個子如同被一匹奔馬撞上來一樣,身子朝後面倒去,重重撞向矢口好二。
砰的一聲,把矢口好二也撞地朝前倒去。
高個子肉眼可見地鼻子塌了下去,整個臉都疼地抽搐起來,嘴裏一陣陣哀嚎。
“怎麽樣,是不是效果好一點。”楊登歡問道。
“不不不!我覺得都差不多,效果其實并不怎麽明顯。”周彥武故意說道。
“不明顯,不應該啊!”楊登歡神色頗爲納悶,仔仔細細地端詳着高個子的醜臉,疑惑地說道:“按照物理學的角度說不通啊!一定是哪裏出了問題。”
“要不,咱們再來一次?”周彥武強忍住笑,一本正經地說道。
“那就再來一次,你手沒事吧?要不要帶個手套揍他?”楊登歡關心地問道。
“沒事,再來個十拳八拳一點問題也沒有。”周彥武笑道。
高個子臉上滿是鮮血,楊登歡看了一眼說道:“全是血啊。”說完搖了搖頭又說道:“不成,得找塊抹布擦擦,要不然找不到鼻子,打錯了地方怎麽辦。”
楊登歡在桌子下面翻出一塊抹布,在高個子臉上胡亂抹了幾下,問道:“怎麽樣,能看清楚鼻子嗎?”
“能!”周彥武答應了一聲,又接着無所謂地說道:“看不見也無所謂,打哪不都行嗎。”
“那也是,這種畜生,揍哪不是揍,反正都差不多。”楊登歡說完,又扶住了高個子腦袋。
周彥武作勢,将沙缽大的拳頭舉起,臉上露出兇狠神色。
“别打了……我願意說……”高個子終于說道。
“他在說瞎話,别理他。”楊登歡說道。
“别打了……我叫大樹多岩……”
“再來兩下,再來兩下。”
楊登歡扶着高個子的腦袋說道。
“好了,别鬧了。”曹有光笑着擺手,楊登歡這才松開了大樹多岩的腦袋。
“主要是怕這小子不說實話,所以想着一次把他給收拾服了。”楊登歡拍了拍手,仿佛要拍掉上面的灰塵一樣。
“彥武把他倆解開,分開問。”曹有光吩咐了一句。
周彥武将兩個人手上捆着的繩子解開,把矢口好二先帶了出去。
“大樹多岩,說說你的情況吧,爲什麽要躲在樓門洞裏?你們在等什麽人?”曹有光冷冷地問道。
“我們都是黑龍會的,躲在這裏,是爲了等待河下世良。”大樹多岩有氣無力地說道。
“态度不好啊,不怎麽配合。”楊登歡說完撸起了袖子。
大樹多岩立刻坐端正了一些,連聲說道:“我說得都是實話,别再打我了。”
曹有光擺了擺手,又接着問道:“河下世良是什麽人?你們爲什麽要等他?”
“河下世良是我們黑龍會的叛徒!我們總代目讓我們守在這裏,把他給抓回去。”大樹多岩憤憤地說道,眯起紅腫的眼睛看了一眼曹有光。
大樹多岩實在想不通,自己幫派内部的事情,又礙着這群人什麽事了?
難道……
河下世良真是叛徒?這個卑鄙無恥的小人!
“你們黑龍會在上海的舵口在什麽地方?”
“寶山路虹口道館。”
“頭目是誰?”
“總代目田中健一。”
“道館中有多少人?”曹有光又問道。
“366人。”
曹有光有些納悶,怎麽大樹多岩回答地這麽精準,望向他的眼神多了一份審視。
“今年天照大神聖誕節日的慰問品,是我負責采辦,所以人數我很清楚。”大樹多岩見曹有光疑惑地目光,連忙解釋說道。
“你見過河下世良嗎?”楊登歡突然問道。
“河下世良?沒有見過。”大樹多岩一愣,搖頭說道。
“都是黑龍會的人,你怎麽可能沒有見過?揍他!”楊登歡眼睛一瞪問道。
大樹多岩吓壞了,驚恐地朝後躲去,嘴裏發出大聲驚叫。
“老實說!”曹有光吼道。
“他雖然是黑龍會中人,但是沒有到道館中去過,我自然不認識。”大樹多岩說到這裏,又加了一句:“不僅我不認識,我們大多數人都不認識。”
“不認識?那你們來抓什麽人!又在胡說八道了是不是!”楊登歡狠狠地說道。
“矢口好二認識!”大樹多岩連忙喊道。
“矢口好二?就是那個叫花子?”曹有光問道。
“對,就是他。”大樹多岩說道。
“尼瑪打錯人了。早知道先打他多好!瞧這份費力氣。”楊登歡歎息了一句說道,大樹多岩眼神哀怨地掃了一眼楊登歡。
“照你說來,河下世良并沒有到過黑龍會,矢口好二爲什麽認識他?”曹有光不動聲色地問道。
“矢口好二曾經和總代目一起見過一次河下世良,所以認識他。矢口好二就是派來專門認人的,他發現河下世良之後,發出信号,我們負責抓人。”大樹多岩說完低下了頭。
“三新大旅社那一次抓河下世良,你去了嗎?”楊登歡又問道。
“三新大旅社……”大樹多岩一愣。
“别給我裝傻!就在前幾天發生的事情,你别說你忘記了!”楊登歡瞪着大樹多岩說道。
“那一次是松本君帶隊,我們一起去的,但是沒有抓到河下世良,讓他給跑了!要不然我們也不會在這裏蹲守了。”說到這裏,大樹多岩神情凄恻。
“帶隊的是松本?船越文山沒有去嗎?”楊登歡冷冷地問道。
“你們居然知道船越總教頭。”大樹多岩驚異地瞪大了眼睛。
“我們知道的人還多着呢!趕快回答問題!”曹有光不耐地說道。
“那天船越總教頭确實也去了,不過帶隊的卻是松本君。”大樹多岩說道。
“爲什麽?難道你說得這個松本君,比船越文山,你們的總教頭職務還要高嗎!”曹有光猛然喝問。
“那到也不是……”
“那是什麽原因?”曹有光追問着說道。
“船越總教頭雖然功夫了得,但是卻不喜歡管理俗務,所以隻是跟着去了,卻并沒有帶隊。”大樹多岩說道。
“不喜俗務?那幹嘛要去啊!河下世良又不是什麽功夫高手,難道非要總教頭親自出馬嗎?”楊登歡又問道。
“我也奇怪,這種事情,船越總教頭一般都不管的,那天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居然和我們一起去三新大旅社抓人,真是奇怪啊!”大樹多岩也一副奇怪的表情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