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這兩年安靜點,之前這裏是漕河碼頭,熱鬧着呢。不過碼頭挪了地方,這裏也就安靜了下來。”吳阿四笑着說道。
“咱們這裏有後門嗎?”楊登歡問道。
“沒有,進出就一個門,主要爲了上下貨方便。而且倉庫這種地方,門越多越不安全。”吳阿四說道。
楊登歡點了點頭,覺得吳阿四說得很有道理。
楊登歡和吳阿四說着話,外面鐵門傳來陣陣拍門的聲音,楊登歡笑道:“看來是他們幾個過來了。”
楊登歡和吳阿四過去開門,很意外地看到陳延生和孫鐵城兩個人站在鐵門外面。
看到楊登歡,兩個人都是十分高興,孫鐵城性格外向,高興地說道:“哎呀媽呀,可算看到親人了!我說這才幾天,你們就換地方了!得虧今天碰到曹組長了,要不然讓我們這通好找!”
楊登歡見到陳延生二人,心中也是十分高興,笑着問道:“你二位怎麽找到這裏的?”說着話,楊登歡連忙将二人朝着院子裏讓。
“嗨!這兩天我們一直帶着人排查胳膊上有傷的那位殺手,沒白天沒黑夜,也沒有和家裏聯系,直到昨天晚上我倆才回到禮查路256号。當時天已經很晚了,我想着先睡覺,今天早上再給你和曹組長彙報。誰知道今天早上一起來,你們幾個,一個人也沒見,問誰誰也不知道你們哪去了!這尼瑪不會是不要我們了吧!我倆想着不行就到上海區本部找餘區長去,可可地就碰到了曹組長,這才知道哥幾個原來躲到這兒來了!不帶你們這樣的!”孫鐵城連說帶笑,手還比劃着,就跟說相聲似的,就連吳阿四也給逗笑了。
楊登歡正要回答,遠遠看到周兵幾個人從街上轉了過來,周兵他們幾個也瞧見了楊登歡,大老遠地打招呼。
楊登歡沖他們擺擺手,示意他們幾個快點過來。
“楊督察早。”周兵笑着和楊登歡打招呼。
楊登歡把周兵等人讓了進來,吩咐吳阿四把大鐵門關了,轉身沖着周兵幾個人說道:“你們幾位辛苦,不過今天還得再辛苦一趟,到聯合船運公司,查找一下目擊者。”
楊登歡簡單的将情況給周兵幾個人說了一遍,囑咐說重點排查那些在12月26日加班到七點左右的職員。排查一定要細,所有排查情況都要詳細記錄,不要錯過一個疑點。
周兵幾個人連屋門都沒有進,轉身出了大鐵門。
楊登歡等到周兵等人出了門,這才問陳延生二人說道:“你們那邊查的怎麽樣了,有沒有受傷者的消息?”
“就爲了這件事,今天早上才着急呢!現在見到你們,就有主心骨了!”陳延生笑着說道。
“怎麽回事?”楊登歡連忙問道。
陳延生看了一眼孫鐵城,孫鐵城挑了一些眉毛說道:“還是你來彙報吧,我這彙報,他們就跟聽相聲一樣,尼瑪老是笑,說不成事!”
幾個人又笑了幾聲,陳延生大緻将這幾天排查情況給楊登歡彙報了一遍。
孫鐵城按照楓林居酒屋事發現場所遺留的血迹位置、高度以及彈着點,推斷出殺手大概率上半身受傷,最大可能是在左肩膀處有子彈擦傷。
按照這個推斷,孫鐵城和陳延生帶着餘獨醒分給他們的警察們對SH市大小醫院、診所以及藥店全部排查了一遍,但是很可惜一無所獲。
陳延生爲人心思缜密,雖然沒有收獲,但是每一家店都留了電話,告訴店員或者護士,如果想起什麽或者有什麽消息,給自己報告。一旦确定消息真實,立刻予以重獎。
消息如石沉大海,直到今天淩晨五點左右這才接到了第一個,也是惟一一個電話。
陳延生所留,是禮查路256号的值班電話,陳延生等人的房間中,并沒有接入電話分機。
當時接電話的内勤非常不痛快,畢竟讓誰早上5點接電話,都不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
電話那邊也顯得非常着急,匆匆說了一句“下午三點,蔣記面館”就挂斷了電話。
内勤嘟囔了一聲神經病,轉頭再次呼呼大睡。直到七點起來,這才想起陳延生給他交代過的話,心中思忖這個莫名其妙的電話,是不是打給陳延生的?
陳延生接到内勤的報告,直覺告訴他這通電話想必來自于某一個診所或者藥店店員,内容很可能和自己所調查的事情有關!
興奮之餘,陳延生拍響了曹有光的房間,這才知道原來他們幾個人已經換了地方,但是搬到了哪裏,禮查路256号沒有一個人知道。
百愁莫展,心中着急的兩個人,商量了一下,決定到上海區找餘獨醒,曹有光他們再隐秘,也不能連餘獨醒也不知道吧?
匆匆下樓的兩個人,和正在上樓的曹有光碰了個正着,陳延生彙報後,曹有光聽了,也是十分興奮,讓他們到三義倉庫找楊登歡先商量,自己到餘獨醒那裏要人,随後趕過去。
陳延生和孫鐵城這才來到三義倉庫。
楊登歡聽完,眉頭微微一皺問道:“蔣記面館在什麽地方?”
陳延生和孫鐵城同時搖頭,這也是兩個人最爲擔心的地方。
沒有街道名稱,甚至連條弄堂的名字都沒有,上海這麽大,鬼知道蔣記面館在什麽地方。
“從這一句話沒頭沒尾的話,說明這位報信者有可能是初來上海,或者沒見過什麽世面,以爲自己熟悉的地方,每個人都得熟悉,所以連街道或者弄堂的名字都沒有提及。”楊登歡緩緩說道。
“是啊!下午三點就得見面,真不知道從哪裏查起。”陳延生爲難地說道。
“剛才你是說電話是五點左右打來的?”楊登歡問道。
“對,内勤是這麽說的。”
陳延生點頭說道。
“5點……”楊登歡微一停頓,緩緩說道:“這個時間外面的公用電話都不會開門,除非是自己店裏有電話,或者公用電話亭,這種地方都應該離報信者所住地方不遠。”
“不錯。”陳延生點頭說道。
孫鐵城有些納悶地看着楊登歡,他不清楚這位年輕人究竟經曆了什麽,爲什麽小小年紀,心思居然如此缜密!實在是令人佩服。
“報信者社會經驗閱曆不足,相對地理位置知識也相對貧乏,他所能夠想到的見面地點,必然是自己比較熟悉的地方。如此說來……”
“一定是他工作或者居住的附近!也一定是打電話的位置附近!”陳延生脫口而出。
“孺子可教,真能成才。”
楊登歡笑着開玩笑。
陳延生不是曹有光,沒法和楊登歡開玩笑,竟然被這一句話說得紅了臉。
“哈哈哈!這個小陳,說話就害羞,瞧瞧還紅了臉了!怎麽跟個娘們似的!”孫鐵城在一旁打趣說道。
陳延生這幾天一直和孫鐵城在一起,兩個人差不多也熟了,笑罵了一句:“滾蛋,怎麽哪都有你。”孫鐵城也不以爲忤,又是一陣哈哈大笑。
楊登歡也笑了兩聲這才又問道:“昨晚值班的内勤叫什麽?”
“肖哲。”
“走,禮查路256号。”楊登歡說完,和陳延生兩個人出了三義倉庫,上了汽車。
陳延生上了駕駛室,一邊熟練地打火啓動,一邊問道:“咱們從什麽地方查起?”
楊登歡頗爲羨慕地看着陳延生駕駛汽車,問道:“老陳,看不出來哈,居然還會開汽車。”
“這有什麽難的,交通工具罷了,我也會,不過不希得開它就是了。”孫鐵城在後排得意地說道。
“哎呦,老孫也會開車?厲害啊!”楊登歡笑道。
“怎麽着,瞧不起人是不是,你問問延生,前天是不是我開的車!”孫鐵城大大咧咧地說道。
“孫主任會開車,而且技術還不錯。”陳延生點頭說道。
這個時代的汽車,即便是手動擋,也和後世不太一樣,況且楊登歡習慣的自動擋,遇到手動擋就頭疼,更可況是幾十年前的手動擋。
一點參考的價值都沒有,隻能推倒重來了。
“二位前輩,得空教教我開車。”楊登歡笑嘻嘻地說道。
“瞧你說得那個生分!什麽叫有空啊,咱們現在就教,教完了還得請你吃飯。”孫鐵城在後面笑着說道。
“别,還是先辦正事吧。”楊登歡笑了一下說道。
汽車穿大街過弄堂,幾聲喇叭,開進禮查路256号大院。
楊登歡下了車,徑直朝着歐式小樓走過去,門口兩個中山裝見狀,連忙迎了上來。
“我是局本部督察室三級督查楊登歡!張玉坤主任呢?”楊登歡口中說話,腳步不停。
督察室督察員這個頭銜,顯然讓中山裝們吓了一跳,其中一個看上去機靈點的連忙說道:“楊督察好!張主任不在……”
楊登歡停下腳步,轉過頭望着說話那人,那人吓了一跳,連忙說道:“今天區裏例會,張主任回去安排了。”
“你叫什麽名字?”楊登歡問道。
“卑職宋志國。”
“值班主任在嗎?”楊登歡點了點頭問道。
“在在在。”宋志國連聲答應:“今天是馮立民主任值班,現在我就把他叫過來。”宋志國快步跑了進去。
楊登歡矜持地點了點頭,看來督察員這塊牌子還是蠻管用的嗎!
楊登歡和陳延生三個人剛剛進了大辦公室,宋志國就陪着一個胖子跑了進來。
“卑職馮立民,歡迎楊督察!”胖子雙腳并攏,連忙敬禮說道。
楊登歡被戴處長親自封爲督察員的事情,基本上禮查路256号的内勤人員全都知道,所以什麽亮證件的手續也就一切全免了。
你都知道人家是真的了,還讓人家亮證件,這不是自己給自己找不痛快嗎!
“馮主任,你是什麽軍銜?”楊登歡問道。
馮立民一愣,不明白楊督察什麽意思,難道一大清早過來,就是爲了了解自己的軍銜?自己有這麽重要嗎?
“報告督察員,卑職馮立民,特務處上海區情報一科少校二級主任情報員!”馮立民畢恭畢敬地立正答道。
尼瑪居然是少校!
“長官好!”楊登歡立即立正大聲說道。
馮立民吓了一跳,連忙閃在一邊,雙手急如閃電,摁住了楊登歡即将擡起來的右手。
“楊督察,您這是幹什麽?卑職萬萬不敢當啊!”馮立民臉色通紅,緊緊握住楊登歡的手說道。
“您是少校,我是上尉。敬個禮還不是應當應分的嗎。”楊登歡笑着說道。
馮立民頭上霎時冒出一頭的冷汗,心中想到這是我哪裏得罪楊督察了嗎?這話音聽上去不善啊。
“楊督察,有什麽事情盡管吩咐,立民一定竭盡全力,絕對不敢怠慢……”說到這裏,馮立民臉上露出一絲苦笑說道:“您就别拿我開心了。”
“昨天晚上哪位内勤值班?”楊登歡收起了玩笑問道。
“内勤?”馮立民一愣,轉頭看向宋志國。
宋志國爲人機靈,看到馮立民詢問眼神,連忙說了一聲“我去拿值班本”,轉身跑開。
“動作快點!别讓楊督察久等!”馮立民大聲說了一句,轉頭有些尴尬地笑道:“這幾天有點忙昏頭了,居然誰值夜班也想不起來了。”
“是啊,這一段辛苦大夥了,等到案子破了之後,我一定報請戴處長有功賞功!”楊登歡眯起眼睛笑着說道。
馮立民心中一凜望向楊登歡的眼神多了幾分懼意!
看這位楊督察小小年紀說話卻是皮裏陽秋,什麽叫做“有功賞功”?言外之意是不是有過還得懲過啊?
怪不得小小年紀就能當上督察員,這是小白兔的外表長了一顆老狐狸的心啊!
還真不能小觑他!
“這個宋志國,怎麽回事!一天到晚磨磨蹭蹭!取一個值班本,用得了這麽長時間嗎!”馮立民黑着臉嘟囔了一句,随即換上了笑模樣沖着楊登歡說道:“楊督察,您稍候,我這就催催他去!”
楊登歡笑着指着走廊說道:“不用!你瞧瞧,這不是已經來了!”
果然,宋志國手裏抱着值班本,後面還跟了一個身穿灰色皮夾克的青年,兩個人正急匆匆地走過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