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娜歎了一口氣，看了一眼王大嘴，神色頗爲幽怨，讓王大嘴一陣心跳臉紅。
“就是知道不能出這個門，才讓你幫忙呢。要是能出去，就沒這回事了。”蘇娜幽幽歎息了聲說道。
一聽蘇娜這麽說，王大嘴頓時放下了心，用力一拍胸脯，大包大攬地說道：“沒問題，那就托付給我好了！我會讓你看看什麽是值得托付的男人！”
蘇娜微微臉一紅，輕聲說道：“其實也沒什麽大事。”
“有大事也沒問題！哥哥都給你辦喽！”王大嘴越發的豪氣，說話的聲調也有些提高。
“小點聲！”蘇娜嬌嗔地瞪了王大嘴一眼，提醒了說道。
“對對對，小點聲。”王大嘴連忙作勢捂住嘴巴。
“明天我表姐從石門來北平，原來我準備到火車站接她，她是第一次來北平，所以我原本打算帶着她逛逛頤和園、天壇什麽的，可是現在你看攤上了這事，估計明天接站是肯定接不成了。所以我想請你……”
蘇娜說到這裏，王大嘴迫不及待地說道：“接站是吧？沒問題！我一定把你表姐當成我自己的表姐一樣。”
“不是接站。”蘇娜有些不耐煩地說道。
“不是接站啊。”王大嘴有些失望。
“我想讓你到大栅欄吉慶祥醬菜園子捎一個話。”蘇娜又說道。
“吉慶祥醬菜園子？那是什麽地方？”王大嘴一愣問道。
“廢話，醬菜園子一定是賣醬菜的啊！那個醬菜園子是我二姑開的，我本來打算讓我表姐住到他們家。”
“噢！都是親戚！”王大嘴恍然大悟。
“可不是嗎！當然都是親戚了。”蘇娜朝着王大嘴飛了一個媚眼，讓王大嘴一陣興奮，抓耳撓腮頗爲激動。
“給你親戚捎什麽話？”王大嘴問道。
“你到醬菜園子，找我二姑父吳有德，你跟他說‘計劃有變，一切暫緩’……”
“計劃？什麽計劃？”王大嘴連忙問道。
蘇娜咯咯咯地一陣嬌笑，身子不停顫動，不停地觸碰王大嘴，王大嘴身上如同遭受了連續電擊，整個人都傻了，故意将身子迎向蘇娜。
“當然是我和表姐的旅遊計劃了！出了這個事，不就得暫緩嗎！”蘇娜說完，用食指輕輕地戳了一下王大嘴腦門，嬌聲說道：“傻樣！”
王大嘴身子微微一哆嗦，說話都結巴了：“原來是這個計劃啊！我明白了。”
“你最好今天早上就去，我怕你明天事多再給忘了。”蘇娜翻起眼睛，調皮地看着王大嘴。
“放心吧，不會！待會我就去大栅欄！你的事，最重要。”王大嘴笑道。
“真的？”蘇娜歪着腦袋看王大嘴，神态嬌憨可愛。
王大嘴仿佛看癡了，隔了半天才說道：“真的！當然是真的！比真的還真！”
“瞎說，我不信！”蘇娜搖了搖頭。
“瞧你，現在我就去！”王大嘴迅速站了起來，眼睛望向蘇娜。
“那也好，早去早放心。”
聽了蘇娜這話，王大嘴一愣，好像有點不太甘心，猶豫了一下問道：“你表姐坐幾點的車來北平？哪一次車？”
蘇娜此刻心急火燎，眼看就要成功了，這個死胖子居然又在這裏沒話找話，無非是想和自己再多待一會兒。
蘇娜雖然焦急，但是仍然耐着性子随口答道：“藍鋼特快22次，下午三點到站。”
“哪個車站？”王大嘴又問道。
“還能有哪個車站？從南邊來的火車，不都是永定門火車站嗎！”蘇娜說完，站了起來，推着王大嘴的後背，嬌笑着說道：“快點去吧，早去早回來。”
王大嘴突然想起了什麽，高興地轉過身，大聲說道：“诶！有了！不如這樣，你給我說說你表姐長相，我幫你去把她接回來，你看怎麽樣？”
蘇娜一愣，沒有想到王大嘴居然想到了這個缺德主意。
“不用！我不能太過給你添麻煩。”蘇娜臉上微微變色，不耐煩地說道。
“不麻煩，不麻煩！咱倆誰跟誰，接你表姐我樂意！我還能帶着她逛逛頤和園呢！”王大嘴回頭谄笑着說道。
“真不用。就這都夠麻煩你了。”蘇娜黑着臉說道。
“瞧你話說的，就算是麻煩我也願意，我王大嘴……”
王大嘴還沒有說完，蘇娜臉若冰霜，轉身又坐回床上，冷冷地說道：“不願意就算了！哪有這麽多廢話！”
蘇娜明白，這個胖子不過是借個話題想和自己多待一會兒，像這種男人，不能光給甜棗，必要時也得打一巴掌。
如何拿捏男人，蘇娜有很多辦法。
王大嘴見蘇娜發脾氣，一時手足無措，口中嗫嚅着說道：“不是，我這……”
“想着你和其他男人不一樣，誰知道也是一樣的貨色！”蘇娜看了一眼王大嘴鄙夷地說道。
“我這是好心……”
“什麽好心，八成是想占我表姐便宜，吃着碗裏的，看着鍋裏的！”蘇娜恨恨地說道，眼睛似惱怒。似嬌羞，瞪了王大嘴一眼。
“我沒有！”王大嘴委屈地大聲說道：“碗裏的我還沒有吃到呢，還說什麽鍋裏的！”
蘇娜似怒似嗔地瞪了王大嘴一眼，臉一紅嗫嚅着說道：“讨厭！讓你幫個小忙都不肯！光是占人家便宜。”
王大嘴看得心都醉了，連忙說道：“幫！幫！怎麽不幫！剛才不是給你說了嗎，我這不是想着幫忙再幫大發一點，誰知道你還急了。”
“想幫忙，有麻煩你的時候，隻要你不嫌煩，别到時候一副耐煩模樣就成。”蘇娜笑着說道，笑容中帶着戲谑之色，讓王大嘴心神一蕩。
“不會！絕對不會！我就不怕麻煩！”王大嘴恨不能賭咒發誓地說道。
“那你去不去送信？”蘇娜歪着頭嬌憨地問道。
“去！幹嘛不去！我這就去。”王大嘴連忙答應。
“那我就和表姐一起謝謝你。”蘇娜紅着臉說道。
“那我現在就去啊。”王大嘴依依不舍。
“元旦節你們放假嗎？”蘇娜突然問道。
“放啊……我們放四天假呢！”王大嘴剛回答了這句，登時眼睛一亮，充滿希望地看着蘇娜。
“到時候你要是有時間，能陪着我和表姐一起逛隆福寺嗎？”蘇娜低着頭嬌羞地問道。
“有！當然有！我們元旦也放假，而且放四天呢！我能帶着你們倆把北平城裏好吃的都吃一遍。”王大嘴高興地大聲說道。
“光吃啊。”蘇娜臉一紅問道。
王大嘴聽了更加興奮，臉上泛出紅光，正想說話，蘇娜纖纖玉指已經比到了紅唇之上，輕輕地噓了一聲。
王大嘴登時大樂，連連點頭表示明白，蘇娜輕聲說道：“快去吧。”說着話，眼睛飛了一眼王大嘴。
“這麽晚了打擾你姑父合适嗎？”
王大嘴似乎還是不想離開，湊近了蘇娜，但是看到蘇娜瞪起了眼睛，連忙說道：“我去！我現在就去！”
蘇娜不理他，把眼睛轉向窗台，王大嘴讪讪地出了門，屋外登時傳來他吆五喝六的聲音。
“你們倆一定要保護好蘇姑娘！不能離開半步！蘇姑娘有什麽需求，你們不許理會，要等到我回來再做處理！總之一句話，不許和蘇姑娘說話，也不許接近蘇姑娘！誰要是違反，可别怪我……曹處長不客氣！”王大嘴聲音铿锵，聽起來頗爲豪氣。
兩名小特務聽王大嘴擡出來曹處長，不敢什麽，隻能是唯唯稱諾。
蘇娜在屋裏也聽得一清二楚，鄙夷地一笑，這個死胖子，嫉妒心還挺強，他這是不想讓我和其他人接觸。
這樣你就有機會了？美死你！
不過這個死胖子但是可以吸收一下，作爲警察局自己的下線也挺不錯。不過得讓他吃一點甜頭，吃什麽甜頭？這倒是需要斟酌斟酌。
王大嘴吩咐完了兩個小特務，回頭看了一眼自己鎖好的鐵門和房門，這才匆匆出了房間，乘坐電梯下了樓。
下了樓，王大嘴并沒有走向大門，而是徑直走向櫃台。
“先生，您什麽事？”夥計見王大嘴過來，連忙客氣地詢問。
住到四樓的客人，能有一個好相與的？出了事掌櫃都保不住自己。
“有永定門火車站的時刻表嗎？”王大嘴問道。
“走啊！這是咱們旅社必備的。”夥計說着話，從櫃台下面，摸出了一張交易時刻表，遞給王大嘴。
王大嘴抓起來就走，夥計一愣，在後面說道：“先生，咱們整個旅社就這一張，您要是拿走了，别人怎麽辦。”
“讓他們去火車站看公告！”王大嘴頭也不回地出了旅社大門。
夥計在身後張口結舌，最終沒有說話。
出了大豐旅社，王大嘴站在新街口，此時時間已經到了十點，街面上夜深人靜，也沒有什麽人，更不要說黃包車。
隻能腿着去了，要說這地方尼瑪可真不近！
王大嘴一邊嘟囔，一邊跑了起來。
裕豐德糧行。
楊登歡的房間中依然亮着燈，曹有光和他對面而坐，喝着茶水，有一搭沒一搭地說着話。
曹有光忙了一天，瞌睡的要命，但是楊登歡卻跟他說有重要的事情，讓他務必等上一等。
曹有光就問究竟是什麽重要的事，接過楊登歡卻說要等一個人的消息。
兩個人就這樣坐在這裏，剛開始還算有話題，但是聊了一會兒，話題都聊完了，剩下基本上就算尬聊了。
“登歡，你說你一直讓我等什麽呢？”曹有光終于忍不住又問道。
剛才曹有光已經問了楊登歡不下十遍這個問題，可是楊登歡始終給他賣關子不告訴他。
“王大嘴。”楊登歡這一次倒是沒有賣關子，而是笑着說道。
“大嘴？他不是去送蘇娜了嗎？”曹有光一愣問道。
“你覺得蘇娜這個女人正不正常？”楊登歡笑着問道。
“出現的有點太巧合了。”曹有光搖了搖頭說道。
“原來你也這麽認爲！怎麽一直沒有說啊！”楊登歡笑道。
曹有光臉一紅，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這不是你沒有問我嗎！”
“讓杜建喜去查了？”楊登歡又問道。
“就你小子機靈，我回來就拉着杜建喜嘀咕了那一會兒，你就聽見了？耳朵夠靈的啊！”曹有光瞪了一眼楊登歡說道。
“聽倒是沒聽見，但是大晚上一回來就吩咐杜建喜去辦事，肯定和今晚的事有關。今晚上除了蘇娜這個女人之外，其他所有事情都挺順利。不是蘇娜的事，還能有什麽事？”楊登歡神色帶着一絲得意地神色說道。
“就你聰明……”
曹有光剛說了兩個字，聽到外面王大嘴喘着粗氣的聲音。
“登歡！登歡！”
“來了！”楊登歡得意地笑了一下，起身開門。
王大嘴裹着寒風進了門，讓楊登歡和曹有光都冷得一哆嗦。
“快關上門！這份冷勁兒，屋裏的熱乎氣都跑完了！”曹有光不滿意地說道。
王大嘴連忙将屋門關上，喘着粗氣抓起楊登歡的茶杯一飲而盡。
“渴死嘴爺了！這一路連個黃包車都沒有！嘴爺溜溜腿了十幾裏地。”王大嘴誇張地說道。
“扯淡！十幾裏地？你都跑到永定門了！”楊登歡笑着說道。
“這麽着急跑回來什麽事？”曹有光眉頭一皺問道。
曹有光看王大嘴這副模樣，怎麽看怎麽不像是有重要情況要彙報的模樣。
“我有重要情況彙報！”王大嘴立正說道。
王大嘴在曹有光面前，還是比較收斂的，自從和楊登歡一起參加了南苑機場案件之後，不用他們說，王大嘴大概齊也知道了曹有光的身份。
這種人能少招惹就少招惹。
“什麽重要情報，需要大晚上跑來彙報？”曹有光眉頭一皺問道。
“蘇娜是日本特務！她還有一個同夥在大栅欄吉慶祥醬菜園子，同夥叫做吳有德。”王大嘴喘着粗氣說道。
楊登歡一陣哈哈大笑，王大嘴騰地一下臉就紅了。
曹有光莫名其妙，不解地瞪向楊登歡。
“我當時就看出來了，你小子有點不對勁，老是偷偷地看蘇娜。”楊登歡指着王大嘴笑道。
“我也發現你注意我了！當時我還害怕你誤會呢！”王大嘴掩飾不住臉上的得意神情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