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瓢涼水,陸東來悠悠醒來,陳延生滿臉怒色。
“你……你要幹什麽?”陸東來大駭,不知道爲什麽好好的,司火說翻臉就翻臉。
“你什麽伱!你想幹什麽!我告訴你消停呆着,别胡思亂想!真要是精力旺盛,就做俯卧撐!”陳延生臉色愠怒,冷聲說道。
陸東來明白過來,原來陳延生誤會了,心中更加放下了心。
君子坦蕩蕩,小人常戚戚。看來陳延生心裏沒鬼,要不然也不會說把我打昏就打昏,沒有一點顧忌。
“我的代号是‘暗枭’。”陸東來突然說道。
“什麽?暗什麽?誰要作妖?”陳延生一副懵懂無知的模樣問道。
“我負責此次‘斬首行動’全部過程。”陸東來又壓低了聲音說道。
陳延生擺了擺手,一把将陸東來拉了起來,皺着眉頭問道:“等一等!等一等,有一點亂,我得捋捋!”陳延生擺了擺手,稍停了一會兒,這才又接着問道:“你剛才說你代号叫什麽?你要搞什麽行動?”
“我的代号是‘暗枭’。來北平執行‘斬首行動’。”陸東來再一次說道。
陳延生極力克制自己狂喜的心情,盡量把聲音放的異常平穩問道:“什麽‘斬首行動’?你們要斬誰得首?怎麽個斬法?”
“按照慣例,每年的最後一天,也就是十二月三十一日,冀察政務委員會和二十九軍都會在鐵獅子胡同1号院,冀察政務委員會中召開慶祝大會,今年自然也不會例外。”陸東來侃侃而談,聲音低緩,卻讓人覺得有無比的壓力。
“所以我們才策劃了這一次‘斬首行動’。主要行動部門是鐵甲車二營,由他們将鐵甲車開出去,直抵西直門城牆,炮轟鐵獅子胡同。号碼幫和日本人配合,攻入鐵獅子胡同1号,解決首腦,從而一舉拿下北平!”陸東來說到此處,滿臉興奮之色。
陳延生面色不變,心中已經慌亂成了一團。
這個計劃太陰毒了!但是不得不說,成功幾率極大,很有可能成功。
“就憑你們?最多也不過幾百人,即便成功,也休想控制整個北平。”陳延生眼神不屑地說道。
“日軍就在豐台!從永定門進城,兩個鍾頭都用不了!到時候他們會以保護日本僑民爲由,開進北平城。”陸東來壓低了聲音說道。
“我不信。”陳延生故意搖了搖頭,一副不相信地模樣說道。
“你是不相信這個計劃,還是不相信我?”陸東來問道。
“我不相信你能策劃出這麽大的一個計劃!又是号碼幫,又是鐵甲車營,還尼瑪有日軍,你怎麽不上天呢!滿嘴跑火車,我信你個鬼!”陳延生抓起果子,遞給陸東來。
陸東來一愣,陳延生笑眯眯地說道:“吃兩口再吹,要不然沒有底氣了。”
陳延生這種反應,很出乎陸東來意料,微微一愣,連忙解釋道:“我真不是吹……”
“你不是吹,你這是編!吃鐵絲拉笊籬,你小子編得還挺雲!”陳延生搖了搖頭嘲笑說道。
陳延生越不相信,陸東來越是覺得他可靠,如果是卧底,哪裏有不利用這個機會刨根問底!
既然陳延生不問,說明他不想在自己身上得到任何情報,這就讓陸東來更加相信了陳延生。
“我隻是個這個行動計劃的執行者,策劃者是‘正義社’社長白永武和滿鐵調查部池田部長,還有派遣軍的高級參謀鹿村大佐。”
陸東來這話讓陳延生震驚不已,臉上驚愕的表情也讓陸東來十分滿意。
這才是一個正常人聽到這件事情的正常反應。如果還想剛才那麽平靜,不是受過嚴格的訓練,就是這個人一定有毛病!
這麽驚人的内幕,有誰聽了還能無動于衷。
“真……真的啊……”陳延生吃驚地說道。
陸東來對陳延生這個反應相當滿意,矜持地點頭,臉上得意洋洋。
“我們呢?這裏面怎麽沒有我們?”陳延生突然問道。
“你們……”
“号碼幫啊!提了這麽多人,爲什麽沒有我們号碼幫!”陳延生一副不平地模樣說道。
“号碼幫啊……”原本陸東來眼睛中掃出一絲不屑,但是看到陳延生臉上神情,連忙正色說道:“你們号碼幫當然十分重要!不過你們龍頭曾經是‘正義社’社長白永武的舊部,所以就被統一歸納到‘正義社’之中去了,不再另外計算。”
“你是哪方面的?”陳延生又問道。
“我?”陸東來眼珠一轉,臉上露出一絲笑容說道:“因爲我三方人頭比較熟,所以就負責穿針引線,三方聯絡。”
“你一個總負責人,任務能這麽輕松?這種差事,随随便便找個人就幹了!還用你來出馬?”陳延生又是滿臉不信地模樣,緊接着又說道:“再說了,這麽大的一件事,難道就派了你一個人過來?我不相信。”
陸東來有些着急,擺了擺手說道:“現在說這些沒有用。等到事成之後,我一一給你解釋,現在……”
陸東來剛說到這裏,陳延生馬上搖頭說道:“說了吧,還是說清楚好一些,要不然又要引起别人的誤會了!你要是不說清楚,甭指望我給你做任何事情!你要是覺得時間來不及,那你就說快點啊!”
陸東來瞪着陳延生,陳延生也毫不示弱地瞪着他,兩個人僵持了一會兒,陸東來終于歎息了一聲說道:“原本‘正義社’和滿鐵調查部各派出了一個特使。‘正義社’排派出來的人叫做吳俊義,原本是西北軍的一個旅長,他負責策反鐵甲車二營副營長李長林。滿鐵調查部派出來的人叫做周林,是新京警察廳特務科的一個情報員,他和冀東自治政府挺熟。名義上吳俊義受周林指揮。吳俊義和周林并不知道我的存在,也不知道具體任務。他們的主要任務是策反,掌握部隊。”
陳延生聽到這裏,皺眉問道:“這裏面沒有你啊,你幹什麽?”
“我是總負責,不過要等到吳俊義掌握部隊之後,才能布置我們的‘斬首行動’。”
說到這裏,陸東來微一猶豫,這才又接着說道:“但是我暗中調查吳俊義和李長林的接觸,發現李長林并不願意死心塌地跟着吳俊義去幹。所以我就随機應變,聯絡上了号碼幫龍頭,槍殺李長林!随後一不做二不休,把周林也出賣給了警察局。這樣做的目的爲了把水攪渾,把警察們的視線都轉移到李長林被刺殺的案件當中去。”
“明修棧道,暗度陳倉!轉移了警察局的視線,你好在一旁發展嚴守正,替他謀奪鐵甲車二營的掌控權,從而完成這個‘斬首行動’!”陳延生冷笑着說道。
“沒有辦法!手裏沒槍,心中發慌,隻有掌控一支部隊,才能進行我們下一步的計劃。”陸東來說道。
“現在發展的怎麽樣?”陳延生問道。
“不怎麽樣。沒有想到嚴守正這麽飯桶,到了現在依然沒有控制好部隊!這一次我和他聯系,就是想和他商量一下尋找外援的事情。”說完,陸東來把眼睛殷切地望向陳延生。
“什麽意思?”陳延生皺眉問道。
“我想讓你再聯系一次嚴守正……”
陸東來剛說了一句,陳延生一下子就跳了起來,連連擺手說道:“淨尼瑪瞎扯淡!這一次千萬别讓我再去了!我可不想再當冤大頭了!”
“不會……”
陸東來剛說了兩個字,陳延生氣呼呼地說道:“不會?你可拉倒吧!那個什麽陶然亭,還尼瑪荷花,究竟是個什麽鬼?這一次要是再回答不上來,二師兄端挺機關槍把我給突突喽!這裏有我什麽事?我又得罪誰了?不去,堅決不去!”
“司火,不要鬧脾氣,要以大局爲重,我們事成以後……”
陸東來苦口婆心,還想勸說陳延生,陳延生堅定不移地搖了搖頭,指着鼻子問道:“我是‘正義社’的?”
陸東來一愣,但還是搖了搖頭,陳延生又問道:“滿鐵的?”
陸東來吓了一跳,左顧右盼了一下,連忙說道:“别瞎說!”
“那我憑什麽聽你的?還尼瑪以大局爲重,扯淡!昨天倒是以大局爲重了,結果呢?差點讓人給做喽!得虧我機靈!要不然還能在這兒聽你講古?不一定在北平城哪一口井裏面栽着呢!”
“不會,絕對不會!”陸東來紅着臉說道。
“不會?那你說宋昆跟蹤我做什麽?請我吃羊肉泡馍?你以爲我信嗎!”陳延生說起來宋昆就顯得非常惱火,一把揪住陸東來衣領,狠狠地說道。
“不是!那是個誤會……”
“誤會?把我扔井裏就不是誤會了!可惜了,老子先下手爲強,把他仨給扔井裏了,還去鐵甲車二營?那不是送死嗎!”陳延生腦袋搖地跟撥浪鼓似的,但是眼睛缺偷偷地打量陸東來。
陳延生在尋找合适的時機,弓拉滿就成了,千萬不可以拉斷!演戲差不多就得了,過猶不及的這個道理,陳延生很懂。
“不去鐵甲車二營。”陸東來連忙說道。
“不去?”陳延生心裏一咯噔,心想自己不會太投入了吧,難道陸東來放棄了?
陳延生猶豫着問道:“不是說聯系嚴守正嗎?”
“是聯系嚴守正,但是不用去鐵甲車二營。我們有聯絡地點和聯絡方式。”陸東來神秘地說道。
“聯絡地點和聯絡方式?”陳延生登時瞪大了眼睛,再次一把拽住陸東來衣領,壓低了聲音吼道:“尼瑪上一次爲什麽不告訴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幹嘛讓我送信!”
說到這裏,陳延生臉色突然一變,松開雙手,冷冷地瞪着陸東來,陸東來吓了一跳,臉上露出來尴尬地笑,身子朝後面縮了一縮。
“你是想把人引過來救你出去!如果能躲進軍營,也就安全了!我要是知道,就把宋昆幾個人給帶過來了!你可真雞賊啊!”說到這裏,陳延生再也壓不住怒火,瞪着陸東來狠狠地罵道:“要是我不小心被他們做了怎麽辦!不相信我幹嘛利用我!”
陸東來連忙說道:“消消氣,先消消氣。昨天是我錯了,我給你道歉。”說着話,陸東來嬉皮笑臉地給陳延生打躬作揖。
陳延生冷哼了一聲,臉扭在一邊,不搭理陸東來。
“事情不管誰對誰非……”陸東來語重心長地剛說了一句,陳延生立刻不願意了,噌的一下就站了起來,陸東來見狀,連忙壓着陳延生肩膀,低聲下氣地說道:“我非,全是我非成了吧!但是我們得往前看不是?隻要是此次你幫我這個忙,那就是大功一件!事成之後,跟那幫怎麽分配不論,一定給你一個位置!一個好位置。”
陳延生神色緩和了一些,不起剛才那樣,陸東來見有門,連忙趁熱打鐵說道:“昨天我那是對你的考驗,恭喜你,通過了考驗!咱倆現在榮辱與共,福禍共享!隻要事成,決少不了你那一份。”
“那你能給我一個什麽位置?”陳延生想了一想問道。
“你說啊!你想要個什麽位置?”陸東來連忙說道。
“什麽位置都行?”陳延生問道。
“那當然!你是首功一件,自然位置緊着你先挑。”陸東來鼓勵着說道。
“還是算了吧!你們到時候‘新娘抱進房,媒人扔過牆’,到時候我又能找誰去!”陳延生一副不相信地模樣說道。
“找我啊!到時候我就在新的政務會中任職,有什麽問題,我幫你解決!咱們倆共過患難,就跟一家人一樣!”陸東來緩緩誘導着說道。
“我要做北平市警察局長。”陳延生突然說道。
“警察局長?”陸東來一愣,馬上拍着胸脯答應說道:“那沒問題!北平城裏的治安,就得交給我們放心人的手中,你司火天王,我們就很信得過嘛!”
“你說了算不算?”陳延生問道。
“算,我說了就算。”陸東來心急火燎,但是又不得不耐着性子安撫陳延生。
“你們幾家的事,你一個人說了能算?騙子!”陳延生不屑地說道。
“我是總負責人啊!”陸東來着急地說道。
“日本人的家你也能當?我得知道日本人這邊由誰說了算,到時候賴賬,我也能找到人!”陳延生冷冷地說道。
“昨天不是讓你送信了嗎?同文書院,木桑君。”
“不對!木桑不是能當家做主的人!”陳延生搖了搖頭,不屑一顧地說道。
“松井太郎!松井機關長,也是派遣軍駐北平的情報長。”
陸東來盡管不情願,但是也無可奈何,想到不過幾天,這些地下活動的人員,都可以堂而皇之的轉到地上,于是就給陳延生和盤托出。
陳延生終于點了點頭,沖着陸東來說道:“現在你可以說一說你和嚴守正的聯絡方式和聯絡地點了!我能幫你做些什麽?”
陸東來早就等着陳延生這句話,連忙将身子湊了過去,壓低了聲音,悄聲說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