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情況？王大嘴怎麽了？把你給氣成這樣？”楊登歡關切地問道。
“他娘的是秦志超！這孫子被偵緝一處的人給抓了！”曹有光冷冷地說道。
“偵緝一處？抓秦志超？這是什麽情況？買醬肉沒給錢？”楊登歡一副疑惑地樣子問道。
曹有光三言兩語，簡單地介紹了一下，随後站起身子。
“幹嘛啊這是？”楊登歡也跟着站了起來問道。
“走吧！現場看看。”曹有光從衣架上拿了大衣說道。
“咱們倆去就成了，讓延生去辦正事！登報紙這事，我倒是有一個辦法。”楊登歡說道。
“對了，剛才正好說到你有辦法，結果被秦志超給攪和了。現在趕緊說，說完讓陳延生去辦事，咱們倆去給秦志超那孫子擦屁股去！”曹有光餘怒未消，說起來仍是一副生氣模樣。
“既然這樣，我們不如給藍寶石陸東來印上一張假報紙！”楊登歡笑着說道。
“假報紙？”
“假的？”
曹有光和陳延生都覺得楊登歡這個方法實在是匪夷所思，兩個人幾乎同時喊了出來。
“對啊！假報紙。反正陸東來被咱們控制，也出不了門，咱們讓報社專門印一張假報紙，其他版面不動，僅僅增添上陸東來想要看的内容，這不就行了。”楊登歡笃定地說道。
曹有光想了一會兒，覺得楊登歡這個主意雖然有些古怪，但是卻不失一個好辦法，而且在目前這種情況下，不容易穿幫。
“這個辦法我覺得可以！但是一定要掌控好陸東來，說什麽也不能讓他脫出咱們的手心，要不然咱們所有的努力都白費了。”曹有光叮囑着說道。
“這個沒問題！”陳延生點頭說道。
“那就這樣，咱們兵分兩路，陳延生去軍營、報社，我和登歡到東槐樹胡同。”曹有光一邊出門，一邊說道。
陳延生答應了一聲，出了辦公室，徑直朝着司令部大門走去，曹有光則是站在台階下面，大聲地喊袁道開車。
楊登歡跟着曹有光上了汽車，袁道麻利地啓動汽車，開出司令部大門。
“處長，咱們去哪？”袁道問道。
“東槐樹胡同，在阜成門大街上。”曹有光說道。
“咱們就甭去東槐樹胡同了，直接奔警察局就得了！”楊登歡突然說道。
“奔警察局？”曹有光想了一想也是，徐輝不能一直在東槐樹胡同待着，這個時間差不多也該回警察局了。
“警察局。”曹有光改變主意，沖着袁道說了一句。
“究竟是怎麽回事？”楊登歡問道。
“王大嘴沒說清楚，好像是他們倆去東槐樹胡同盧老大那裏買醬肉……”
“對啊，這事我知道，王大嘴說東槐樹胡同盧老大醬肉特别好吃，我想着夥計們累了一天了，怎麽着不得犒勞犒勞！就讓他們倆去了。”
曹有光瞥了楊登歡一眼，鼻子重重地哼了一聲說道：“你可真大方。”
“我不大方，你請客！這錢你得給我報銷。”楊登歡一本正經地說道。
曹有光被楊登歡這副憊懶模樣氣笑了，楊登歡也吃吃地笑。
曹有光又接着說道：“誰知道秦志超不知道爲什麽，和一個站街的老女人吵起來了，最後還動了槍！”
“動槍？這麽火爆？”楊登歡頗爲感興趣地說道，聽話裏那個意思，頗有點惟恐天下不亂。
曹有光沒好氣地瞪了楊登歡一眼，楊登歡不屑一顧地說道:“動槍怎麽了？稽查處還怕動槍！咱們原本幹的就是這個買賣！即便是開了槍，又關他們偵緝一處什麽事？憑什麽抓咱們的人！這還有王法嗎！”
“偵緝一處在那裏執行抓捕任務。”曹有光淡淡地說道。
“咱們也在那裏執行抓捕任務……”說到這裏，楊登歡一愣，神色變得十分尴尬，猶豫着說道:“抓捕任務……一處……不會是抓那個共黨電台的案子吧！”
“現在看來，八成就是那個案子！現在徐輝咬死了秦志超，非說他是共黨，專門跑來鳴槍示警的！”曹有光用力揉了揉額頭說道。
“那是他胡扯……”楊登歡先是大聲說了一句，随後笑嘻嘻地壓低了聲音問道:“秦志超不會真是共黨吧？”
看着曹有光要殺人的目光，楊登歡連忙笑道:“算是我沒說！”
楊登歡說完，使勁搖了搖頭，自言自語地說道:“也是！秦志超這孫子就連咱們稽查處都不想要，更别說共産黨了，肯定更不會要他！”
曹有光眼睛又瞪了過來，楊登歡連忙捂住嘴巴，嘴裏嘟囔着說道:“這尼瑪又說錯話了。”
汽車緩緩開進警察局大院，停了下來。
楊登歡剛下汽車，正好被正要出門的錢如發看見，錢如發精神抖擻，大聲招呼楊登歡。
“登歡，你小子昨天哪去了？說走就走，連個招呼都不給哥哥打，什麽事那麽重要。”
錢如發一邊說話，一邊過來，看到曹有光從另一側車門下車，登時明白了過來，笑着拍楊登歡肩頭說道:“我說呢，原來是和稽查處有任務，哥哥懂規矩，不問！”
“昨天怎麽樣？人抓了嗎？”楊登歡笑着問道。
“抓了！處長可高興了！對咱們一隊好一頓誇。”錢如發得意地說道。
“内奸找到了嗎？”楊登歡又問道。
“還沒呢！”錢如發聽了，臉上現出一絲尴尬神色說道。
“怎麽回事？二德子不是抓了嗎？不招供？那不得狠狠揍他！”楊登歡笑道。
“招是招了，可是沒什麽用……”
錢如發還早仔細再說，曹有光已經拉着楊登歡快步走向後院。
“快點！我知道偵緝一處在後院呢。”曹有光一邊拉着楊登歡朝前走，一邊說道。
“着什麽急，讓我和我們長官說兩句話，不知道我歸錢隊長管嗎！”楊登歡被曹有光拉扯，用力回過頭來，沖着錢如發說道：“隊長，我和曹處長又重要的事，等到我們忙完了，我回來找你。”
說到這裏，楊登歡想了一下又接着說道：“了解一下二德子的曾經過往，可能對抓内奸有幫助，尤其是要搞清楚二德子經濟上變化最大的那段時間，都和誰有過接觸，這樣利于破案。”
楊登歡被曹有光拉走了，錢如發聽了卻是眼睛一亮，轉身回了辦公室。
偵緝一處在後院占據了一個小型獨院，有自己的院門和圍牆，如果關起院門，自成一片天地。
最爲讓人羨慕的是這座小院，居然有一道門開到了公安大街上，這樣一來，偵緝一處進出警察局，可以不經過大門，直接就能進入自己的小院。
院子裏有十幾間房屋，圍着院裏的三面圍牆，西南角幾間房屋戒備森嚴，門和窗戶都裝上了鐵栅欄，是臨時關人的地方。
還沒有進門呢，曹有光和楊登歡就聽到秦志超歇斯底裏地叫罵聲遠遠傳了出來，曹有光不由得眉頭一皺。
進了院門，聲音聽得更清，是從關人的那幾間房間中傳出來的，聲音隻有秦志超的，楊登歡卻沒有聽到王大嘴的聲音。
這厮難道扔下了秦志超獨自一個人跑掉了？楊登歡不由得想到。
門口兩個偵緝一處的探員滿臉苦色站在那裏，看到楊登歡和曹有光過來，臉上居然有了如釋重負的神情。
袁道上前一步問道：“你們負責的人呢？”
“你們是稽查處的吧？”其中一個高個子探員湊了過來問道。
“這是我們曹處長。”袁道一指曹有光說道。
高個子探員連忙過來，躬身伸手，客氣地說道：“原來是曹處長，卑職二處三隊七組組長柴衛勇。”
“你們鍾處長呢？”曹有光伸手淡淡和柴衛勇一握說道。
“開會去了，今天市府開會，研究布置元旦治安任務。”柴衛勇連忙說道，随後沖着瘦一點的探員吩咐：“老賈，曹處長親自來了，還不快去把徐隊長請來。”
老賈答應了一聲，快步朝着東側一排辦公室跑過去。
“怎麽回事啊？”曹有光問道。
“這貨嘴太損，罵起街來簡直是沒邊，大家都躲了，我和老賈耳朵不好，這才被派過來看着他。”柴衛勇苦笑了一聲說道。
“不是問這個，我是問爲什麽抓秦志超。”曹有光皺眉問道。
柴衛勇雖說是耳朵不好，
但是口才真心不錯，說起來繪聲繪色，不但把當時情況一一還原，而且還代入個人感覺，講到精彩處，更是加上肢體語言，顯得更加生動。
好不容易，柴衛勇終于講完，笑着對曹有光說道：“曹處長，你說說，當時這種情況，秦志超化裝成一個車夫出現在現場，而且還故意惹事生非，最後居然還開了槍！我們是不是得把他當成鳴槍示警的共黨同夥？是不是得把他給抓起來審上一審？”
說到最後，柴衛勇這才臉現尴尬之色，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不過現在終于搞明白了，原來這裏面都是誤會，秦志超不是專門來報信的。”
“你們又怎麽知道了他不是共黨同夥？不是專門來報信的？”曹有光不動聲色地問道。
“我們原本以爲這小子故意打扮成車夫，專門跑到這裏來報信，誰知道聽王大嘴一說，才明白我們搞錯了。”柴衛勇紅着臉說道。
“王大嘴？爲什麽見了他就知道你們搞錯了？”曹有光一絲不苟地問道。
柴衛勇咳嗽了一聲說道：“這個……王大嘴說了，你們在辦另外一件案子，秦志超化裝成車夫是爲了案情需要，我們這才知道原來秦志超不是故意的。”
“那就放人吧，我就不進去了。”曹有光背着手說道。
柴衛勇面有難色，看了看辦公室那邊，老賈還沒有出來，隻能吞吞吐吐地說道：“要不我們等一下徐隊長？”
“還等他幹什麽？不是搞清楚秦志超不是共黨同夥了嗎？那幹嘛還不放人！”曹有光眉頭一皺問道。
“我們隊長意思想要問問你們究竟是什麽任務，秦志超爲什麽要化裝成這幅樣子，跑到東槐樹胡同，我們的……我們的……”說到這裏，柴衛勇有些結巴，欲言又止。
“你們的什麽？倒是說清楚啊！”曹有光冷冷一笑說道。
身後傳來一陣急促地腳步聲，之後聽到比曹有光語氣還要冰冷的聲音：“我們的行動，全被這小子給攪和了！我不得問問啊！”
徐輝！
滿面怒氣的徐輝和老賈站在曹有光和楊登歡身後，抱着肩膀，冷冷地看着兩個人。
“你是……”曹有光問道。
“徐輝！”
“二處處長？”曹有光故意問道。
徐輝剛才還挺橫，聽了這句居然臉一紅，曹有光點了點頭說道：“噢，副處長？”
“你管我什麽長，無論什麽長，是不是都得論理！”徐輝紅着臉說道。
“我是警備司令部稽查處處長曹有光。”曹有光淡淡地說道，看着徐輝，眼神中露出些許不屑。
“你們處的……”
“立正！”曹有光突然喝道。
徐輝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立正，曹有光神色嚴厲地喝道：“行爲守則沒有學過嗎？第三條是什麽？”
“尊重長官！”徐輝大聲說道。
“我聽不見！”曹有光雙手背後，眼神陰冷。
“尊重長官！”徐輝提高了聲音說道。
“大聲一點！”曹有光再次喝道。
“尊重長官！”徐輝聲嘶力竭地吼道。
“很好，放人吧。”曹有光放緩了語氣說道。
“可是……”
“沒有可是！我們偵辦什麽案件，傳達不到你這個級别！怎麽着，還想違反保密守則嗎！”曹有光聲色俱厲。
“……請問長官，能傳達到哪一級？”徐輝微微一愣，一時語塞之後，但仍然不甘心地問道。
“到時候，我會和老鍾溝通。”曹有光語氣平淡，指了指徐輝胸口說道：“站在馬上放人，或者把你們鍾處長喊來！俞晉和也行！”
徐輝還有一些不心甘情願，曹有光眼神變得淩厲，口氣卻平靜了許多，盯着徐輝說道：“耽誤了事情，我讓憲兵團現在就抓了你！贻誤軍機可是要正法的！不要給自己惹麻煩！你一個小小的隊長扛不起！”
徐輝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終于咬住牙齒，從牙縫中擠出了兩個字：“放人！”
秦志超和王大嘴被放了出來，王大嘴沒什麽變化，秦志超顯然很挨了兩下，鼻青臉腫，渾身上下全是腳印。
楊登歡上前一步關切地問道：“老秦，沒事吧。”
“沒事！這有什麽啊！不就是回警察局一趟嗎，還不跟回娘家一樣！”秦志超得意地瞪了徐輝一眼，挑釁地說道。
“既然沒事，那就接茬去東槐樹胡同，把燒餅醬肉買回來。”楊登歡笑道。
“還去啊……”秦志超滿臉苦色。
“廢話！裕豐德糧行那邊，幾十個兄弟還等着呢！”楊登歡一撇嘴說道。(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