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美得睡了一覺，第二天一大早，楊登歡準時睜開眼睛。在胡同口吃了一碗熱氣騰騰的鹵煮，安步當車走向警察局。
據說北平城中，鹵煮以小腸陳的最佳，不過在楊登歡看來，最好吃的北平小吃，就是在自己家的胡同口。
進了警察局，把楊登歡吓了一跳，要不是門口崗樓立着兩名衣着整齊的長槍警察，楊登歡還真以爲自己來錯了地方。
院子裏停了十幾輛洋車，十幾挑小吃挑，有的裏面還冒着熱氣騰騰的蒸汽，一輛警車旁邊，居然還斜倚着一根糖葫蘆草垛子，整個院子裏面顯得頗爲淩亂。
真尼瑪警察局要改城管啊！楊登歡腹诽了一句，快步走進偵緝二處辦公室。
偵緝二處更加熱鬧，每個辦公桌上都鋪滿了破舊衣服，各式各樣的都有，有些警察正在換裝，大部分警察在挑選。
有幾個身穿短衣，神色兇狠，大冬天把上衣雙排扣散開，露出腰間寬闊的寬闊闆帶的大漢，楊登歡雖然不認識，但是也能認出來，這些人是幫派人物！
大漢雖然容貌兇狠，但是神色卻極爲謙恭，忙前忙後地幫助便衣探員們試衣服，熱情地加以講解，告訴這些探員所扮演的角色具體職業特征。
楊登歡明白了，這些人一定是永定門火車站附近的地頭蛇，這是讓他們來做“藝術指導”，免得偵緝探員化裝不像，到時候穿了幫。
沈岩和錢如發在辦公室最裏面和一個身着警服的中年人說話，距離有點遠，聽不清楚他們之間具體說的是什麽，不過那位中年人職務不低，肩上居然兩杠三星，級别比起沈岩，隻不過差了一級。
沈岩擡頭看到楊登歡，連忙招手，示意他過去，楊登歡笑着點點頭，走了過去。
“登歡來了。”錢如發客氣地打招呼，楊登歡點了點頭，問了一聲好。
中年人看了楊登歡幾眼，見他如此年輕，有些詫異，笑着問沈岩：“沈處長，這位青年才俊又是哪家的少爺？”
中年人顯然對警察局的某些官宦子弟下層鍍金的暗箱操作十分熟悉，上下打量楊登歡長相，想要猜測出來楊登歡究竟是誰家的“公子”。
“登歡，這位是永定門火車站警務署焦正焦副署長，今天由他來負責配合咱們行動。”沈岩給楊登歡介紹說到。
“焦署長好。”楊登歡客氣地打招呼。
“老焦，你接茬說吧。”沈岩僅僅介紹了一句，就催促焦正繼續說。
“咱們永定門火車站，說是叫做永定門火車站，其實在馬家堡村，離着永定門還差着七八裏地呢。”
“這些咱們都知道，老焦你還是講講火車站的内外布局。”沈岩打斷焦正講古，笑着說道。
“我這不是想給你們聊聊永定門火車站的曆史嗎，瞧把伱沈處長給急的。”說着話，焦正擺擺手，一個随行小警察遞過來一張大圖紙，焦正鋪在了桌面上。
“瞧瞧，這就是咱們火車站平面圖！大家都來。”焦正笑道。
沈岩和錢如發幾個人湊過去低頭看平面圖，焦正在旁邊一本正經地說道：“就是這座車站，讓馬家堡村繁華熱鬧不亞于前門大街！五行八作應有盡有，不僅如此還有腳行、車行，管理各種買賣鋪戶的總甲……”
焦正說到這裏，用手一指那幾個短衣打扮的漢子，笑着說道：“這不是人我都給你帶來了！還有外面各種各樣的家夥物事，全都是真的，待會兒各位把衣服一換，那就不是以假亂真，那就是正兒八經真的！”
焦正說到最後，就連自己也興奮了，大聲得意地說道：“總而言之一句話，隻要你沈處長一句話，我老焦就能讓整個永定門火車站停下來！”
“好啊！”沈岩直起身子，用力拍了拍焦正肩膀，高興地說道。
“沈處長安排吧，咱們這就得令了！”焦正笑道。
“待會兒稽查處的曹處長過來，他是這方面的專家，具體現場布置，昨天基本就緒了，今天就剩下對應平面圖确認位置了！”沈岩說道。
“這事還有稽查處呢？大案子？”焦正興奮地問道。
“要不然能這麽大陣仗？”沈岩顯然心情不錯。
“太好了！必須算我們一份！讓我們警署幹什麽，全憑兩位處長吩咐！”焦正一本正經地說道。
曹有光帶着十幾個稽查處的特務走進辦公室，一進門就皺着眉頭問道：“外面什麽情況，準備表演雜耍嗎？”
沈岩一見曹有光過來，笑着招呼道：“外面那些都是道具，我讓永定門火車站警察署焦副署長給送過來的，待會兒咱們化裝用。”
楊登歡注意到，曹有光今天雖然帶了十幾個特務，但是他身邊那幾個得力的特務卻并沒有在身邊，看來是按照他們倆昨天的計劃開始行動了。
不過楊登歡還是在曹有光身邊看見了兩個熟人，一個是之前在華清池澡堂子門口見到的追蹤高手丁三，另一個更加熟悉，那位洋馬車夫何老三。
曹有光走過去，眼睛盯着平面圖，指着站内方向問道：“12次特快列車一般停在幾站台？”
“永定門火車站一共三個站台，中間由天橋相連，12次特快列車一般停在2站台，出站必須經過天橋。”焦正說道。
果然如此。
曹有光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指了指天橋說道：“丁三負責在天橋上确認目标，其餘人按照昨天布置位置進入各自崗位，隻需要悄悄跟随，不要打草驚蛇！”
丁三身穿一身洋裝，頭戴鴨舌帽，脖子上挂了一個照相機，一副記者模樣打扮，脖子上一條紅色圍巾頗爲顯眼。他沖着辦公室中所有人拱了拱手，做了一個羅圈揖，滿臉賠笑說道：“各位，在下丁三，大家記清兄弟模樣，實在記不清，那就記清兄弟脖子上這條紅圍巾。我确認了目标，就會跟上他，大家注意我跟的人，就能找到目标。”
丁三語言诙諧，引逗地衆人一陣大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