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車上。
黃天河略帶着興奮給沈岩彙報情況,神色之間掩飾不住激動之情,沈岩不住相問,汽車拐上崇文門大街,沈岩基本上将情況也了解的差不多了。
黃天河的二隊所分配的任務,是在崇文門一帶排查出租汽車和洋馬車,查找槍手司火的蹤迹。
北平市出租汽車不多,大概也就一二百輛,而且大多集中在崇文門大街洋人往來居多的地方。
楊登歡當時考慮,司火西裝革履,按照服裝應該和居住地域相匹配的推理概念,從而得出結論,司火很大可能居住在西式風格最爲典型的崇文門大街一帶。
新街口離崇文門大街距離不近,司火必然會選擇交通工具。
司火會選擇什麽樣的交通工具?按照司火的服裝以及生活方式,定然優先考慮出租汽車,其次會是高幫洋馬車。
至于洋車,不到萬不得已,司火這一身穿戴,定然不會選擇。
按照這個思路,黃天河把偵緝隊員分成兩路,一路上街查訪,主要對象是洋馬車。
另外一路,黃天河親自帶隊,查訪崇文門附近的汽車出租行。
楊登歡所設定的偵查思路非常對路,黃天河對汽車出租行的查訪很快就有了重大突破。
一個名叫郭偉的出租車司機,說自己昨天早上拉了畫像上的這個人到過新街口。
郭偉記憶,因爲當時這個人提了一個大箱子,執意不肯将箱子放進後備箱,這讓他印象很深刻。
黃天河大喜過望,立刻讓郭偉詳細介紹乘車人的相貌、服裝和箱子等等特征,最後确定,郭偉所拉的乘客,就是槍手司火!
黃天河興奮之餘,讓郭偉回憶司火的上車地點,郭偉很快就想了起來,槍手上車地點是在凱林西餐館門口,但是乘客是不是從西餐館出來的,郭偉表示沒有看清。
黃天河不敢怠慢,馬不停蹄地奔赴凱林西餐館,經過數名服務生辨認,司火是這家西餐店的常客,幾乎隔兩天就得來這麽一次。
但是司火家裏具體地址,卻沒有一個人說的清楚。隻是說應該住在附近,因爲有人在附近見過槍火好幾次。
黃天河立刻以凱林西餐館爲中心,組織偵緝隊員拿着司火畫像排查詢問,經過咨詢排查多人,終于搞清楚了司火住址:崇文門大街67号!
崇文門大街67号。
這是一座五層樓西式洋房建築,樓頂沿坡高頂,看上去頗爲氣派。
樓房沒有圍牆,視野開闊了許多,從樓道中出來就算上了街道,反之一樣,從街道上拐進樓洞,就算是進了家門。
樓房中每戶房間格局相同,東西戶相對,一溜玻璃窗戶從一樓,一直到五樓,天色向晚,不少人家都開了燈,但是也有窗戶黑黝黝沒有亮燈,想必是主人還沒有回家。
這裏的住戶,多半是公司高級職員,或者銀行、央行的買辦。雖然大部分都是中國人,但是卻和中國人的習慣迥然不同,基本上都是按照洋人的方式生活。
樓棟中不知道哪個房間,輕輕飄起舒緩的輕音樂,如果對音樂有一點研究的話,能夠聽出來那是莫紮特的《小夜曲》。
偶爾有人從樓棟中走出,扔到垃圾,更或者西裝革履站在街邊,叫上一輛洋馬車或者出租汽車,到燈紅酒綠的場所前往消費。
拐過街角,和67院一街之隔,又是不同景象。
低矮的房屋,狹仄的胡同,昏暗的燈光下,已經看不清楚景物,不時飄過來陣陣吆喝叫賣的聲音,和燈火輝煌的這邊宛如兩個世界。
這邊,才是北平人的真實生活。
崇文門大街67号,對面居民樓中。
三樓一處居民屋中,沈岩站在窗台前,拉開窗簾一角,望向對面二樓一個窗戶,上面貼着紅色窗花剪紙花開富貴,槍手司火的房間就在那裏。
房間窗簾閉合,從外面看什麽也看不到,沈岩刷的一下放下窗簾,一個偵緝隊員連忙補上,在窗簾邊,利用縫隙觀察對面。
“下面誰盯着呢?”沈岩問道。
“大個子何仁偉。”黃天河連忙說道。
“老何啊……”沈岩點了點頭,接着問道:“後面呢?後面有沒有窗戶?”
“有。我派了一個小組,組長楊東。”黃天河連忙說道。
“有沒有天台?”沈岩又問道。
“沒有,天台是斜坡,沒法利用。”黃天河說道。
“有流動支援嗎?”沈岩又問道。
“有,兩個小組負責流動支援。”黃天河笃定地說道。
“準備什麽時候動手?”
“再晚一點動手。現在司火應該沒有發現他已經暴露,畢竟案件才過去三十多個小時。”黃天河胸有成竹地說道。
“留神這小子再次化妝金蟬脫殼!”
“放心吧,處長。這一次就算是跑出來一條狗,我也得派人跟上去讓它叫兩聲!”黃天河賠笑說道。
“好!這就算是天羅地網!說什麽也不能讓這小子再次逃脫!”
沈岩滿意地笑了笑,看來老黃真正用心了。他拍了拍黃天河肩膀,黃天河神色興奮,站得更加筆直。
楊登歡一直站在窗簾的另一頭,眯着眼睛饒有興緻地看着對面。
他的眼睛不僅僅是望向對面窗戶,而是仔細地四下觀看,從街邊站立或者溜達的人中,他看出來至少五個偵緝隊員,嘴角不禁扯出一絲苦笑。
“黃隊長,那個頭戴鴨舌帽,身穿黃色米卡其西裝,藍色條絨褲子,騎着自行車的瘦子,是你的人吧?”楊登歡突然問道。
黃天河和沈岩一起湊到窗戶邊,仔細看過去,果然看到楊登歡所說的這個人,騎着自行車過去,神色專注,眼睛都不朝着67号樓瞥上一眼。
“登歡老弟好眼力,這是小山東,四組偵緝隊員,老偵探了,非常機靈。”黃天河笑道。
沈岩卻沒有笑,問楊登歡:“你是怎麽看出來的?之前認識?”
“這位小山東,短短十幾分鍾,已經在這邊騎着自行車轉了三圈了,雖然每次都換了衣服,甚至有一次還換了自行車,但是……”
說到這裏,楊登歡歎了口氣,搖了搖頭說道:“他皮鞋上的那塊紅漆太顯眼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