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街口向北,就是新街口北大街,這裏小胡同衆多,縱橫交錯,環繞相連,地形頗爲複雜。
一個身穿黑色風衣,頭戴禮帽,上唇留有胡須,提着一個皮箱,看不出歲數的人,快速在胡同中穿行。
他原本不用着急,一個小時時間,出城都夠了。但是他有一個惡趣味,每一次下手之後,喜歡躲在僻靜處,看警察焦頭爛額如同沒頭蒼蠅亂跑亂撞,但是又無所适從的模樣。
直到看夠了熱鬧,他才會選擇撤退。
警察都是飯桶!他一直這麽認爲,但是今天這個小警察好像不那麽飯桶,居然這麽快就找到了自己藏身之處。
他知道,自己在那裏留下了不少線索,因爲他知道警察不可能那麽快找到那裏,他懶得仔細收拾。
由于這個小警察的出現,現在好像有些麻煩了!
自己雖然也用了許多障眼法,但是是否能夠騙過這個小警察,原本信心滿滿的他,現在居然有些沒有了底氣。
煙頭自己雖然清理了,但是彈殼卻留到了那裏,不過這種黑市上四十塊錢一支,常見步槍的通用子彈彈殼,從上面應該不會找到太多線索。
下次行動,不能再這麽孟浪了!警察局裏也不全是飯桶。
黑風衣快速行走,急匆匆穿過石碑胡同,轉進前車胡同,胡同狹仄,僅容兩個人側身通過。
不遠處,胡同口處的茶攤前面,一個身穿黑色制服的巡警正在大聲的給幾個保甲模樣的人布置着任務。
“上面緊急通知,槍手身穿風衣或者大衣,戴有帽子,提了一個箱子,嘴唇上留有胡子。趕緊把體貌特征給各家各戶發下去。這玩意兒也好記,帽子、箱子、胡子,凡是見了這‘三子’,立刻彙報,警察局有賞!重賞!”
巡警的話遠遠地傳過來,黑風衣聽得一清二楚,腳步立刻停了下來,看了看自己這副模樣打扮,臉上露出驚恐神色,轉頭快步離開,迅速轉入橫側的一條胡同,東轉西繞。
好在此時胡同中并沒有多少人,巡警的話尚未沒有傳到各家各戶,暫時還算安全。
黑風衣快步進入武王侯胡同,看見胡同口的鐵牌子,眼睛一亮,低頭看着離地不高的牆上青磚,邊走邊找尋。
突然,眼睛一亮,他看到一戶人家台基離地三層的一塊青磚上,歪歪斜斜地刻畫着一朵蓮花,像是小孩塗鴉。
和其他蓮花不同的是,這朵蓮花蓮葉特别多,足有十幾片之多。
黑風衣知道,這朵蓮花一共十二片,代表自己幫會中的十二天王。
遠處傳來許多人的腳步和嘈雜的聲音,黑衣人神色略微有些慌張,原本提箱子的右手迅速換成左手,将右手插進風衣口袋。
口袋中有一支槍牌撸子,黑衣人緊緊握住,聲音越來越近,黑衣人不再猶豫,上前拍打門環。
啪!
啪啪!
啪啪啪啪!
啪啪啪!
1243的節奏,幫會約定的暗号。
“你們幾個往那邊看看,上面說了,哪個行會先找到槍手,今後份兒錢少半厘兒!”随着一個粗大嗓門,腳步聲從胡同那頭傳了過來。
黑風衣緊緊握住口袋裏的撸子,身子盡力朝着門洞裏面靠去,不到萬不得已,自己不能主動開槍。
跑不跑得了是一回事,要是壞了老大的大事,遠比面對這些警察可怕。
早知道這樣,還對什麽暗号,直接翻牆進院就完了!現在可好,困在門前,翻牆也翻不成了!
“誰?!”正在黑衣人着急時候,院裏突然傳來一個聲音問道。
“蓮花十二品,我是第七品。”黑衣人急促地說道。
吱紐一聲,院門開了一條縫,黑衣人快速閃身而入。裏面壓低了聲音問道:“您是司火天王?怎麽到了我這裏!”
“嗨!别提了,原本想看熱鬧來着,誰知道來了個紮手的鷹爪孫,失了風了,外面盤查的緊……我得在你這兒躲一會兒!”
…………
警察局。
殓房。
牆角處,秦志超一副苦瓜臉蹲在那裏,面前堆着一堆雜亂的衣服。
床上死者身上蓋着白布單子,隻露出腦袋,躺在那裏,臉上血肉模糊,看上去十分瘆人,容貌幾乎分辨不出來。
旁邊一張小桌子上,放着死者的遺物,一把駁殼槍,一塊半舊的懷表,一串鑰匙和幾張零票子,除過這些,就剩下幾個花花綠綠的圓牌牌。
沈岩、錢如發等偵緝二處的四梁八柱們神色無奈的圍在屍體旁邊,一言不發。
楊登歡第一次到殓房,而且還是民國時期的殓房,大爲好奇,不住地轉動腦袋左顧右盼。
沈岩臉上十分爲難,也不知道楊登歡的推理對不對,反正現在已經過了五個小時,屍檢都做完了,也沒有查到槍手的任何消息。
想想也是,從響槍到布置搜捕,時間足足過去一個小時,有這個時間,槍手橫穿四九城的時間都夠了,更何況從附近的西直門城門出城呢?
現在唯一線索就是安靜的躺在床上的這位。
但是目前線索來看,這厮是誰,爲什麽槍手要殺他,都是一無所知,當前最主要的事,當然是整明白這個人的身份。
要是其他地方中槍還好辦,拍上一張照片,懸賞認人,估計也能找出這人下落,畢竟有錢能使鬼推磨。
可是現在中槍的頭部,打得跟秃瓢似的,就算是找人來認,估計他親媽都不一定一下子能認出來他。
死者身上一點證明自己身份的證件都沒有,甚至連張帶字的紙片都沒有,這上哪找線索去!
“看來現在唯一線索就是這支駁殼槍和這塊懷表了,組織人手分成兩撥,一路查駁殼槍,一路查懷表。”沈岩猶豫着說道,眼睛卻望向楊登歡。
“是!”錢如發不管這話是沖誰說的,連忙答應。作爲下屬,不能讓上司的話掉在地上,這是最基本的常識。
“這貨不是尼瑪好人啊!”楊登歡突然說道。
沈岩眼睛一亮,錢如發更是着急地問道:“登歡,有話就直說。”
“居然帶着槍,這尼瑪好人誰帶槍!”楊登歡一本正經地說道。
衆人臉都綠了,紛紛望向自己的腰間、肩頭,沈岩也是臉一紅,不高興地說道:“胡說!誰說好人就不能配槍了!你不是也配槍了!”
“我這剛配,還不能算數呢!”楊登歡嬉皮笑臉地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