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二葷鋪的爆肚味道委實不錯,汆水的火候掌握的也到位,就着混合各種調料的芝麻醬,吃起來軟嫩可口,無比鮮香。
老王顯然沒有什麽胃口,禮帽被脫下來放在一邊,額頭上沁出一層汗水。
“有急事?”楊登歡仔細地将肚頭在芝麻醬調料中蘸蘸,送入口中。
老王左右看了一眼,楊登歡眉頭略微一皺說道:“老王,不用左顧右盼,你的身後交給我,這些人整日爲了一日三餐奔波,這個時刻是他們一天中最爲開心的日子,他們不可能關心别人的事,除非是隔壁的寡婦。”
楊登歡這話其實也在緩和老王略帶焦急的情緒,但是卻絲毫不起作用,老王苦笑了,壓低了聲音說道:“出大事了!”
果然是出大事了,楊登歡臉上神色不變,輕輕泯了一小口蓮花白。每逢大事必有靜氣,白酒有舒緩緊張的功效,看來有一定道理。
“原本上級命令你深潛,可是沒有想到這麽快就要麻煩你。”老王略帶些愧疚說道。
“這是什麽話?時間寶貴,客氣話就不要說了。”楊登歡笑道。
“組織上出叛徒了!”老王低聲說道。
看來真是出了大事!楊登歡不語,等着老王接着往下說。
“白甯周,44歲,代号C7,社會部高級特工。奉命從延城赴東北公幹,沿途地下組織負責其交通安全,其中就有咱們北平地下組織。我們負責C7從石門至津門的過境安全。
按照計劃,昨天下午五點,我們的人到永定門火車站接車,安排他的住宿,今天上午九點,将他送上開往津門的火車,任務就算完成。但是咱們昨天負責接站的同志在永定門火車站,沒有接到白甯周!”
楊登歡仔細聽着老王叙述事情經過,聽到這裏不由問道:“會不會白甯周有事耽誤了這趟列車?”
老王搖頭,又接着說道:“接站的工作人員,迅速将消息彙報上來,我們立刻展開調查,發現白甯周在良鄉站自行下車。”
“怎麽确定白甯周在良鄉站自行下車?”楊登歡又問道。
“火車上有我們的人。”
楊登歡點了點頭,白甯周自行下車,目的當然是要脫離組織的視線,看來幾乎可以認定白甯周是叛變了。
但是楊登歡有個問題想不通,從延城到北平,中間經由那麽多地方,比如說長安、洛陽、石門等等城市,那些地方什麽時候不能叛變?爲什麽非要到了北平才叛變?
楊登歡眼裏的疑惑,沒有逃出老王的眼睛,低聲說道:“有什麽疑問盡管問,我這邊盡量爲你解答。”
楊登歡也不客氣,把疑問之處給老王說了,老王聽了,臉露嘉許之色。
“這個問題很好,說明你邏輯思維性很強,也善于觀察,我們聽到這個消息,也很奇怪,也和你有着相同的疑問,于是迅速将情況彙報給了保衛局。
經過那邊一天的調查研究,終于搞清楚了白甯周叛變原因和爲什麽要選擇在北平叛變的原因。”
說到這裏,老王端起茶水,咕咚咕咚地喝了幾大口水,喘了一口粗氣。
“别急,越是這個時候,越是要冷靜,着急起不了任何作用,隻能讓我們頭腦發昏,走錯路。這就和下棋一樣,一子之失,滿盤皆輸。”楊登歡面色沉靜,甚至挂着一起笑容說道。
老王有些詫異地看着楊登歡,良久點了點頭說道:“你不錯。這話今天我是聽第二個人給我說了,不過那個人……”老王說到這裏,臉上露出一起笑容。
“要不要來一口蓮花白?”楊登歡問道。
老王搖了搖頭,接着說道:“保衛局經過調查,白甯周在延城期間,和一個女人交往甚密,在白甯周離開延城的一個月前,這個女人就離開了延城。”
“有這個這個女人的詳細資料嗎?”楊登歡問道。
“這名女人名叫胡亞婕,今年29歲,北平人,畢業于貝春女子中學。我們對她進行了調查,從該學校校友通訊錄中發現,有一名女學生郝春蘭,四年前嫁給了北平警察局時任偵緝處處長的韓又廷,現在這位韓又廷,已經榮升副局長。而這位女學生郝春蘭,不僅和胡亞婕是同窗同學,而且過從甚密。”
“所以說,組織上認爲白甯周很有可能想利用胡亞婕閨蜜郝春蘭的這層關系,向北平警察局叛變?”楊登歡權衡了一下問道。
“這種可能性最大!”老王低聲說道。
“組織上要我做什麽?除掉白甯周嗎?”楊登歡問道。
“這個倒不用,你隻要探聽出來白甯周的藏身之地就可以了,鋤奸的事我們來做。”老王終于夾起了一塊肚頭說道。
“這個白甯周究竟掌握咱們多少情況?”楊登歡問道。
“很多。”老王想了想說道。
“白甯周叛變已經過去兩天,會不會已經将情報出賣了?”楊登歡又問道。
“這個倒是不會。按照慣例,主動叛變,都想獲得更大的利益,他們往往拿着情報待價而沽,和對方讨價還價,所以應該沒有這麽快!”老王說道,楊登歡深以爲然地點點頭。
“但是也得抓緊時間,敵人沒有那麽久的耐心。”老王神色有些凝重地說道。
“我盡快。”楊登歡想了一想說道:“有沒有他們的照片?”
“白甯周的照片沒有,胡亞婕照片倒是有一張。”老王說完,從随身皮包中摸出一張照片放在桌上,推向楊登歡。
楊登歡并沒有用手拿起照片,隻是把眼睛看過來。
照片上是一個漂亮女人,明眸皓齒,豔麗倩然,鵝蛋形的臉蛋上,兩個淺淺的酒窩,更是增加了幾分俏皮。
女人最漂亮的地方,就是一頭烏黑的頭發,燙着時髦的波浪卷,發尾末處,折出幾個S形,散在胸前,給人一種精緻地感覺,如果稍微留意,就能發現女主人顯然很在乎自己的發型。
“這女人頭發很漂亮。”楊登歡看了良久,突然說道。
老王眉頭一皺,語氣淡淡地說道:“最是人間留不住,朱顔辭鏡花辭樹!皮囊好壞又有什麽關緊?年輕人切莫深陷其中,誤了自我!”
“有消息我去哪通知你?”楊登歡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哂笑一下,無所謂地問道。
“來藥鋪複診。”老王低聲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