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發走秦志超，楊登歡再次将目光望向王富貴，這一次王富貴眼裏少了幾許恐懼，甚至還沖着楊登歡笑了一下。
“接着說吧。”楊登歡也笑道，空氣中凝重少了許多。
“說到哪了？”王富貴一愣。
“你們沖出去救火。”楊登歡說道。
“對對對，我們沖出去救火，當時着火的是馬廄，離着會議室所在的小院不是太近，差不多有幾百米。當時遠遠地看到一道黑煙沖起，我和李來财快步跑過去，路上碰到許多其他單位救火的人，大家都是一邊跑，一邊喊，嗚嗚泱泱一大片，大家跑到馬廄，火已經燒起來了，不過到底是人多力量大，沒幾下子就把火給撲滅了。”
“救火的時候，你身邊都有誰在？我是指你們幾個人。”楊登歡問道。
你們幾個人，王富貴當然明白，當然是指他們被懷疑的幾個人，神色一暗，頗有些沮喪地說道：“當時那麽亂，跑過來救火的差不多得有幾十号人，分不清都有誰了。”
“救完火呢？你都看見誰在馬廄？”楊登歡又問道。
“都在！大家都在，就是王副主任崴着腳，也被劉副營長扶着過來了。”王富貴想都沒想說道。
“薛軍醫呢？”楊登歡又問道。
“也在，不過……”王富貴有些欲言又止。
“不過什麽？”楊登歡臉王富貴好像有話要說，連忙笑道：“不要忌諱，有什麽說什麽，我們不會随便冤枉人。”
“薛軍醫身上幹幹淨淨，不太像是救火的模樣。”王富貴終于嘟囔着說道。
“郭參謀呢？”楊登歡問道。
“郭參謀肯定出力了，渾身是土，就連臉上也都是土，衣服袖口上還被撕開一绺。”王富貴說道。
“你再想想當時還有什麽異常？”楊登歡笑着提醒。
“也沒什麽異常，我和李來财幾乎一直在一起，郭參謀在救火，王副主任崴了腳，劉副營長一直在照顧他，就是薛軍醫……我不知道他什麽時候過來馬廄的。”王富貴說道。
楊登歡笑着合起了筆，站起身來說道：“多謝合作，你可以回去了。”
王富貴點點頭也站了起來，這會兒才反應過來，好像楊登歡意思不是關自己禁閉，猶豫着問道：“長官，您這是讓我去哪啊？”
“回軍營啊，這裏沒你事，你嫌疑解除了。”楊登歡笑道。
王富貴大喜過望，沖着楊登歡連鞠幾個躬，轉身跑走了。
“就這就給放了？有點準譜沒有？要是搞錯了，待會兒再抓回來可就丢人了！”葉得歡雖然話語裏不陰不陽，但是已然沒有剛才那種挑釁模樣，倒是有點像是提醒。
“他和李來财都沒有嫌疑。我剛才翻閱了卷宗，從始至終他們倆都在一起，況且當時許多其他單位救火的人也能證明他們是第一時間到達現場，中間沒有離開，所以這兩個人沒有作案時間。”楊登歡看了一眼葉得歡，笑着說道，語氣溫和，毫不生氣。
“噢！”葉得歡見楊登歡這麽笃定，登時來了興趣，主動湊過來說道：“楊警官如此自信，看來心裏已經有了破案的方法？”
“今天來就是破案的，如果沒有辦法，豈不是讓别人看了笑話去。”楊登歡神色淡然，葉得歡倒是讪讪地笑了一笑。
“李來财不用提了，把後勤副主任王立武提過來。”楊登歡端起茶杯喝一口水沖袁道說道。
不一會兒，王立武被袁道帶着人押過來。他身材粗壯，十指骨節粗大，露出的皮膚頗爲粗糙。
身上穿着一身半舊土黃色軍服，領章上軍銜兩杠一星，是少校。上衣扣子解開兩個，露出來裏面白色襯衣，脖子上一處暗紅傷疤，創口不大，但是深可及骨，皮肉深陷，宛如嬰兒小嘴。
比起王富貴，王立武臉上神色複雜了許多，滿臉不耐煩，眉宇間透出來桀骜之色，身子靠在椅子背上，眼睛斜乜楊登歡，一副不屑模樣。
楊登歡坐在桌後，觀察了王立武幾眼，沖着袁道擺了擺頭，說道：“打開吧。”
袁道上前，準備給王立武開铐子，王立武雙手一擺，躲開袁道的手，瞪大了眼睛說道：“不用！還是先問吧，要不然待會兒還得戴上，你們不嫌累，老子還嫌麻煩呢！”
袁道回頭看楊登歡，楊登歡點點頭，袁道退在一邊，楊登歡問道：“姓名，年齡，職務，軍銜。”說完擡頭看向王立武。
王立武頗爲不屑，把臉轉向一邊，不去回答。
“王立武，我知道你行伍出身，沒讀過什麽書。之前浴血殺場，領章上的這顆星也是拿命拼出來的！後來負傷之後，你才轉的後勤。軍人性格直爽愛憎分明，我也不和你計較，但是我也得提醒你，今天要抓的是漢奸，你千萬不要自誤，背上漢奸的名聲，到時候入不了祖墳！”
楊登歡聲音不大，卻讓王立武非常吃驚，臉孔漲得通紅，大聲分辨道：“老子不是漢奸！老子最痛恨漢奸！你少胡說八道！”
“不是漢奸那就配合一點，咱們一起抓出來真正的漢奸！”楊登歡眼中閃出寒芒說道。
楊登歡幾句話，王立武臉上桀骜表情收起來許多，神色也緩和下來，這讓旁邊的葉得歡大爲佩服。
王立武自己也審過，這家夥軟硬不吃，油鹽不進，一副老兵油子模樣，讓自己頗爲頭疼，沒有想到居然被楊登歡幾句話給降服了？葉得歡心裏也有些納悶這小子究竟有什麽神通。
“誰給你說老子……我的這些經曆？”王立武語氣盡管依然蠻橫，但是也緩和了許多。
“看你檔案，年齡不到三十，但是臉上已然飽經風霜，當是在野外多年所緻，自然是自幼從軍。身體粗壯，十指骨節突出粗大，顯然練功吃過不少苦。你們西北軍軍風尚武，大刀隊更是四海聞名，瞧你身材及雙手，多半是一把好手！這足以說明你是行伍出身，憑着真刀真槍，一步一個腳印坐到今天這個位置。你脖子上的刀傷，顯然是正面沖鋒所受傷，所以由此可以判斷你勇猛善戰，戰場上沖鋒陷陣，一往無前。然而現在你卻是後勤副主任，想必是喜峰口抗敵負傷之後，不再适合上戰場一線厮殺，這才改爲後勤軍職，難道我推理的不對嗎？”
楊登歡語氣平淡，長篇大論說完，王立武整個人似乎都呆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