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和樓。
紅木方桌上擺放着鍋塌豆腐、水盆羊肉、白水羊頭和香辣雞片，還有一壇子秦池春釀，楊登歡和曹有光相對而坐。
此時已到中午，春和樓生意不錯，店裏樓上樓下幾乎坐滿了食客，猜拳行令之聲此起彼伏，頗爲熱鬧。
“沒想到咱們四九城，居然這麽多喜歡吃西北菜的吃主。”楊登歡左顧右盼，有些吃驚地說道。
“上有所好，下必效焉。”曹有光神色淡然，頗爲不以爲然。
“噢……”楊登歡仿佛恍然大悟，曹有光頗爲看不慣，不高興地說道：“大庭廣衆之下，别一副癡呆的模樣好不好！”
“你的意思是讓我神識外放，故意顯得精明強幹？我是來吃飯的。”
曹有光沒有完全聽懂楊登歡什麽意思，皺起眉頭不去理他。
楊登歡也不理曹有光，筷子雨點般掃向水盆羊肉和香辣雞片，吃得頗爲香甜。
“你點的是鍋塌豆腐！”曹有光沒好氣地說道。
這小子原本就點了一個菜，一見自己，就像吃冤家一樣，連着點了好幾個，這不是耍大頭嗎！
“我那是給你點的。”楊登歡頭也不擡地說道。
“叫我出來幹什麽？”曹有光皺眉問道，這小子太憊懶了，等到這件案子完了，自己非得好好敲打敲打，跟他嚴肅地講一下組織紀律不行！
“何老三沒有把消息傳出來？”楊登歡擡頭問道，笑眯眯地一副欠揍模樣。
曹有光知道楊登歡什麽意思，點了點頭問道：“你怎麽看？”
大家都是聰明人，聊起天來特别愉快，這個道理曹有光怎麽能不明白。
“這四道菜裏面有玄機啊。”楊登歡故作深沉。
“是啊，但是我想了幾種可能，都不對，有點難住了。”曹有光低聲說道。
“所以才讓你到現場來看看，說不定有什麽啓發。”
“啓發？來這兒能有什麽啓發！玄機在那四份菜裏！就是不知道它們都代表什麽意思。”曹有光歎了口氣說道。
“您瞧瞧櫃台上面的招牌。”楊登歡突然把嘴角朝着櫃台上方懸挂的菜名牌子說道。
“什麽？不是和菜譜上都一樣嗎？有什麽好看。”曹有光說完，眼睛瞥向木牌，突然之間一下子怔住了。
蔥黃燒海參，最下面是兩位數字：陸捌。
不難看出，數字是這道菜的價格，陸捌的意思就是六角八分。
“你是說這個數字？”曹有光不愧是優秀特工，頃刻之間已然明白過來楊登歡的意思。
“如果所有可能都被排除，那麽剩下的就隻有真相了！所以我認爲，江茂才想要傳遞的信息，很可能就是這四道菜價格所代表的數字。”楊登歡說話之間眼睛閃爍着睿智的光芒，讓曹有光多看了他幾眼。
人才啊！人才！現在黨國内憂外患，正值多事之秋，正需要這樣的人才！我還要下點功夫多多籠絡才行！
“葫蘆雞……二十八……手抓羊肉……三十二……鍋塌豆腐……十五，連起來是28.32.15.68……這是幾個意思？”
曹有光眉頭緊皺，眼睛閃爍不定，楊登歡沒有插話，以曹有光的智慧和閱曆，對于這一串數字，不難猜出來。
“難道有一個密碼本？那麽母本究竟是哪一本書？”曹有光仿佛自言自語。
“密碼是顯而易見的，但是母本不應該是某一本書。如果用某一本書作爲密碼本的話，那麽順序應該是‘頁數、行數和字數’，這裏面都是兩位數，顯然不夠，所以不可能是密碼本。”楊登歡搖了搖頭說道。
“這就有些難辦了！”曹有光爲難地說道。
楊登歡想了一想，用手蘸了茶水，橫九縱九畫了一個類似于加大加長九宮格的圖案，在最中間的方格中寫了“春和樓”三個字，各占一格。
“第一個數字，代表橫數，第二個數代表縱數，兩個數字交叉的格子，就是需要傳遞的字！江茂才能耐啊！居然想到用這個方法來傳遞消息！”楊登歡感慨地說道。
“想誇自己就多誇兩句！他這麽能耐，還不是被你一下子就破解了！”曹有光心情很高興地說道。
“誰說一下子，明明是好幾下子好吧！沒你想的那麽容易，知不知道累死了我多少腦細胞！你是不是給總部說一下，每個月給我加幾個錢補補腦子啊。”楊登歡轉着眼珠說道。
“現在關鍵是咱們沒有底本，幹着急沒有辦法。”曹有光不搭理楊登歡，自顧說道。
“郭喜不能抓？抓了他不就什麽都明白了！”楊登歡問道。
“怕他抵死不招，到時候好好的一鍋飯就夾生了。”曹有光歎了口氣。
“看來有必要搜一下郭喜的家了！就是不知道找什麽樣的借口呢？”楊登歡說完，盯着曹有光。
開玩笑，特務處搜查，還用找什麽借口？楊登歡這當然是故意的，他就是要看曹有光什麽反應。
果然，這句話提醒了曹有光，眼睛一亮，低聲說道：“這事你不用管了！我來辦。”
“怎麽能不管呢！我要是不去能放心嗎！你們要是漏掉什麽怎麽辦！”楊登歡瞟了曹有光一眼說道。
自己當然要去，現在多好的機會，一來自己可以學點實踐的東西，二來這也是了解特務處做事方法的絕佳時刻，過了這村，估計很難再找出這店！
“你身份隐秘，咱倆單線聯系，不能出現在其他人面前，所以你去不合适。”曹有光微微一愣，随後語重心長地說道。
“這個我不管！你有辦法。”楊登歡不講理地說道。
曹有光想了一想，無可奈何地點了點頭。
果然這厮有辦法。要不然怎麽說壓力越大動力越大越大呢！所以必須得給曹有光壓力，楊登歡得意地想到。
曹有光看樣子并不急于離開，又要了兩盞茶，慢斯條理地喝茶，楊登歡臉上露出了一絲輕笑，原來這個老狐狸早就察覺了，他這是在考校自己呢！
“斜前方，一點零五分方向，有三個日本特工。你應該已經發現了，所以不動身，等到我一起身，你是不是就要笑話我？”楊登歡笑嘻嘻地說道。
曹有光顯然一愣，納悶地說道：“他們掌心虎口的老繭說明他們是軍人，這個我也看出來了，但是你是怎麽看出來他們是日本特工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