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有光神色冷峻,從公文包中摸出一張照片遞給楊登歡。
照片上是一個三十多歲的青年人,面貌英俊而儒雅,标準的笑容整齊的露出八顆潔白的牙齒,西裝領帶搭配得體,顯得相得益彰。
“江茂才,男,37歲,黑省JMS人,東北大學畢業,民國二十年九一八後,随難民入關逃到北平,因其學識淵博,精通日、德、英、法四國語言而順利入職波爾多葡萄酒商行,後以精幹的才能,頗受商行老闆法國人埃默兒.布朗的賞識。埃默兒.布朗因爲身體原因,三年前回國,将商行業務全權交給江茂才打理,所以現在江茂才已經是波爾多葡萄酒商行的實際掌控人。”
楊登歡認真聽完點了點頭說道:“原來他是楊曉波的老闆。”
“半年前,南苑機場布防圖失竊,上峰派我來北平偵破此案,經過調查發現,這個江茂才還有另外一個身份。”
說到這裏,曹有光略微一停頓,看了楊登歡一眼,見他認真傾聽,臉上沒有任何神色表情,這才接着說道:“大島健次郎,男,37歲,其父江姓中國人,其人失蹤多年,具體情況不詳,其母日本大島家族三女大島美智子,二人未經雙方父母同意,系私通産子。”
曹有光講得認真,卻看見楊登歡一陣吃吃輕笑,一愣問道:“你笑什麽?”
“沒有,就是覺得這個姓江的有本事。”楊登歡面色一肅,認真說道。
曹有光沒好氣的瞥了楊登歡一眼,接着說道:“大島家族是日本武士望族,在軍方和情報界都頗有勢力,對此事深以爲恥,秘而不宣,但終因紙裏包不火,大島美智子有私生子的消息被傳了出來。無奈之下,大島美智子隻得帶着兒子随其兄長,時任滿鐵株式會社特高課課長的大島龍之介一起去了東北。
大島健次郎雖是私生子,但是自幼卻受到良好的教育,而且因其年少聰穎,加之長相英俊頗受其舅喜愛,大學畢業之後就被秘密招入滿鐵特高課。九一八之後,日本狼子野心,觊觎北平,秘密派遣大島健次郎化裝成難民,進入北平,并且成功進入波爾多葡萄酒商行。大島健次郎膽大心細,容貌俊美,極具親和力,再加上舅父大島龍之介的全力支持,短短幾年間,居然收獲頗豐,組建成一個以他爲中心的情報網絡。此次南苑機場布防圖失竊就是此人的手筆。爲了全部查清大島健次郎和他的情報網,我派遣楊曉波進入波爾多葡萄酒商行卧底,想要偵察大島健次郎。可是讓我沒想到的是楊曉波居然因爲一個女人背叛了組織!我這才派何老三執行家法,做了這個忘恩負義的王八蛋!”
說到最後,一直在楊登歡面前表現深沉穩重,心機缜密的曹有光也忍不住破口大罵,可見楊曉波叛變此事對曹有光打擊有多大!
“我們的任務和他有關?”楊登歡問道。
“當然,要不然我和你說那麽多廢話幹什麽。”曹有光瞪着楊登歡,有些不滿意說道:“你小子别在我面前裝傻,我可不是你們隊長錢如發,我不喜歡笨蛋。”
“具體計劃是什麽?”楊登歡又問道。既然曹有光來找自己,竭力邀請自己加入特務處,現在話語說得如此直白,想必已經有了完整的行動計劃,自己也不用和他在雲山霧罩,幹脆開門見山!
“找回南苑布防圖,将這夥人一網打盡!”曹有光沉聲說道。
“你說的這是行動目的,我問的是行動計劃,也就是行動步驟,您也别給我裝傻成嗎!我也不愛和傻子玩。”楊登歡沖着曹有光翻着白眼說道。
“這個不能告訴你,但是你放心,每一步我都會事先通知你。”曹有光受了楊登歡頂撞,居然并不生氣,反而笑了一下說道。
“好吧。”楊登歡答應了一聲,再不說話,剛才進門的時候,曹有光就說了,他今天晚上有行動,所以楊登歡不着急,他在等曹有光給他分配任務。
果然,沒過一分鍾,曹有光僅僅喝了口水,就接着說道:“今天晚上在崇文門大街大樂彙歌舞廳,江茂才會因爲争風吃醋而失手誤殺北平城紗業大王三公子秦少陽。聞訊而來的外三分局的警察将其抓獲,因爲案情重大,所涉及的人物又都是北平城中的知名人士,外三分局不敢自行處理,所以最遲明天上午,江茂才就會被移交給市警察局。”
楊登歡聽曹有光将計劃的事說得如同已經發生一樣,心中不十分相信,疑惑地問道:“像江茂才這樣的人,也會争風吃醋?”
“這事由不得他!”曹有光揮了揮手,自信地說道。
“你要我做什麽?利用這個機會接近他?潛伏進他們組織?”楊登歡猶豫着說道。
“不是。”曹有光搖了搖頭說道:“你雖然聰明機靈,邏輯思維能力也強,但是你沒有受過專業訓練,不能和職業特工相比,目前還不能從事潛伏卧底地任務。”
楊登歡敏銳地聽到了“目前”兩個字,心中浮起一絲波瀾,難道曹有光今後要派自己受訓?要不然爲什麽會說出“目前”兩個字?
“我做什麽?”楊登歡又問道。
“這種案子,如同燙手山芋,涉事兩邊都不好招惹,所以沒有人願意接,而你剛剛又凸顯了能力,所以這件案子很有可能由你來辦。”
“你們希望我怎麽辦?逼問他布防圖下落?我覺得布防圖即便是找回來也不能用了!”楊登歡歎了口氣說道。
“就算是沒有用,那也得找回來,這是兩碼事!再說了,這份布防圖,大島健次郎很有可能還沒有傳出去。”
“好吧,我該怎麽辦?”楊登歡點了點頭問道。
“該怎麽就怎麽辦,不過你要記住一點,你和楊曉波不僅是鄰居,而且是非常要好的朋友。”曹有光說道。
“我和楊曉波是朋友?楊曉波不是死了嗎?”
“誰知道他死了?沒有人知道就是沒有發生。”曹有光一本正經地說道。
“楊曉波托你在裏面照顧江茂才,聽懂了,僅僅是照顧他而已。”曹有光加重了語氣說道。
“就這麽簡單,然後呢?”楊登歡皺眉問道。
“就這些,有了情況向我彙報。”曹有光說道。
“什麽屬于有情況?”楊登歡刨根問底。
“等到他主動有求于你的時候。”說到這裏,曹有光站了起來,看了一眼手表說道:“先就這樣,帶你去個地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