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省裏面的報紙報道了她的事情之後,蔣珍珍感覺這日子就沒有清淨過了。
周海花進屋喊兩個孩子吃飯,出來正好聽到蔣珍珍的話,用開玩笑的語氣說:“你要是煩了,就趕緊和小顧結婚,到時候搬去和小顧一起住,村裏那些人,就煩不到你了。”
說完,周海花便緊盯着蔣珍珍的臉觀察她的反應,雖然看起來是開玩笑,其實她心理是存了幾分試探心理的。
蔣珍珍拉開闆凳坐下,說:“那我還是煩着吧,我和顧培還沒到結婚那步呢。”他們兩個才剛開始交往,最起碼得相處個一兩年才能考慮結婚吧!?再說了,她今年才二十二歲,放在二十一世紀就是剛剛大學畢業的年紀,完全不用着急結婚。
不過這個年代大家都流行早婚,就比如周海花,十八歲就和蔣慶有結婚了,十九歲就生下了第一個孩子蔣興華。
因此聽到蔣珍珍的回答後,周海花暗暗在心裏歎了口氣。
蔣珍珍繼續說:“再說了,顧培過兩天就要出海執行任務去了,這一走還不知道要多久呢。”
周海花的心瞬間提了起來:“什麽,他要走?”
“不是走,是去執行任務。”蔣珍珍的目光落在餐桌上,今天的晚飯有香煎黃花魚,茄汁蝦仁和青豆炒面,還挺豐盛的。
從前周海花可不敢當着外人的面把這樣豐盛的飯菜端上桌,但現在蔣珍珍能出海打漁有了收入,準女婿顧培又經常往家裏送東西,她家裏的夥食改善就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了,不會引起外人的懷疑。
周海花拿了個小闆凳坐到蔣珍珍的身邊,皺着眉問:“那小顧這個任務要執行多長時間?他什麽時候回來?”
蔣珍珍拿了雙筷子,夾了個蝦仁嘗了嘗,鮮香味美,口齒留香,好吃到她眯起了眼睛:“還沒定呢,顧培說短的話十幾天,長的話幾個月。”
“幾個月?!”
“對,幾個月。”
周海花本來覺得顧培這個對象千好萬好,長相好、品行好、工作好、家世好,就沒有一處不好,這下好了,終于讓她找到了個最大的缺點——工作需要經常出差。
“那,那他就這麽走了?”周海花說,“結婚後,也要這樣,說走就走嗎?”
蔣珍珍點頭,轉頭看向周海花,笑道:“媽,你以爲軍嫂是好當的啊?”
周海花抿了抿唇。如果顧培經常離開,那這個家有沒有他有什麽區别?她自己就是個寡婦,她知道一個家裏沒有男人撐着有多難。到時候蔣珍珍就需要一個人照顧孩子照顧家,連個幫襯的人都沒有。
“奶奶!今天晚上吃什麽啊?”
蔣春風一邊喊着一邊從屋裏跑出來,打斷了蔣珍珍和周海花兩個人的談話。
蔣珍珍笑着朝着蔣春風喊:“做了你最喜歡的黃花魚。趕緊洗手過來吃飯,春嬌呢,春嬌?”
話音剛落,蔣春嬌一邊答應着一邊從屋子裏跑了出來:“我來啦!”
蔣珍珍笑眯眯地看着兩個孩子去洗手了,她轉回頭,對周海花說:“媽,你别擔心啦,顧培說了,他過幾年就會轉業的。”
“轉業?”周海花驚訝。
“就是不當兵了。”
周海花:“我知道什麽是轉業。”她就是驚訝,顧培竟然有轉業的想法,畢竟他可是年紀輕輕就當上了副營長,前途一片光明。如果過幾年就轉業,那不是自毀前途嗎?
不用周海花問出口,蔣珍珍就已經給了周海花答案:“顧培早些年執行任務,受了不少傷,他擔心再過幾年身體就跟不上了。他也不想當文職,所以就想着幹脆轉業好了。而且他小時候除了當兵以外,還有其他的夢想,隻有轉業後才能繼續那些夢想。”
周海花露出了難忍的表情,什麽夢想不夢想的,她不懂。但她知道顧培是個有本事的人,不管做什麽肯定都有他的道理。
她勉爲其難地點了點頭說:“你們小年輕,想法就是比我們這些老人多。”
蔣珍珍的話被洗完手的蔣春風聽到一耳朵,他舉起手大聲說:“我知道,我知道什麽是夢想,就是以後想要做什麽!我也有夢想!”
三歲半的小孩子已經開始談夢想了?蔣珍珍來了興緻,挑着眉梢問他:“那你說說,你的夢想是什麽?”
蔣春風爬到凳子上坐好,說:“我的夢想是考上清北大學!”
“哇哦。”蔣珍珍忍俊不禁,“臭小子,你知道清北大學是什麽嗎,就敢說考。”
蔣春風擡起下巴:“我當然知道了!清北大學是全國最好的大學,我以後要上最好的大學!”
蔣珍珍笑起來,她摸了摸蔣春風的腦袋:“好,那你要說話算話,一定要朝着全國最好的大學努力。”蔣春嬌也洗完手跑過來了,她語速非常快:“我也要我也要,我也要考清北大學!”
蔣珍珍也揉了揉蔣春嬌的腦袋:“好好好,你們都考清北大學。”
笑着笑着,蔣珍珍看着兩個孩子,不禁陷入了回憶中。如果當年蔣春風沒有辍學的話,會不會真的能成爲一名清北大學生呢?如果蔣春嬌沒有總是去醫院照顧生病的她耽誤學習,會不會真的能考上清北,擁有更加美好的未來?
重生前,這個念頭就不知道在蔣珍珍的腦海裏轉過多少遍了,巨大的遺憾讓她死不瞑目。幸好,幸好她重生了,一切重來,也給了蔣春風和蔣春嬌重來的機會。這輩子,她希望兩個孩子都能快快樂樂的,實現自己的夢想,不留任何遺憾。
這時,周海花的話突然打斷了蔣珍珍的回憶,她說:“對了,貝貝的高考分數出來了。”
蔣珍珍放下筷子,看向周海花:“怎麽樣?”不知道爲什麽,明明隻是蔣貝貝的高考成績,她的心還是忍不住提了起來——這大概就是高考的魅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