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睡得早,因此今天早上蔣二狗很早就醒了,病房裏的消毒水的味道太過濃郁,即便是在這裏待了幾天,他都無法适應這個味道,所以每天早晨起床,他都要站在窗戶口透透氣。
今天好巧不巧,蔣珍珍一路背着周海花到醫院來看病的一幕恰好落在了蔣二狗的眼睛裏。
蔣二狗不是個蠢的,之前他翻蔣珍珍家的牆頭,其實已經提前考察過蔣珍珍家裏的人員情況,他很确定,蔣珍珍家裏隻有兩個女人和兩個孩子。
後來他欲行不軌之事被人一把摔暈,後來更是差點被人拖到海裏溺死,他不是沒懷疑過是蔣珍珍的幹的,但又想蔣珍珍雖然個子高一點力氣大一點,可畢竟隻是個小姑娘,應該沒那麽大的力氣,這才打消了他對蔣珍珍的懷疑。
但是看到今天這一幕,那還有什麽好說的,正常女人能背着個百十來斤的人一路小跑還心不跳氣不喘連臉都沒紅嗎?肯定就是蔣珍珍幹的了。
蔣二狗想到那天晚上他被人死死按進海水裏,無論如何掙紮都沒辦法掙脫開,胸腔因爲缺乏空氣而炸裂,直到最後絕望地閉上了眼睛。他當時真的以爲自己死定了,現在想想,都心有餘悸。
萬萬沒想到錢寶萍竟然打了着用蔣珍珍交換五百塊錢的主意,真當他蔣二狗是個蠢的嗎?他蔣二狗是不務正業,是喜歡招貓逗狗,可他能混到現在還沒被人打死,還不都是因爲他懂得趨利避害,知道什麽人能惹什麽人不能惹。
錢寶萍提出這個主意,分明是想讓他死!那可是個真敢動手殺人的女人,他今天敢打蔣珍珍的主意,說不定明天就屍沉大海了。
蔣二狗想到這個可能,冷不丁打了個哆嗦。
李香玉還誇蔣珍珍的好處,什麽勤快能幹,孝順父母,雖然長得壯實了一點,但反過來想,适合生孩子呀。蔣二狗現在不就缺個女人幫他生兒子麽,蔣珍珍就是最好的選擇。
蔣二狗趕緊打斷她,說:“你可滾蛋吧,我一個姓蔣的怎麽能再娶一個姓蔣的,那不是,那不是亂倫麽。”反正他肯定是不能承認自己害怕蔣珍珍。
李香玉被噎地差點翻了個白眼,她氣笑了,說:“你可别逗了,雖然我以前不是蔣家村的人,可也知道你們蔣家村其實是兩脈姓蔣的組成的,你跟蔣珍珍壓根都不是一個老祖宗!”
蔣二狗擺擺手:“反正我不娶。”他頓了下,打量了一下李香玉。
李香玉被他黏糊糊的眼神看得渾身不自在,心裏咯噔一下,心道這王八蛋不會看上我了吧?
誰料蔣二狗竟然說:“你不是還有個閨女沒結婚呢,你要是願意把你閨女嫁給我,那我就同意不要這五百塊錢。”
李香玉眼睛陡然間瞪大,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麽,下一秒,她就爆發了,對着蔣二狗破口大罵:“你個畜生!我閨女還在上高中啊,你竟然敢打她的主意!”他奶奶的,簡直比打李香玉她自己的主意都讓她憤怒,她指着蔣二狗的鼻子,“我警告你,你要是真的敢對我閨女做什麽,我一定讓你不得好死!”
幸好今天病房沒什麽人,如果顧培在,不,或者說如果換了任何一個軍人在,聽到蔣二狗說這種話,怕是還不等李香玉動手,他們就先動手了。
蔣二狗撇了撇嘴,說:“你還真當我稀罕你閨女呢,瘦的跟小雞崽子似的,連個胸都沒有。”
李香玉大喘着粗氣,雖然蔣二狗說話很難聽,但隻要他不打自己閨女主意,什麽都好說:“你最好不稀罕!”
交換條件現在看肯定是談不成了,李香玉沒耽誤時間,立刻轉身離開醫院,準備回家給錢寶萍報告結果。
她前腳剛邁出病房大門,就聽到蔣二狗在後面喊:“回去告訴你家婆,我隻要錢,除非拿你閨女來換!”
李香玉腳步瞬間淩亂,她快步走了幾步,當即決定,回家直接告訴錢寶萍蔣二狗不同意交換,至于他提到的自己女兒的事兒,她一定閉緊了嘴巴,絕口不提。
以她現在對錢寶萍的了解,還真說不準錢寶萍會不會拿自己的女兒換這五百塊錢。
周海花總共打了三天吊瓶,這三天除了第一天以外,蔣珍珍都是早晨先把周海花送去醫院,之後再去上工。她暫時沒有實施自己的去新港的計劃,因爲一來一回說不定要耽誤一整天的時間,她不敢離開家太久,怕周海花病沒好利索,再出現别的狀況而她卻沒辦法及時發現。
周海花好了之後,蔣珍珍又跟她聊了一回,希望她在家休息一段時間養好身體,最近就不要再去上工了。
蔣珍珍本來以爲還會和周海花争辯一番,沒想到這次談話非常順利,周海花歎了口氣說:“我輸液這幾天仔細想了想,你說得對,我确實不能再去上工了。”
這次去醫院看病總共花去了五毛錢,周海花雖然心疼,但她算了算,就算是再病個兩三回,那也不過是一塊兩塊錢,她如果堅持去上工的話,就算賺的是最低的工分,那一年最起碼也有個三十塊錢,而且不僅能賺錢,還能分糧食呢。
但是如果她堅持去上工,女兒珍珍一定會不高興的。
顧培這段時間在醫院休養,閑來沒事就到周海花這裏獻孝心,很快就得到了周海花的信任。周海花左右爲難時,便把這件事跟顧培聊了聊。
顧培最近這段時間已經把蔣珍珍的家庭情況基本上全都從周海花這裏打聽清楚了,他說:“我覺得珍珍她就是怕您也走了。”
周海花一愣。
顧培繼續說:“珍珍她沒了父親沒了哥哥,除了那兩個還很年幼的孩子,您就是她唯一的親人了。您不在乎自己的身體,可珍珍她在乎,她怕萬一一場病帶走了您,這世界上便就剩下她一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