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淼内心全是對戚崧的不滿,但是事已至此,沒有什麽比集團的榮譽更重要。
他面目稍緩,聲音也放輕,道:“董事長心裏有數就好,有些事情說多了,倒顯得我們這些人聒噪了。”
戚崧臉上的表情緊繃,明顯是被孫淼的話裏有話刺到了,卻還是冷笑一聲,徐徐道:“戚歲甯和我打斷骨頭連着筋,我們是親生父女,她又怎麽能讓我一無所有?”
孫淼沒有回答,隻是若有所思的看着戚崧,帶着點探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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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城暴雪綿延,高速公路上車輛擁堵,人流如同失去訊号的省略句,稀稀落落的卡頓着。
黑色賓利裏,周靳晏擡眸,看見告示牌上戚歲甯在記者發布會的剪影。
他依舊什麽都沒有記起來,隻是在看見這張臉的時候,心髒還是有一種抽痛的感覺。
口袋裏的手機震動着,韓勉的聲音透過聽筒,冷淡的,帶着消沉和自嘲的笑意,他說:“周靳晏,你還不認命嗎?”
你還不認命嗎?等一個這一生,也許都不會回到你身邊的人。
周靳晏知道,其實魏鏡殊說的一點錯都沒有,他倘若還有一分的理智,他就應該選擇那個理所當然的選擇。
戚歲甯的人生,早就已經和他沒有任何關系了,他再怎麽追逐強留,都留不住她。
人要怎麽挽回一個已經不會回來的人呢?更何況,他甚至什麽都不記得,失去了所有的記憶。
風雪濃烈,肆虐着低吼。
周靳晏眨了眨眼,感覺到有清涼的雪絮落進了眼眸中。
眼眶莫名有些潮濕,他眨眨眼,緩解着不适感,低低開口:“什麽認命?”
“你真的打算守着你的小公司,在杭城幹一輩子?你我心裏都明白,周家處處排擠,你現在不管做什麽,都改變不了現狀。”
韓勉冷靜開口,字字現實而尖銳:“你現在如果還是這麽不死心,沒有人能幫你。”
“誰和你說我沒死心?”周靳晏低笑了聲,眼中的情緒冷靜到叫人發指,他低低開口,近乎于喃喃自語:“我死心了,我認命了。”
他說完這句話,心髒好像被人剜起一塊,空空的,牽連出血肉。
眼眶濕到徹底,他收回眺望遠處的目光,不帶一絲留戀的,彎腰進了車
戚歲甯陪着蘇葉下象棋的時候,收到了一條沒有用戶名的信息。
寥寥四個字,說“前程似錦”。
戚歲甯不記得自己見過這個号碼,隻将它當作了一個并不算熟識的人的善意。
所以,在片刻的怔愣後,便回道:“謝謝。”
那邊再也沒有發消息過來,戚歲甯甚至覺得,這個人是不是發錯了。
蘇葉看着她拿着手機思索的樣子,輕輕咳嗽了幾聲,掩飾住喉嚨的不适,清着嗓子道:“怎麽了?哪個小帥哥找你?”
“什麽小帥哥?”
戚歲甯好笑的看着蘇葉,歎了口氣,解釋道:“我就是收到了.一條祝福。”
“祝福啊?這可是好東西~”蘇葉朝着戚歲甯眨眨眼,眉眼狡黠,“你要不也祝福祝福我吧!”
戚歲甯挑眉,好整以暇的看着蘇葉。雙手抱胸,點點頭:“好啊,你要我祝福你什麽?”
“就祝我可以早日不痛了。”
蘇葉眼底的笑容淡了些,她本就是憔悴的病容,隻不過是爲了讓戚歲甯不擔心自己,才一直強撐着罷了,此時,她的眼中流露疲态,認真的說:“歲甯,你會祝福我嗎?”
蘇葉眼底的笑容淡了些,她本就是憔悴的病容,隻不過是爲了讓戚歲甯不擔心自己,才一直強撐着罷了,此時,她的眼中流露疲态,認真的說:“歲甯,你會祝福我嗎?”
戚歲甯一下子梗住,有些呼吸不上來。
她想要勸勸蘇葉,勸她不要這麽快就放棄。
可是話到了嘴邊,突然就意識到了自己的自私。
她明明最知道的不是嗎?
知道她這些日子,活得有多麽的艱難和不易。
戚歲甯的情緒好像是在一瞬間繃不住的,她勉強扯出了一抹笑容,眼眶紅紅的,低聲說:“蘇葉,你能不能讓我想想?這個問題很鄭重,我不能随随便便就回答你,我必須要好好想想。”
蘇葉便笑着說戚歲甯,那你好好想想,不要讓我等太久哦。
戚歲甯一整天的情緒,都非常的低落。
下午面見企業代表人時,也是幾次三番的走神。
她心中有歉意,低聲道歉,對方卻關心的問她,戚經理,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她的脆弱明顯到一眼可見。
于是祁聿禮又怎麽可能看不出來。
夜裏風大雪大,男人抱着她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紛紛揚揚的雪色。
他陡然開口,聲音貼着她的耳畔,溫柔低啞:“歲歲,把手伸出來。”
戚歲甯一愣,伸出手,看見上面多出來的一串紅石榴石。
“送我這個?”
“嗯,聽說帶上石榴石,會有好運。”
戚歲甯唇角勾着淺淺的笑,也不知道是信了沒有,低着頭端詳着。
良久,她仰起臉看向祁聿禮,語調繞着軟,輕聲說:“這個好運,什麽時候會降臨?”
祁聿禮親親她偏紅的唇,“現在。”
戚歲甯眼底有些笑意。
男人精确的捕捉到,追問時帶着說不出的溫柔:“現在開心嗎?”
“讓我想想哦,今天還有什麽可開心的事呢”
“我愛你。”
戚歲甯思索的表情頓住,分明是觸動,之後,笑意漸漸漫上來,帶着不自知的期待明亮,“再說一遍。”
“我愛你。”祁聿禮這般說。
這個人間真的太糟糕了,疾病、分離、求不得,可是沒有關系啊,你總會找到那一塊和自己毫無區别的拼圖,一點點拼湊,換來全部的圓滿
戚歲甯夜裏睡得很早,這些天她陪着蘇葉養病,其實身體早就吃不消了。
因此,她也不知道在她睡着之後,祁聿禮拿着電話去了陽台。
他的衣袂被風吹起,涼意在周身蔓延。
電話那頭,魏鏡殊的嗓音不同于白日的清透純淨,而是一種說不出的暗色,他開口,慢悠悠的說:“好久不見啊,祁聿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