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聿禮被他念叨的沒辦法,松了口說:“知道了,不就是燒烤嗎?您說什麽是什麽。”
“這還差不多!”顧書墨滿意的摸摸胡子,接着道:“對了,你這些日子沒事不要見周家的人。”
“周家的人?”祁聿禮反問。
“是啊,周靳晏不是和他父親鬧掰了嗎?周觀鶴最近三不五時的就登門造訪,說是過來探望我的,但是我知道,是爲了想要談論我們兩家的合作。”顧書墨冷哼一聲,有些生氣的模樣。
祁聿禮自然是不會和周家心平氣和的合作的,隻是老人家這副生氣的模樣也确實好笑,他笑笑,柔聲道:“您這是在生什麽氣?不合作不就好了?”
“我不是在因爲合作的事情生氣,我是在替歲甯生氣!”顧書墨語氣不滿,聲音都高了好幾度,“周觀鶴這個不長眼的,居然還看不上歲甯!他兒子算是個什麽東西?也配看不上歲甯?”
周靳晏和戚歲甯的過往,本也就不是什麽秘密。
祁聿禮看着顧書墨這個模樣,知道老人家是心疼了,輕聲道:“您放心,現在歲甯在我身邊,我會好好照顧她,不會讓任何人欺負她的。”
“歲甯要是被人欺負了,你也不用回來見我了。”顧書墨嚴肅的說:“祁家那邊我不知道祁連承現在是個什麽态度,但是我還活着,我的外孫媳婦,容不得祁家的人冒犯。”
祁聿禮正色,同樣認真的說:“您放心,我知道您的意思。”
顧書墨滿意的點點頭,又恢複了一副老頑童的模樣,開始和祁聿禮說起了一些别的事情。
祖孫兩人聊完天,祁聿禮将顧書墨送走,想着要不要給戚歲甯發個消息,說說去老人家那裏燒烤的事。
恰好,趙臨走了進來,皺着眉,低聲道:“祁總,有人找您。”
所謂的有人找,這個人便是剛剛顧書墨口中的周觀鶴。
很長的時日不見,周觀鶴看起來老了頗多,他坐在沙發上喝茶,看見祁聿禮走進來,不動聲色的笑笑,道:“聿禮啊。”
畢竟是長幼有别,怎麽着也算個商場前輩,祁聿禮面色稍緩,淡聲道:“周董,您找我有什麽事?”
“我和你父親從前也算是很好的朋友,一起上大學,一起成家立業,你父親這個人看起溫吞仁慈,實際上殺伐果斷,如果他還在的話,顧氏集團隻怕是遠遠不止如今的勢頭。”
周觀鶴笑笑,很平靜的說:“在生意場上,我的天賦遠遠不如你的父親。”
“這些事情已經過去很多年了,周董現在提起,未免傷春悲秋。”祁聿禮并不接話,淡淡的說:“我的父親是個什麽樣的人,我心中有數,勞煩您說了這許多。”
“我知道,這些年我們兩家關系不睦,你對我抱有警惕之心在所難免。”周觀鶴笑着說:“但是我今天來,就是想要和你好好談談合作的事。”
“我們兩家這些年交情淺薄,如果談合作,實在有些越界。”祁聿禮垂着眸,淡聲開口,溫潤平和的聲線,隻是裏面的疏離明顯,“周董,您恐怕是找錯了人。”
“生意場上的關系瞬息萬變,哪裏有什麽永恒的敵人朋友?”周觀鶴不以爲意,甚至維持着方才的笑意,不緊不慢地說:
“這些年周家相較于祁家,也算是更勝一籌。你拿着祁顧兩家的大權,确實能穩坐杭州第一财閥的位子,可是也有時候會覺得力不從心吧?祁總,你如果能夠放平心态,同意兩家合作,也不失爲一種雙赢。”
祁聿禮平靜無波的聽完了周觀鶴的話,終于緩緩擡眸。
他的眼神極冷淡,眸色清冷幹淨,“可能在周董眼中,雙赢足夠成爲兩家合作的基礎,隻是很可惜,對于我而言,并非如此。”
“那祁總不妨說說你的見解。”周觀鶴攤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祁聿禮緩緩道:“我這人并非沉溺于生意場上的野心家,所以利益在我這裏不是首選。”
他起身,字字清晰,他說:“戚歲甯才是我的首選。”
周觀鶴一直還算是從容的面色,終于有了波動。門被關上,他緩過神,祁聿禮已經離開了。
這世上竟然還真的有人,會把愛情放在利益之上,這是多麽不可思議的一件事
戚歲甯一直在蘇葉身邊安靜坐着,祁聿禮到時,天微微暗下,有深色的黃昏,暈染在窗外。
祁聿禮将準備好的餐食放在戚歲甯面前,哄着她吃了點,之後蹲下身,用紙巾給心不在焉的女人擦拭唇角的油漬。
“不管怎麽樣,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歲歲,我希望你可以答應我。”他的聲音輕柔,是商榷的語調,那雙桃花眼輕擡,看着戚歲甯眼底的血絲,皺眉:“蘇葉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醒,在此之前,你應該照顧好自己,對不對?”
戚歲甯說“對”,聲音落下,眼圈都紅了。
她難得示弱,流露出碎裂感,聲音低低啞啞:“祁聿禮,我害怕.”
祁聿禮握緊她的手,低聲,帶着疼惜:“我知道,但是很多事情,我隻能陪着你,我不能代替你面對。”
這世間苦難萬千,人世艱難,我多想就這麽将你護在身後,免你一生苦痛。
可是很多事情,終究還是要你自己面對。
“我能做的,就是在你需要我的時候,我會一直陪着你。”祁聿禮親親戚歲甯的手背,眸色認真,他說:“歲甯,你永遠都不會失去我。”
戚歲甯眼底的淚,終于還是落下。
其實她怯懦膽小,其實她最怕失去.
戚歲甯開口,帶着哽咽,“永遠.都不會。”
祁聿禮眼神堅定,再認真不過,他說:“永遠都不會。”
他說永遠都不會,一遍又一遍,語調有多認真,眼神就有多堅定。
他走時,月上杆頭,帶着冷清清的光。祁聿禮在電梯門即将合上時,看見一個穿着黑色西裝的熟悉背影。
我這人并非沉溺于生意場上的野心家,所以利益在我這裏不是首選。戚歲甯才是我的首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