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靳晏不置可否,表情是默認的意思。
他鳳眼斂起一些笑意,隻是偏冷,未達眼底,“我隻是好奇,如果我真的是這樣的一個人,唐瑛,我怎麽可能會愛你?”
隻是你我這美夢,氣數早已盡。
唐瑛一直都害怕這一天,但是現在,她反而不怕了。
又或是因爲剛死過一次,她甚至能心平氣和的看着周靳晏。
“是啊,你這麽一個自私自利的人,又怎麽可能接受我,哪怕一開始捏着鼻子接受了,後面也隻會覺得惡心吧?”唐瑛笑笑,“那你現在想怎麽樣?周靳晏,我們都不是小孩子,你真的以爲和我解除婚約,你不用付出一點點代價嗎?”
“沒想過不用付出代價。”
唐瑛臉色一變,就連周觀鶴也沉着臉色看着周靳晏。
“你什麽意思?”唐瑛心頭一咯噔。
周靳晏微笑,緩緩開口,字字清晰到了極點,他說:“我一直都知道一個道理,人要是想要得到什麽,就必須願意犧牲什麽,我剛剛在來的路上,就想清楚了。”
宋雅畢竟是周靳晏的媽媽,沒有等自己兒子說完,就已經猜到了他究竟想要說什麽。
她慌慌張張的打斷:“靳晏,你不要做什麽傻事.”
可是來不及了,快刀斬亂麻,周靳晏是下了狠心的。
他開口,不能更明了:“我打算和周家斷絕關系,如果我不是周觀鶴的兒子,也不想受周家的富貴,那麽我是不是可以不娶我不愛的人?”
他失憶了,少了很多亂七八糟的雜念,整個人反而更清楚自己究竟想要什麽。
他這般說着,在滿室的安靜中,自顧自地繼續說:“我可以什麽都不要,我可以放棄一切,我必須和唐瑛一刀兩斷。”
“周靳晏!你憑什麽這麽看不上我的女兒!”唐父臉色鐵青,忍無可忍諷刺道:“你以爲你是誰?你以爲離開了周家,你算什麽!我告訴你,你什麽也不是!”
唐瑛終于心灰意冷。
她閉上眼,任由眼淚滑落,去扯唐父的衣擺,開口,聲音沙啞的不像話。
她說:“爸,如他所願。”
宋雅已經泣不成聲,她難過的看着周靳晏,哽咽道:“你這孩子.你這孩子究竟是怎麽想的?靳晏,你不能這麽沖動!”
“讓他滾!”周觀鶴看着周靳晏一臉平靜的樣子就來氣,他扯開宋雅抱着自己的手臂,沒了桎梏,他直接用手指着周靳晏,冷笑一聲,道:“你翅膀硬了,周家留不住你了,可以,那你就滾到外面去看看!周靳晏,你可以不和唐瑛結婚,你可以不聽話,我就當從沒生過你!”
周靳晏出來時,臉上還有淺淺的紅腫。
他抽着煙,略微有些戾氣的豔麗眉眼,表情平靜。陳睿在外面聽得心驚肉跳,看見自己也出來,連忙道:“您沒事吧?”
周靳晏咬着煙,從皮夾裏抽出所有的卡和現金。
“您這是幹什麽?”陳睿驚恐的看着他。
“淨身出戶,沒有見過?”周靳晏扯了扯唇角,拉扯到剛剛被周觀鶴打破的皮肉,眉頭皺起,他的聲音很平靜,“老子今天開始,就自由了。”
沒有愛過人嗎?
自私自利嗎?
隻愛自己嗎?
那又怎麽樣?他都已經忘了。
他失憶了,一切都可以從頭再來。
他的人生要握在自己手裏,走自己想走的路,愛自己想愛的人.
戚歲甯還是祁聿禮帶着去看了醫生,男人從頭至尾陪着她,表情嚴峻的好像生病的人是他一樣。
戚歲甯忍俊不禁,好笑的看着祁聿禮,道:“你不要這麽緊張好不好?真的沒事啊,就是一道小口子,就是看起來吓人了些。”
男人不說話,接過院長開的單子,才淡聲叮囑她:“你就在這裏等我,我去取藥。”
戚歲甯說好,扯開話題說祁聿禮,我們等等去吃什麽啊?
祁聿禮桃花眼裏面有些妥協的笑意,他又拿她有什麽辦法,很輕易的沒了立場,剛剛的生氣消解了不少,說你想吃什麽呢?都可以。
戚歲甯這才笑嘻嘻的去捏他的手,她說我就在這裏等你回來哦,我哪裏都不去,祁聿禮,好不好?
祁聿禮心軟的沒辦法,摸着她的頭發,動作溫柔。
他取了藥,帶着戚歲甯回家。
院長将兩人送到了門口,眼看着車子已經沒影了,才松了口氣。
這是什麽事呢?一道口子,差點沒把整個專家團隊都叫過去會診。祁先生這麽低調的一個人,也會在愛這個字上犯這麽嚴重的沖動,做這麽高調的事情。
多麽不可思議
戚歲甯坐在車上随手翻藥品,看見裏面的一把玻璃紙糖。
“怎麽還有這種糖賣啊?”戚歲甯驚喜的拿了一顆,拆開包裝紙塞進嘴裏,一股子香精的氣味,“不太好吃。”
“剛剛看見有個孩子一直纏着媽媽買這個糖,我還以爲很好吃。”祁聿禮眼底有些笑,隻是看着戚歲甯包成粽子的手,又有點笑不出來,抿了抿唇,不說話。
“我以前倒是吃過一個這種糖,很好吃,叫八個娃娃的!但是很多年前,好像就倒閉了!”戚歲甯遺憾的歎了口氣,“媽媽以前很喜歡給我買這個糖,但是現在已經買不到了。”
小姑娘語氣有點小幽怨。
祁聿禮知道她應該是想起了什麽以前的事,才會突然覺得失落。
他将她抱進懷裏,捏着她的手心,聲音淡淡的:“和我說說,長什麽樣子?”
戚歲甯便認認真真地描述起來。
祁聿禮聽的時候很專注,隻是捏着戚歲甯小小的手,攏在自己掌心,在她停頓的時候輕輕‘嗯’一聲,表示自己在聽。
他真是耐心十足的做了傾聽的姿态。
等戚歲甯說說完,他才柔聲道:“知道了,下次給你找。”
戚歲甯點點頭,心滿意足的将手舉到祁聿禮眼前,說:“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