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觀鶴輕拍着宋雅的肩膀,安慰道:“别難過了,你放心,不會有事的。”
但是宋雅根本就忍不住心頭的火氣,還是在聲嘶力竭的罵唐瑛:“你最好給我長長記性!我不知道是誰讓你跪着的,但是跪得好!你好好跪着!反省一下你的所作所爲!我告訴你唐瑛,靳晏要是有個萬一,你就完了!”
“好了!少說兩句吧!”周觀鶴看着這個情勢,也覺得讓宋雅繼續下去隻會讓場面難看,便打斷,安撫道:“我們就算在外面吵翻了天,也改變不了靳晏現在在手術室的現狀,不是嗎?還不如少安毋躁。”
唐瑛呆呆的看着,許久,突然聽見了手術室大門被打開的聲音。
主治醫生的表情就顯然沒有剛剛戚歲甯出來時那麽輕松,甚至稱得上凝重。
“醫生!我兒子怎麽樣了!”宋雅推開抱着自己的周觀鶴,忙不疊的朝着醫生而去,臉上的表情帶着急迫,“我兒子還好嗎?他沒事吧!”
宋雅臉上的急切和悲傷俨然是出于一個母親的愛子之情,這樣的感情,也很難叫人不動容。
醫生歎了口氣,道:“目前.目前沒有什麽大礙,已經基本脫離了生命危險,但是”
“但是什麽?”宋雅心頭一緊,就好像被哽住了一樣,呼吸粗重,“但什麽!您說啊!”
唐父站在唐瑛身邊,臉色複雜的低下頭,看着自己的女兒。
而另一邊,醫生看着緊張兮兮的宋雅,低聲道:“因爲撞到了後腦,撞擊猛烈,可能您的兒子可能會失憶。但是具體的情況,還是要等到您兒子醒來.”
沒等醫生說完,宋雅已經直接支撐不住,昏了過去。
“宋雅!你沒事吧!”周觀鶴緊張的叫她的名字,用力将她扶住,他分身乏術,一邊是妻子,一邊是不遠處被推出來的周靳晏,頓時急的臉色鐵青。
現場徹底亂成了一鍋粥。
唯獨唐瑛,維持着原本的姿勢跪坐在地上,無動于衷,她一身華服淩亂,臉上的巴掌印還沒消退,偏偏嘴角突然露出了一抹笑意。
失憶了嗎?
可是失憶又有什麽不好的呢?至少他會忘記戚歲甯,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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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家,大廳。
韓勉回到家中才找了私人醫生來處理傷口,手臂的傷口深可見骨,索性創面很小,不至于太過觸目驚心,但也吓人得很。
大廳裏面很安靜,韓勉表情平靜,反而是宋薇,一副剛剛哭過的模樣,眼眶是通紅的。
“輕點!你們這些人怎麽回事!毛手毛腳的!”宋薇心疼的聲音帶着哭腔,俨然是吓壞了。
韓勉倒是沒有什麽反應,就好像受傷的不是自己的手臂,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宋薇眼眶通紅,哽咽開口,都是不滿:“你爲什麽傷成這個樣子?爲了那個戚歲甯嗎?韓勉,你是不是瘋了啊?”
“隻是下意識救人,和這個人是誰無關。”
“和這個人是誰無關?”宋薇冷笑,“這話說出來,你自己信嗎?韓勉,我們不是第一天認識,你是那種會幫别人出頭的人嗎?你根本就不是!隻是因爲這是戚歲甯,你才會幫忙!”
多麽一針見血的話,因爲是戚歲甯,所以才會出頭。
确實是這樣,韓勉并不想否認。
“如果你很介意這件事,我希望你能平靜下來,再和我說話。”他看向委屈的不行的宋薇,淡淡道:“戚歲甯這個人對我來說隻比陌生人好一些,我比你更清楚我的立場和責任,宋薇,我希望你也能清楚。”
宋薇愣了愣,眼中的淚水還在洶湧的滾落,但是眼神卻不可思議般的,看着韓勉:“你說什麽?”
“你的聽力應該不至于衰退。”韓勉沒有波瀾的落在宋薇的臉上。
他的身側,給他處理傷口的醫生額角卻是大顆的汗水。
這個韓大少爺是真的能忍,這麽深的傷口,不用麻藥,就這麽直接捱了過去。
宋薇鼻腔又悶又堵,嗓音嘶啞:“你不喜歡戚歲甯?”
“我喜不喜歡她,她都隻能是陌生人。”韓勉的聲音冷淡到了極點,醫生将最後一點紗布包紮好,他穿上外套,動作從容:“我這麽說,你會不會是更清楚一些。”
宋薇的手心是發冷的。
是喜歡的嗎?
可是原來喜歡,也能涼薄到這個份上。
“你爲了救戚歲甯,傷成這個樣子,你真的能做到對她視而不見?”宋薇咬了咬牙,眼神帶着審視。
“宋薇,”韓勉起身,他抻了抻袖口,低下頭整理,淡淡的:“我也隻能做到這個份上。”
韓勉上樓時,聽見宋薇坐在沙發上,掩面哭泣。
她的聲音悲哀而委屈,足夠讓世界上最鐵石心腸的男人軟下心來。
可惜的是,韓勉不會。
韓勉一步一步的往樓上走,無端的想起那一年,戚歲甯出國時候的景象。
三年前,戚歲甯出國,是他将後者送去的機場。
韓勉至今記得,那一年的杭城天氣詭谲,常常前一秒晴空萬裏,後一秒大雨如注。
戚歲甯從戚家離開的時候,隻帶了一個很小的行李箱。
她身無長物,也沒有帶走周靳晏送她的任何東西,就這麽孑然一身的站在戚家的門口。
他吩咐司機停車,看見小姑娘擡眸看過來,眼神清澈,帶着一絲絲茫然和乖巧。
她微微抿着唇,對着自己沒有任何攻擊性的笑笑,說:“麻煩韓先生了。”
韓勉在很早很早之前,就已經看透了戚歲甯的賣乖扮巧,她那些無辜和柔弱,不過就是裹了糖霜的刀劍,絲毫不影響殺傷力。
他走向她,拿過她的行李,遞給下車的助理。
戚歲甯便安安靜靜地等着,也不說什麽拒絕的話,就像是一個可以随意擺弄的玩偶,隻要玩賞玩偶的人就可以随心所欲,不用考慮任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