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歲甯是什麽樣的人？
周靳晏以爲自己從前看的很清楚，她柔弱，她無辜，她身陷泥沼，她一無所有。
如果沒有自己，她會枯萎，會衰敗，會活不下去。
所以哪怕是到了如今的境地，周靳晏也從未想過要真正的向她示弱。
直到此情此景難堪至極，電話裏，戚歲甯冰冷的聲音，打碎了他所有的自滿。
他才明白，他真的從未看清過她。
亦或者說，隻是從前的她，一貫是在僞裝。
嘈雜的包廂内，韓勉和楚占咬着煙，正在交談。
那些衣着光鮮體面的所謂名門之後，谄媚讨好的圍着兩人，正在上演着逢迎的戲碼。
戚歲甯從前不也是這麽小心翼翼的對待他的嗎？
周靳晏拿着煙的手頓住，煙絲被燒灼猩紅，徐徐煙灰掉落。
他眉眼微染戾氣，唇角勾起冷笑，幾乎是寒冰一般的嗓音：“你究竟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我說，到此爲止吧周靳晏，我受夠了！”戚歲甯沒有像從前一樣沉默退讓，她一字一句，都是要和他劃清界限。
周靳晏察覺她是認真的。
他的眉眼染上了驚慌的顔色，偏偏話語不肯低頭：“到此爲止？戚歲甯，你以爲我這裏是什麽地方，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今兒個我就把話撂在這裏，你哪裏都去不了，乖乖等着和我結婚，其他的，别妄想了！”
他的話一句比一句重，一旁的韓勉和楚占都聽見了動靜，好奇的看過來。
楚占挑眉，吊兒郎當的說：“又和戚歲甯吵架了？靳晏，要是讓我說，你就是太慣着她了，現在好了吧，無法無天，管都管不了。”
周靳晏不說話，額角的青筋跳動，突突的發疼。
他聽見聽筒裏傳來微弱的電流聲。
戚歲甯沒有說話。
她不說話是什麽意思？是在表達對自己的不滿嗎？
他要娶她，他願意将自己的一切都和她分享，周靳晏不明白，她究竟有什麽好不滿的，換成别的女孩子，不應該感恩戴德嗎？
“你怎麽不說話？”他忍不住開口，聲線緊繃，是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緊張，“戚歲甯，誰允許你不和我說話的？”
半晌，他終于聽見戚歲甯的聲音，毫無波瀾，冷靜又寡淡。
她喊他的名字，“周靳晏。”
周靳晏莫名心頭一緊，喉結不安的滾動，偏偏還冷着聲音說：“歲甯，像從前一樣不好嗎？你就不能乖一點，别讓我生氣。”
戚歲甯好像是笑了聲，笑聲是周靳晏從未聽過的刺耳。
她一字一句，割帛裂錦，帶着一刀兩斷的狠，“去你的乖一點！去你的聽話！我要做什麽，輪得到你允許？我現在正式通知你，離我遠點！”
白月光造反了。
這個消息在人來人往的包廂，不胫而走。
戚歲甯當了這麽多年的小白兔，柔軟無害，乖巧聖潔，終于在某一天，她亮出了爪子，直接讓情場上無往不利的周先生，狼狽得像狗。
在場的每一個人，都看見周靳晏放下手機後，那雙紅的滴血的眼睛。
他拿起桌上的酒，是不要的喝法，最後在盥洗台上吐下瀉，連路都走不穩。
韓勉扶着他，皺眉道：“戚歲甯說什麽了？讓你這麽受刺激？”
周靳晏不說話，水流沖刷着一片狼藉的台面，他緩緩擡頭，看見鏡子裏自己滿是戾氣的臉，下一秒，他直接一拳揮向了鏡子，鏡子碎裂，無數的玻璃剝離掉落。
韓勉看着他滿是鮮血的手，震驚的說不出一個字
林蘭蕙當夜就向戚歲甯發作了，她拍着她的房門，在外面頭發散亂，叫嚣怒罵：“戚歲甯！你給我出來！你今天必須給我一個解釋，否則這件事沒完！”
戚歲甯知道自己今晚沖動了，忍無可忍得罪了戚崧，又直接和周靳晏撕破了臉。
她将最後一件衣服放進行李箱裏，蓋好，拉上拉鏈，拿起行李箱，面無表情的打開門。
林蘭蕙原本還在一刻不停的拍門，此時手懸在半空，不尴不尬的放下。
她的餘光看見戚歲甯腳邊的行李箱，不由得嘲笑了聲，“我都說了，和我鬥沒什麽好下場，你不是一直裝的挺好的嗎？怎麽，現在裝不下去了，要走了？”
“看來您真的很不舍得我。”戚歲甯也不怒，随意笑笑，一隻手整理着自己的頭發，看着林蘭蕙得意的臉，緩緩道：“您放心，我隻是暫時離開，要是您真的舍不得我，我就快點回來。”
“你拿什麽回來？都傳遍了！你把周靳晏氣得半死，你要嫁進周家，完全就是做夢！”林蘭蕙現在隻覺得暢快，笑容更加得意，她打量着戚歲甯的臉，惡狠狠道：“你現在還能怎麽辦呢？沒有了周家做靠山，你能把我怎麽樣！”
戚歲甯點了點頭，一副贊同的樣子，“您說的對，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能把您這個雙手沾血的殺人犯怎麽樣呢？”
“戚歲甯，你不要胡說！”戚喬依不知是什麽時候過來的，她快步走到林蘭蕙的身後，一緻對外，看着戚歲甯，冷冷道：“你現在就走，不要再回來了！戚家不歡迎你！”
戚歲甯看見戚喬依那雙和林蘭蕙如出一轍的眼睛。
她真是惡心壞了，于是一句話都不說，當下就拖着行李離開。
等戚歲甯走遠了，林蘭蕙看向戚喬依，緊張道：“你爸還不知道她要走，喬依，她要是真的就這麽走了，周家那邊萬一和我們要人，我們怎麽辦？”
“媽，你相信我，周先生今天已經因爲戚歲甯生了好大一場氣，他現在巴不得戚歲甯這個人就此消失才好，您放心，不會有什麽意外的，更何況，戚歲甯不在了，我們的日子才能好過。”
林蘭蕙被戚喬依這麽一說，一顆心安定了不少，不再糾結。
外面在下雨，戚歲甯剛剛走到戚家門口，就看見了不遠處的常青樹下，祁聿禮長身玉立，撐着傘，如同畫裏的人一般，雅緻的不真切，他看着自己笑，聲音再溫柔不過，他說：“歲歲，我來接你回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