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幾乎是用力的抱着她,指尖緊緊扣着她的腰身,一攏再攏。
雨水讓一切變得更加細膩,甚至能感受到彼此的體溫。
戚歲甯擡眸,看見男人書墨畫意的眉眼,雨水淌了滿臉,卻一點都不狼狽,反而有種說不出的破碎美感。他的面容溫潤清淺,那雙桃花眼深邃,隻留她一人的倒影。
是祁聿禮。
那日一别,竟然這麽快就重逢了。他是怎麽知道自己在這裏,又是懷着什麽樣的心思,冒着大雨來找自己。
戚歲甯想不通,隻是覺得他的神情緊張,竟然都是在意。
而祁聿禮垂着眸看着她,也許是因爲她的沉默,聲音染上了淺淺的壓抑,帶着幾不可察的怒氣:“戚歲甯,你自己的性命,如果自己不顧惜,沒人會顧惜。”
躺在地上的老人見狀,連忙抓住時機,灰溜溜的離開了。
老人對這一帶的地形很熟悉,輕易就跑了沒影。
戚歲甯原本想要追上去的,卻被祁聿禮越發抱緊,俨然是不想她再走哪怕是半步。
“祁先生,我有事情要處理,請你放開我。”
戚歲甯不敢激怒祁聿禮,低眉順眼,忍氣吞聲的解釋着。
這個杭城太大了,随便一個權貴都能讓她求生不得。遑論祁聿禮,這根本就不是她可以得罪的人。
戚歲甯從前看濫俗的偶像劇,出身平凡的女主對着男主頤指氣使,動辄得罪。她彼時隻覺得可笑,人微言輕,有什麽資格這麽肆意妄爲。
而祁聿禮似乎是從她的語氣神态中,讀出了這些晦暗的心思。
他扣着她腰身的手一緊再緊,偏紅潤的唇勾起皮笑肉不笑的弧度,雨水讓他的眉目深刻,長而直的睫毛鴉色靡麗,眉眼染着違和的偏執。
他開口,聲音卻溫淡:“如果我不放呢?歲歲,如果我說,我不想你做傻事,非要留下你呢?”
他的嗓音清潤優雅,貴氣十足,于是把這帶着點強勢的話也包裹了一層無害的外衣。
“這件事對我很重要,祁先生,你幫不到我。”戚歲甯也比祁聿禮想象中還要冷靜。
祁聿禮唇角的笑弧一點點淡下去,看着女孩過分清絕倔強的臉,隻覺得她的眼底沾了寒氣沉沉的月色,驚痛和防備那樣明顯。
莫名的心口一窒,竟是有說不出的心疼。
這些心疼,又一點點變成了她不顧惜自己身體的薄怒,“我能幫到你,戚歲甯,如果什麽事是我都幫不了你的,那麽你一定找不到能幫你的人。”
戚歲甯聽出了他話語中的壓抑,雨水讓她的視線不清,就連思緒也不清,戚歲甯不知道他的緊張緣何而來,不過幾面之緣,若是真的要說在意,就連自己都發笑。
可是他又是在生什麽氣呢?
如果不是在乎,又有什麽必要這麽生氣?
戚歲甯不知道該說什麽,張了張嘴,半天才憋出了一句:“祁先生,我不需要。”
祁聿禮知道她不需要。
戚歲甯不需要所有居高臨下的施舍。
兩人都已經被雨水濕透,戚歲甯在說完之後,便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戰。
祁聿禮眼神一暗,箍住她的腰,一言不發的将她抱起來。
“抱歉,冒犯了。”溫潤如玉的嗓音,似乎真的有幾分歉意在裏面。
戚歲甯這個人吃軟不吃硬,聞言原本想要拒絕的話梗在了喉間,低低的說:“沒關系那就麻煩祁先生了。”
祁聿禮隻是抱着懷中的女孩子,忍不住一點一點小心收攏着手臂,将她抱的更緊一些。
趙臨和司機等在山腳,看着落湯雞一樣的二人,都是吓了一跳。
“祁先生,您和戚小姐沒事吧?”趙臨連忙打開車門,催促道:“車裏沒有換洗的衣物,我們現在就回去吧。”
車内暖氣充融,車外雨水連綿。
戚歲甯像是濕透的小貓,縮在了角落,乖乖的抱着自己的雙臂,一動不動。和她一樣一動不動的,還有被抱上車的煤球。
煤球縮在戚歲甯的腳邊,尾巴搖來搖去,一雙圓圓的眼睛有一下沒一下的看看祁聿禮,充滿了好奇。
車内的氣氛安靜,沒有人開口說話。
剛才,祁聿禮讓趙臨在路邊的便利店買了幹淨的毛巾,此時,他将毛巾攤開,朝着戚歲甯掌心向上彎曲手指,終于開口說了第一句話,他示意道:“過來。”
戚歲甯想要拒絕:“沒關系的,很快就到了,祁先生你先擦擦自己吧”
“我不冷,你是女孩子,身體要金貴些。”祁聿禮頓了頓,唇角漫上笑意,如同從前見面的每一次一樣,又恢複了那副有禮有節的模樣,他說:“歲歲要是着涼了,我會擔心的。”
戚歲甯想不通他怎麽能把歲歲這兩個字說得這麽清淡随意,就好像兩人是相識很久的故人。
沒有人這麽喊過戚歲甯。
戚歲甯想,就算是以後,如果有人這麽稱呼她,她也一定會想起祁聿禮。
她發愣着,祁聿禮也不生氣,反而笑意加深,“你不想過來,那我過去幫你擦,好不好?”
“我”
“聽話,”祁聿禮溫聲打斷她的話,叫人無法拒絕的溫柔和強勢,“身體比什麽都要緊。”
毛巾上面有一股新毛巾獨有的氣味,不算好聞。
可是戚歲甯什麽都聞不到,祁聿禮那張溫雅漂亮的臉近在咫尺,她一呼一吸之間,都是他身上清幽沉凝的香氣。
他替她擦着頭發,動作不輕不重,很小心的姿态,充滿了謹慎。
他就像是在對待一件寶貝一般,鄭而重之。
戚歲甯本想說什麽,眼眸下垂,所有的話卻生生噎在了喉間。
“會不會弄痛你?”祁聿禮的聲音帶着關切,從頭頂傳來。
戚歲甯卻是愣了好半晌,才結結巴巴地說:“不不痛。”
祁聿禮動作微微一頓,他眸中的情緒不明,越發彎下腰,幾乎将戚歲甯攏在了懷中。
照理說,戚歲甯應該會抗拒一下的,可是她卻依然一動不動,沒有半點反應。
她的眼中,都是祁聿禮精緻白皙的鎖骨處,那一抹若隐若現的木蘭花色。
原來,他就是那個在蘇葉的刺青店惠顧的客人
寫的時候在聽這首歌:爲你而來幾輩子,都隻想和你有關,哪怕是夢,心甘願不醒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