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消息傳了回來,肇事者逃逸,然後又主動自首。
經李明傳過來的消息稱,此人是個潑皮無賴,年齡四十一歲,有過各種案底,偷雞摸狗,坑蒙拐騙。
經過連夜審訊,非常痛快地招供了,被人雇傭,至于髒款在哪拒不交待,無論審訊人員怎麽套,隻字未提。
作案動機,自稱有人要警告一下沈嘉頤,或者說是恐吓。
聽到這裏,林餘猜了大概,這必定是小日子出手了,要不是考慮這是華夏,恐怕會更過分。
如果放在小日子,或者半島,可能沈嘉頤連命都保不住。
說到這裏,可能有很多人會不相信,資本的世界裏,永遠比這個事情更肮髒,更直接,更下作。
沒有最,隻有更,隻有想不到,沒有他們做不到。
比如,高端芯片人才,歸國之前魂斷外域,墜樓而亡,當地警方說成自殺,誰信?
說白了是國與國之争,歸根結底是資本跟一個國家之争。
林餘當下做了決定,把事情交給周文濤,對方找這種人,這種人的弱點一定在他的環境周圍。
找到了指示者,一定敲碎他的二餅,讓他變成幺雀。
秦鳳鳴和龍筱恬守在走廊,林餘在病房裏守着沈嘉頤。
時間已晚,林餘不想驚動董文華他們,洗了洗臉,拿來一個幹淨的盆,兌好溫水,洗了洗幹淨的毛巾,給沈嘉頤擦了擦臉頰,脖子和手,還有腳。
他又有些不放心,又在對方身上四處仔細地檢查了一番,确認有沒有别的傷處。
一切都收拾好,林餘坐在了床邊的闆凳上,握起沈嘉頤的手,爲了讓她感到一些安心,不停的摩挲着,而她一動不動的,隻有胸部的微微起伏可以看出生命體征。
爲此,剛送進病房的時候,林餘吓懵了,不停地追問大夫,大夫再三保證,隻是暫時性昏迷,不會有生命危險。
有種情緒叫自責,有種害怕叫擔心,有種關懷叫心疼。
曾覺得一切都安全了,沒成想又出了這樣的事,林餘覺得是自己疏忽了。
他暗暗做了一個決定,打印機繼續降價,他們能出這種手段,顯然是感覺有些疼了,那就再加點力度,最好别讓自己找到是誰下的命令,不然一定送他進他們的神廁。
沈嘉頤的安保必須加強或者讓她隐退,不再抛頭露面。
林餘就這樣握着沈嘉頤的雙手,趴在床邊睡着了。
淩晨三點。
沈嘉頤的眼球劇烈地跳動着,眉頭皺了起來,經過劇烈地掙紮,睜開了雙眼,痛苦的表情瞬間出現在了臉上,當看清床邊的林餘,安定了下來,她想動一下,忽然發出一聲慘叫。
“啊!”
林餘驚醒,站起身來和沈嘉頤面對面,“醒啦,你肋骨骨折了,不過問題不大,打了繃帶,不要亂動。”
沈嘉頤深深地看着他。
“感受一下,還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有的話我去找大夫.”
“老公~”
林餘面無表情,對此二字不做任何回應。
“我想方便.怎麽辦.”
林餘彎腰,從床底下拿出一個夜壺,看了看壺口,然後平靜地看着沈嘉頤。
“新買的,我已經刷幹淨了…你選擇,我來.還是叫護士。”
沈嘉頤不敢動左手,擡起右手捂着自己的臉,能捂多少捂多少吧,這是一個太過羞恥的話題。
中年少女也是粉色的少女心,羞意上湧,此時對疼痛已無覺了,這麽羞恥的事情前世今生第一次。
失去行動能力,躺在一動不動,如果被林餘.就會被看的完完整整。
這種事情即使是兩口子也會感覺無比羞恥的。
過了很久,實在憋的難受,想了想,反正自己也伺候過他,稍稍釋然。
“我不想别人碰我”
“别擋臉了,什麽我不清楚。”
“哎呀你不要說”
病房裏傳來各種聲音.
代表各種不同的情緒,過了好長時間,林餘拿着夜壺走進了衛生間。
“林餘,你到我旁邊來躺一會兒,我有點暈,有點惡心”
這次,林餘沒有任何拒絕和推辭,輕輕地躺在了她的身邊,沈嘉頤抓住林餘的手,沒一會兒就睡着了,林餘也睡着了。
次日,早上。
兩人被查房醫生叫醒了,龍筱恬跟在醫生和護士的旁邊,眼神緊緊地盯着他們。
當看到林餘在病床上起來的時候,眼神忽然有些憤怒。
隻因秦鳳鳴昨晚和她聊了會天,提及了前老闆娘最近過得如何凄慘,她不明白爲什麽老闆不告訴李明玥真相,總之她心裏不喜歡沈嘉頤。
待醫生做了各項檢查之後,林餘要去辦事了,走之前交待好了一切,而沈嘉頤讓他先不要通知她父母。
林餘去了隔壁病房看了一下沈嘉頤的兩位保镖,都已經轉醒。
他帶着龍筱恬一起離開了,他要去沈嘉頤家給她拿些日用品。
又折回自己家拿了一些衣物,不出意外,他是要照顧沈嘉頤一段時間。
家門口。
“小恬,你把這些東西拿到病房,然後在那邊守着就行,你自己也帶點衣物,沈嘉頤有些潔癖,你.”
“我會注意的,老闆,放心好了!”
林餘點點頭,“我還要去辦點事,問問案子的進度,你先去醫院,我開我自己車。”
“好的,老闆,那你小心一些。”
林餘開起了自己手動擋大奧迪,找到了周文濤,兩人碰頭,抽了兩根煙,嘀咕了起來。
周文濤邊說,林餘邊點頭。
正在這時,林餘手機響了起來,陌生号碼。
遲疑了一會兒,看對方還如此堅持不懈,林餘接了起來。
“你好?”
“啊林餘啊,我是你李叔?”
“你打錯了!”
林餘直接掐斷了電話,拿起一根煙,又點上了,他猜到了對方是誰。
談判,制定基調和框架是最重要的,在這個基礎上,林餘先發制人。
煙,剛剛抽了兩口,林餘翹起了嘴角,眼裏出現了戲谑的笑意,還有幾分恨意。
接通。
“你好?”
“小林啊,我是玥玥的爸爸。”
“呵!前女友的爸爸?是親生的哈?”
李保國.
“哎,小林呐,額想跟你見一面,見面聊聊?”,不管林餘說的多難聽都得忍着。
“我和你沒有一分錢關系,和李明玥也沒有一分錢關系,請問,李哥,咱們有什麽好聊的?”
“看在玥玥的面子上行嗎?”,中年男人哪裏受過這樣的氣。
“我特麽被李明玥甩了,能聽懂嗎?所以,她有什麽面子?嗯?”,林餘一字一句地說道。
沒有發怒,沒有激動,仿佛說的事不是發生他身上一樣。
他穩穩地站在了制高點,你李保國沒有任何可以拿捏我的事了,請問,你要如何?
此時的林餘,真正做到了雙手插兜,不知道什麽叫做對手。
“小林,我也隻是爲了玥玥的将來着想。”
“上墳燒報紙呢,李哥,你的話也隻能糊弄鬼!”,林餘諷刺地說道。
正在這時,聽筒裏傳來不一樣的聲音。
“林餘.見一面吧,好不好?”
林餘
沉默半晌,聽筒裏又傳來一聲微不可查的歎息,是林餘非常熟悉的音色。
“好!”
“來我家吧,好嗎?”
“好!”
林餘挂斷了電話,拍了拍周文濤的肩膀,周文濤點點頭,兩人就此分開。
華府。
林餘停好車,按響了李明玥家的門鈴。
李明玥開了門,走了出去,兩人在拱門相遇,李明玥快速地看了一眼林餘,微微的低下頭。
林餘面色平靜,從兜裏掏出一根煙,塞在嘴上點了起來。
輕輕地吐了一口。
“進去吧,一會兒,你不要說話!”
聞言,李明玥瞬間擡起頭,看着林餘,他眼神示意了一下,林餘單手插兜,嘴裏叼着煙卷,晃晃悠悠地朝裏面走去。
客廳。
林餘快速地掃了四周一眼,李保國兩口子,外加一個不認識的中年男人,看神态應該是劉邕父親吧。
右手拿起煙卷,輕輕吸了一口,緩緩吐了出去。
向三人示意了一下,站定,不動,就這麽看着三個中年人。
這時,王芝蘊站了起來,然後兩個中年男人不情願地也站了起來,林餘笑了,不語。
王芝蘊上前,笑着說道,“林餘,來,這邊坐,好久沒見了。”
林餘笑了笑,點了一下頭,示意了一下,然後大馬金刀地坐在了李保國的對面。
李明玥母女也落坐了。
敵不動我不動,隻要不露一絲氣機,敵人就需要揣摩。
林餘自顧自地抽煙,嘴角挂着淡淡地微笑,眼神捉摸不定,也不曾和李明玥有什麽交流。
不是林餘要怠慢這些人,這是仇!奪妻之仇!不共戴天!
能來已經是給了李明玥面子,擔心小丫頭想不開,真做出什麽傻事,那樣他會抱憾終生的。
這麽絕色的佳人,香消玉殒是一定無法接受的結局,最起碼不能因爲自己。
李保國對林餘笑了笑,那張笑臉像哭了一樣。
“小林啊,你看這個事情.能不能放劉邕一馬,是我們做的不好,我們會做補償的!”
林餘低下頭,把煙頭用力地摁在煙灰缸,轉頭看向王芝蘊。
“阿姨,還是瞧不起我啊,林餘不配喝你一盞茶水?”
王芝蘊沖林餘歉意地笑了笑。
“說哪裏的話,是我疏忽了,一直在想今天的事,抱歉!”
李保國和劉艮心裏頓時堵得更厲害了,點子紮手。
面前這個年紀輕輕的少年,這三闆斧完全卸掉了他們的優越感。
不管是哪裏來的土豪,必須給老子盤着!
李劉兩人相互對視一眼,露出同樣的神情。
這時,林餘擡起頭。
“李哥,你那是什麽煙,給我來一支!”
“來,抽這個,呵呵.”,即使心裏恨的不行,也要笑臉相對。
劉艮皺起了眉頭,從林餘一進門他就在觀察,對方的神情,動作,待人說話的方式,完全不像這個年紀能做出的事情,尺度拿捏的太到位了。
對方目的很明确,來了,就能談,進門之後的表現是告訴所有人,不好談。
一行一笑充滿了輕視。
林餘又抽了一口煙,喝了一口茶水,覺得差不多了,開口道,“李哥,有什麽我感興趣的,說來聽聽,呵呵”
從進門時就開始叫李哥,李保國心裏簡直氣抖冷,小王八蛋!他也明白對方這是在警告自己。
不要拿對李明玥的感情說事,套近乎。
“錢吧,其它的也沒什麽誠意。”
“哦?”
李保國無力地看着林餘,“你說個數,咱們再商量。”
林餘點點頭。
“一審判決十年,在奉城必須待夠三年,之後你們怎麽操作是你們自己的事情,一年一個億。”
李保國和劉艮幾乎同時喝道,“不可能!”
王芝蘊緊緊地皺起了眉頭,唯一淡定的就是李明玥,因爲進來時,林餘的那句囑咐。
林餘雙手一攤,笑的有些邪氣,站了起來。
“告辭!”
林餘朝門口走去,此時,背後傳來一個聲音,“你知不知道一條人命多少錢?”
林餘停下了腳步,品味了一番赤裸裸的威脅之意,輕聲笑了笑,頭也不回地說道,“哈哈.有人跟我說你們那兒的人很野,我想試試!”
“年輕人,我勸你不要太嚣張!”,劉艮忍無可忍終于露出了獠牙。
這時,林餘轉了過來,笑着看了看劉艮。
“大哥,你是不是覺得你很有能耐,誰都得圍着你轉?你今天爲什麽坐在這裏和我這個土鼈聊天,心裏有沒有點逼數!”
王芝蘊急忙拉住林餘。
“都消消氣,好好說,别傷了和氣。”
李明玥雙手攥在一起,有些緊張地看着林餘。
“這位大哥,咱們試試?”,林餘挑釁道。
兩位老寶貝,将軍!
如果有能耐,就不會來千裏迢迢來奉城求見面了,裝什麽裝,拿着高高在上的姿态吓唬誰呢!
老子也是中年人,中年老男孩,艹!
此時,李保國打了個圓場,但是也并沒有多麽熱情。
“和氣生财,咱們可以慢慢談,在商言商,對不對,呵呵”
林餘傲然站立,輕聲說道,“一年一點五億,談不談?不談的話,從我出門那一刻,咱們就碰一下,聽天由命,也許這位大哥,你的命會很不錯,三代單傳也會傳下去,如何啊?”
威脅之意再明顯不過,但這并非是吹牛。
隻要把劉邕釘在這裏,一年半載之後,随意操作,想怎麽盤就怎麽盤。
李保國用力地抓着自己的大腿,狠狠地掐着,臉上保持微笑,可是急火已經攻了心。
劉艮指關節都被自己攥的發出了響聲,隻片刻,嗓子就沙啞了,低聲說道,“小兄弟,回來坐,咱們談一談。”
林餘打了個響指,晃晃悠悠地坐回了遠處,拿起茶杯抿了一口。
拿起煙,又點上了一支,把煙盒啪的一聲扔在了茶幾上,神态說不出的輕視。
“我知你們有能力操作,但是要将他留在這邊十年,不難!這是事實,不接受反駁。錢到位,就三年。”
“小林,你看”
“李哥,你做了什麽你自己心裏最清楚,屬你最能折騰,你和這位大哥一人一半。”
林餘一句話驚了兩個中年男人。
李保國腦門上都有些冒汗,劉艮則是對他卻有些不一樣的觀感。
李明玥隐隐覺得這句話裏有着不一樣的意味,究竟是什麽她琢磨不通。
“這是不是有些太多了?”
“哈哈.”,林餘大笑了起來。
“李哥,聽好了!這特麽的是奪妻之仇!你們二位都是有妻之人,有句話叫奪妻之仇不共戴天!她曾是我下定決心要取回家做妻的姑娘,不要浪費我的時間,有人在等我!”,林餘從這就話開始表情瞬間猙獰了起來。
李明玥流下了感動和傷心的淚水,感動因爲他的打算,傷心因爲有人在等他,她知道他說的是誰。
“在商言商,這個數目實在是太大了。”
其實李保國做錯了一件事情,也可能他明白,但就是不說,他一直也沒有說出道歉的話。
“呵!李哥,你眼裏的感情也是能在商言商的,在我這裏感情無價,據我所知你們兩家都不差那點錢,告辭!”
林餘轉身向外走去,李明玥緊跟着追了上去。
林餘聞聲,轉身,停了下來,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厲聲說道,“我認得路!”
“嗚”
李明玥雙手捂着臉,向自己卧室跑去,這是林餘第一次對她發這麽大的脾氣,也可能來自林餘對她的無視,也可能她覺得已經完全失去了她的愛人。
林餘向樓梯口看了一眼,又看了看兩個中年男人。
“我沒什麽耐心,試一試,還是打錢,到時候給個信,文武都接!”
林餘轉身走了出去,坐進車裏,疾馳而去。
車裏,林餘笑了起來,笑着笑着,眼角有些濕潤,對于那個姑娘,心裏自是萬分難舍的,可值得高興的是,心裏不再那麽郁結了。
他不自覺地想起了他的好兄弟王爺!
王爺很王爺!
醫院,病房内。
沈嘉頤輸液,沉睡。
仿佛這一撞,真的撞壞了腦袋,總是迷迷糊糊睡意十足。
林餘洗把臉,來到床邊看了看,剛才他去找醫生問了一下,還需要住院觀察,于是他也做好了長久照顧的打算,而那個肇事者,他也要盤一盤。
夜。
林餘正在給沈嘉頤喂飯,沈嘉頤神情布滿笑意與溫柔,漆黑如墨的眼眸不住地端詳着他。
投喂完成,林餘拿紙巾給她擦擦嘴角,半途折疊一下,如.再擦一擦。
“煩人!”
“跟你學的!”
次日。
晉城,國際機場。
李保國夫婦和劉艮三人乘坐的航班落地,李劉兩人在機場外,抽着煙,聊了幾句。
“蛋哥,錢的事,我出一半,事情因我而起。”
“嗯!”
劉艮不鹹不淡地回了一個字。
抽完煙,兩人分開了,天價的贖金,不僅讓他們肉疼,也讓他們心疼,雖然這些錢在他們的眼中算不上什麽大錢,但就這平白無故地拿出去,終究心裏不甘。
在當地一直是叱咤風雲的人物,遇到不可匹敵的人,也隻能把憋屈的咽進肚子裏。
古語雲,欲先使其亡,必先使其狂。
兩個土豪已經很久沒有被社會錘打了。
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倆應該感謝林餘,收起了那些自以爲是的行事态度。
是故,不管什麽時候都要低調。
有票的捧個場…感謝老鐵!
說兩句,這個新手寫新書,有不到之處,還望海涵…
自從寫上了小說,去洗腳的時間都沒有了,也不知道六号小姐姐最近是胖是瘦…
怪想念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