濱城，龍王村。
農曆臘月三十。
下午五點半。
姜總把下午包好的餃子撈起，先盛在三個小碗裏。
林餘照例先把兩碗擺在宗譜兩側，又把最後的一碗擺放在财神爺位。
林正國‘請神’回來，餃子剛好出鍋。
林餘趕緊跑了出去。
把兩個栓馬杆放在谷子稭稈上。
林正國在宗譜前點燃紙錢，待燃燒起後，焚香，上香。
林氏父子先後叩首，意味着請神歸來，。
飯菜上桌。
林餘把自己給父親買的茅子，打開了一瓶。
給父親倒滿，三兩酒。
姜總不斷的用眼皮子夾着林餘，埋怨他敗家的行爲。
林餘不以爲意，假裝看不見。
給自己倒了半杯，小二兩。
給姜總打開了大白梨，倒進杯子裏。
林餘舉杯。
“祝爸爸，媽媽身體健康，幸福長壽。來年春節咱們家添丁增口！”
三人舉杯，一起喝了一口。
“嘶”
林正國看着兒子辣的眯眼咧嘴。
呵呵地笑。
父親的目光總是那麽含蓄，一掃即走。
把對兒子的愛，全收進了心裏。
中國式父親都不善于表達，尤其是他們六零一代的人。
尤其是農村人，太苦了。
“大過年的胡說八道！小心我收拾你！”，姜總聽着林餘的話就來氣。
小魚兒同志轉頭看向自己的父親。
老爹放下筷子，看着妻子說道。
“這事就這麽定了！過了大年初三，我忌酒，煙減半，三個月後要老二！”
林餘面色平靜，心裏笑出了鵝聲。
“今天是個好日子，心想的事兒都能成.”
姜總被安排，是林餘最大的歡樂，以後在自己的身上的壓力就會小很多。
轉念想了想，貌似有些坑二弟或二妹。
弟弟妹妹，不都是用來填坑的嗎？
姜鳳英怒瞪林正國。
“喝點酒，開始胡說八道。”
林正國，拿起筷子，用筷頭點了兩下桌子。
“就這麽定了！”
“你”，姜總難得的有些難爲情。
心想，這老蚌生珠嗎這是？
林餘低頭吃菜，不擡頭。
心裏給老爹點贊，“霸氣，真男人也！”
待兩人不相互瞪眼了，林餘把頭擡了起來。
看着母親呵呵地笑着。
當下。
林餘把跟父親講的一番道理又說了一遍給姜總聽。
林正國沉默。
抿口酒，笑着。
姜總先是憤怒，轉念想了想有些欣喜。
看着林餘的模樣，心裏憧憬着小棉襖的樣貌。
心裏越發贊同林餘說的道理。
賺多少錢不如攢個家人。
說是孩子是父母的延續，是希望和期待的延伸。
隻要條件夠，沒有不希望自己多子多孫的。
農耕文明，幾千年延伸下來，家裏人多，希望就越多。
家裏人旺，家族就越旺。
農耕文明就是攢，攢錢攢的差不多時，攢人！
攢錢不如攢人！
這些都在基因序列裏的，不需要文字抒寫，國人都會有自己的體會和理解。
林餘繼續說道。
“媽，你和我爸最好能再生兩個，我就有兩個妹妹或弟弟。”
“大過年的，别逼我動手。”姜總虎眼圓睜。
“到時候，我去開家長會，别人都以爲我是孩子父親。哈哈.以後領着兩個小玩意逛街，粉粉嫩嫩的，在我身邊喊哥哥，想想都忍不住想親上兩口”
林餘開始玩思想荼毒這一套。
家裏沒有女兒。
老林和姜總一直不說，但是看到别人家閨女，羨慕的眼神是騙不了人的。
所以林餘用欲望吊着姜總，饞不饞就完了。
一頓年夜飯把來年的大計劃定了下來。
姜總生娃，生活才會美好。
——
飯後。
幫姜總把桌子收拾了，收拾碗筷。
等待春晚開始。
這時候的春晚真好看，遠比前世後期的好，質量不可同日而語。
這時候說什麽也要等到趙大爺登台。
過了山海關，有事找大爺。
林餘的手機響了起來。
拿起電話走回了自己房間。
接通。
“涵涵，新年快樂！”
“哥哥，新年快樂！”
“.”
通話半個小時。
訴說了相思，李芷涵也對林餘說了打算。
林餘一直溫和的對待，不曾冷落對方一分。
事已至此。
一切的情緒都沒有任何意義。
隻是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不想自己在新年裏悲傷，但是總是有些不受控制。
接下來，電話和短信就不曾間斷了。
格圖、王博、周文濤，寝室的其餘兄弟，還有姜馨語的，公司員工的。
值得一提的是，大過年來了個驚吓。
李明玥發來短信，先是祝詞，然後問林餘家在哪？
過兩天來找他玩。
當真是吓魚一跳。
林餘回複道，“學姐，新年快樂！我家住在海的那邊，山的那邊。”
過了一會兒。
手機基本消停了。
——
晉城。
李明玥在家，拿着手機，看着短信。
銀牙輕咬着粉唇，雙目噴出火焰，然後又慢慢暗淡。
夠不着，這是最讓人悲傷的事情。
說不上是思念，或者占有欲，或是愛戀.
得不到的，最痛苦。
“玥玥，出來看春晚啦”
李明玥放下手機，走了出去。
——
林餘拿着手機來到父母的房間看春晚。
最好看的是《千手觀音》。
最喜歡的歌曲是《天路》。
著名歌手紅姐演唱的。
紅姐也是林餘最喜歡的歌手之一，聲線幹淨，高亢，富有激情和力量。
完美的表達了國家建設XZ鐵路的艱辛。
給雪區民衆帶來的‘天路’。
終于等來了趙大爺。
《功夫》。
拐一年搖一年緣分啊，吃一塹長一智謝謝啊！
時間來到十一點。
子時。
按林餘老家的習俗，這個時間需要吃年夜飯的，放鞭炮。
俗稱，發子。
幫老爹把鞭炮挂在燈籠杆上，把禮花搬出來，放在菜園子裏。
找幾床破棉被，把兩台車蓋好。
點火，開幹！
在鞭炮和禮花的轟鳴中，農曆新春來到。
此時萬家燈火。
此時中華大地鞭炮齊鳴。
迎接着新春的腳步。
沒有鞭炮的農曆新年，在國人眼中沒得靈魂。
年夜飯中，必有炖的魚，讨彩頭，年年有餘。
飯後，林餘回了自己房間。
準備休息。
——
大年初一，林餘家。
初一這天早上必須早起。
這是前世今生最不愛起來的時候。
太早。
而三十晚上又熬夜。
農村大早上就開始拜年了，有長輩的還要去給長輩拜年。
從小到大都這樣。
大年初一拜年是一項傳統的文化活動。
但這項傳統在不久的将來被手機取代。
說不上好壞，總覺得有些遺憾吧。
手機也可以上網之後，改變的東西有些太多了。
得到很多，失去的也很多。
得到了便捷，體現在生活中的方方面面。
失去的卻是人文。
“我馬上就有妹妹啦！”
林餘大喊一聲。
“小魚兒，伱是不是皮子癢？大年初一，敢拿老娘開涮！”
極具穿透力的聲音從廚房傳來。
林餘頓時一哆嗦，純粹的條件反射。
穿衣起床時的幡然醒悟。
來自血脈的壓制從不看你有多強。
此時有錢了也沒有毛用，端人碗，受人管。
老爹放了幾個雙響炮。
姜總把煮好的餃子端上了餐桌。
酸菜豬肉餡，美味。
桌子剛收拾完，來人拜年了。
姜總把人讓進屋裏，把準備好的糖果和幹果端了上來。
還有橘子和蘋果、香蕉。
早上就迎來送往，這也是大年初一不能睡懶覺的原因。
林餘抽時間去了大伯及老叔家。
給長輩拜年，稍待了一會兒，就回了家。
不多時，胖子來了。
胖子給林餘父母拜年之後，兩人去了林餘屋裏。
兩人一直聊到了中午，在林餘父母的挽留下。
胖子在林餘家吃了午飯。
胖子和林餘自小時記事起，在對方家裏吃飯的次數。
估計他們所有人都不記得了。
——
大年初二。
林餘開林餘的車。
帶着父母去了姥姥家。
回娘家的習俗，各地不一。
有的初二，有的初四。
林餘準備好給姥姥及幾個舅舅的禮品。
開車出發了。
半個小時，來到林餘姥姥家。
姥姥及舅舅，舅媽們待林餘不錯，小時候就如此。
小時候把林餘扔在姥姥家，一待就是一個星期。
姜總是家裏的老幺，而且是唯一的姑娘。
來自于林餘姥姥和姥爺的偏愛。
四個舅舅們也是最寵小妹。
林餘反省過來，難怪姜總，總是如此霸道蠻橫。
在那個時期就是被寵大的，難怪總能在姜總身上看到頤指氣使的态度。
那個鐵棍身上更甚。
和老林結婚之後。
老林更是寵的不行，不光從來沒動過一根指頭。
林餘從小時候記事起，就隻看見姜總吼老林，老林從來不吭聲。
但小時候聽胖子他爸講起他們那代人小時的事情。
老林年輕的時候脾氣暴躁如火。
動若驚雷！
十裏八村基本沒有敢招惹的。
這.應是真愛！
林餘還在胡思亂想中。
父母和幾位哥哥嫂嫂聊着家常。
盛情難卻。
最後留在二舅家吃了晚飯。
因爲林餘姥姥現在跟二舅生活，而二舅也是最偏愛姜總的。
看在姜總的面子上，林餘在小的時候，二舅對他也非常的疼愛。
帶他上山，帶他下河。
親人相見，總有那麽多聊不完的話。
“.”
天色黑透了。
林餘一家三口準備返程。
姥姥和舅舅及舅媽們一直送到了大門外。
林餘開車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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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