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
當初生的東曦剛剛在遙遠的天邊展露出些許痕迹,在饑腸辘辘中驚醒的瓦爾拉斯人,便聽到了一陣極爲熟悉的喊殺聲。
如果換做以往,瓦爾拉斯王國的士兵們大概會當即抄起兵刃便沖出去拼命。
然而……
自從他們從碎石堡的城外倉皇北撤以來,這一幕實在是太熟悉了。
有的時候是傍晚,有的時候是半夜,有的時候是清晨。
伊德裏特王國的軍隊深谙“趁他病,要他命”的精髓之所在。
所以,他們不但緊緊地跟在瓦爾拉斯軍隊的身後,更是接連不斷的進行着一次又一次的騷擾。
而且每次都隻是小股部隊的偷襲,大部隊遠遠的跟在後面,爲的就是防止瓦爾拉斯人突然腦袋抽筋決定魚死網破,以此來避免不必要的損失。
畢竟……
依照眼下的情形來看,時間拖得越久,這支全員餓人的南線軍隊也就越發的虛弱。
從這兒也就自然而然的能夠看出疆域遼闊的弊端了。
瓦爾拉斯王國固然擁有着廣袤的疆土,但在這信息傳遞方式極爲落後的時代,先前和後方的溝通可以說是極其遲緩。
奧洛夫·邦迪倒是能夠東線軍隊的統帥拉梅希爾·葛蘭聯系一下。
但問題在于……
拉梅希爾手中的糧食就多麽?
更何況,此時的東線軍隊也同樣正在進行戰略轉進,在徹底把防線穩固下來之前,根本沒有任何辦法來給南線大軍提供實質性的幫助。
以至于這支由二等塔布羅奧洛夫·邦迪率領的軍隊,此時已經到了需要靠着殺馬來補充軍糧的境地。
因此,當熟悉的喊殺聲在耳畔萦繞之時,瓦爾拉斯人已經極爲熟練的卷起了鋪蓋。
打算在一衆瓦爾拉斯貴族的率領下,繼續朝着北面奔去。
隻要跑到波爾頓城,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縱然這座諾頓王都曾經陷于安托利亞人之手,但波爾頓城的城牆畢竟高聳而堅挺,多少能夠讓奧洛夫·邦迪麾下的軍隊稍稍喘一口氣。
隻不過這一次,伊德裏特王國的攻擊卻并非純粹的騷擾。
伊德裏特王國的二王子門德斯之所以能夠擔任這支軍隊的統帥,其響亮的名聲絕非隻是吹出來的。
這一點單單是他能夠率領着伊德裏特王國的大軍,在碎石堡堅守這麽久便可見一斑。
而這些日子裏一次又一次的騷擾,便是他一次接一次的試探。
他的手中沒有安托利亞一般的精銳士卒,所以……隻能等到瓦爾拉斯人疲于奔命乃至于習慣了伊德裏特人的騷擾與襲擊之後,才能夠抓住機會給出最爲緻命的一擊!
是的,這一次,門德斯麾下的伊德裏特軍隊幾乎盡數出動。
他們早已趁着夜色遍布于這支餓人大軍的四面八方,隻待清明的晨曦劃過灰蒙蒙的天際,隻待門德斯一聲令下之時,便一個個揮動着手中的兵刃,嗷嗷叫着就往上莽。
不得不說,門德斯的确是有點兒東西的。
在經過了這些日子的侵襲之後,哪怕根本不清楚什麽是安托利亞的小紅瓶,這位伊德裏特王國的王子殿下也已經硬生生的把伊德裏特軍隊的士氣,拉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水平。
“敵襲!敵襲!”
“伊德裏特人進攻了!”
其實身爲二等塔布羅的南線軍隊統帥奧洛夫·邦迪,也不是不知道伊德利人的詭計。
但問題在于,他也拿不出更好的辦法。
哪怕是派遣軍隊殿後,但全員餓人的進隊也根本攔不住士氣高漲的伊德裏特人。
而這,也恰恰就是北大陸優秀的匹配機制。
縱然瓦爾拉斯人的戰鬥力聲名遠揚,但也終究沒辦法跳出這一匹配機制的框架和設定。
眼看着那些從四面八方襲來的伊德裏特軍隊,奧洛夫·邦迪此生唯一能做的,便是率領着自己麾下的親兵,在伊德裏特人的包圍下争取撕開一道缺口,而後且戰且退。
不遠處。
在一衆親衛的環繞之下,門德斯正調整着這場近乎一邊倒的戰局。
疲敝不堪的瓦爾拉斯人顯然早已到了崩潰的邊緣,哪怕瓦爾拉斯的正規軍士氣尚存,但數量最多的奴隸兵卻早已混亂、
在這個時代,在士兵們精神緊繃的境況下,大半夜的一聲嘶吼都可能造成炸營。
哪怕瓦爾拉斯人的督戰隊已經在盡力挽回,但這場戰争的勝利也已經不可逆轉。
“殿下的計劃,實在是令人賞心悅目。”
在門德斯的身旁,一位很想透露姓名的伊德裏特貴族,不失時機的奉上了一記馬屁。
聞言,這位王子殿下不由得回過頭,平靜地問道:
“跟安托利亞人相比如何?”
“這……”
聽到這兒,那個先前還正想着往前湊的貴族,又默默地縮了回去。
作爲伊德裏特王國的王子,門德斯·弗朗西斯早已收到了來自北方的消息。
當安托利亞人的身影出現在安達爾邊境之時,無論是瓦爾拉斯人還是安達爾人,無一不被安托利亞軍隊從南向北橫穿諾頓公國的瘋狂戰争計劃所震驚。
不過最爲震驚的,絕對是伊德裏特人!
當瓦爾拉斯人的南線大軍從碎石堡的城外慌忙撤離之時,門德斯的腦海中曾思索過無數種可能。
但令他完全沒有想到的是,事實卻是他所認爲的最不可能的一種!
那支由那位年輕的侯爵所率領的大軍所做的一切,哪怕是此時想來,都讓門德斯感到難以置信。
兩千人!
僅僅兩千人,卻實現了幾萬伊德裏特軍隊都未曾實現的戰果!
甚至在某種意義上間接挽救了碎石堡的命運,挽救了伊德裏特軍隊的命運。
所以……
此時此刻,聽着那名伊德裏特貴族的吹捧。
門德斯的心緒可以說是相當複雜的。
若是換作往日,他絕對會因爲眼前的戰果而喜不自勝。
可是有了安托利亞人的先例在前,門德斯隻覺得并沒有什麽值得驕傲的地方。
“費爾登伯爵?你覺得呢?”
想到這兒,他不禁看向了那位受命出使邁爾森河南岸的使者。
“王子殿下絕不比那位侯爵差。”
費爾登伯爵毫不猶豫地說道。
還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