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
高亢的号角聲在軍陣中響起,恍若暴雨到來前的一聲驚雷,給這片廣袤的平原,附着上了一層的灰蒙蒙的顔色。
在安托利亞人的挑釁之下,面覆黃銅色鷹身女妖面具的信徒們早已怒不可遏,畢竟,沒有人會想到,那些該死的安托利亞人竟然會做出的那樣的惡劣的事情。
他們無法接受自己心目中的神明被人如此侮辱,更無法接受那些安托利亞人對鷹身女妖雕像的亵渎。
所以……
在極端的憤怒之下,他們朝着安托利亞人沖鋒的步伐,根本沒有絲毫的章法可言。
遠遠望去,就像是一群突然從母巢中蹦出的蟲豸,在頃刻間蜂擁而出。
黃銅色的面具在夕陽的餘燼中映襯出慘淡的光澤,信徒們手中的兵刃閃爍着冰冷的鋒芒。
如果換做其餘的軍隊,大概會因眼前這些憤怒的信徒而心驚膽顫,甚至難以生出與其交戰的勇氣。
可是,安托利亞人擺出的軍陣,卻未曾因眼前的敵人而産生絲毫的變化。
時至今日,他們早已不再是沒見過血的新兵蛋子。
身經百戰的安托利亞傭兵自不用說。
那些年輕的安托利亞民兵和拉普魯克勇士,有哪個沒有踏上過戰場?
高原獵犬的侵襲,西南高地的清剿乃至安達爾王國的内戰……
說是身經百戰或許有些誇張。
但他們每個人的兵刃絕對都見過血,絕大多數人的身上幾乎都負過傷。
嚴明的軍紀,讓令行禁止成爲了安托利亞軍隊最爲鮮明的特征。
萊昂從不認爲簡單的服從性訓練便能夠讓士兵們戰無不勝,但至少能夠讓士兵明白依令而行的重要性。
所以在經曆了這一場又一場戰争的洗禮過後,哪怕不遠處朝着他們奔來的是一群“瘋狗”,他們也絕不會如同其他的貴族私軍一般作鳥獸散。
甚至就連那些由封臣們派遣過來湊人數的征召兵,也在磕了一罐小紅瓶之後變得戰意高亢,絲毫沒有顯露出哪怕一丁點兒的畏怯之意。
“克萊門蒂。”
看着從城鎮中湧出的敵軍,萊昂不禁将自己的目光投向了身邊的月精靈長老:“是時候給你麾下的精靈長弓手們,帶來一個足夠震撼的開場了。”
“是!”
聞言,克萊門蒂的臉上滿是激動。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場進攻伊達爾港的戰役,才是精靈長弓手們的第一次閃亮登場,才是精靈一族重回大陸舞台的莊嚴宣告。
雖然在此前夜襲納瓦拉城的戰役之中,月精靈也同樣出了手,但是,夜襲夜襲,在漆黑夜幕的籠罩之下,月精靈就算是想閃亮也閃亮不起來。
以至于當萊昂揮兵西進,率領大軍向伊達爾港進發之時,納瓦拉城的民衆們才意識到了精靈一族的存在。
因此對于克萊門蒂而言,這是一次極爲寶貴的機會!
“射!”
随着他一聲令下,一根根箭矢破空而出。
而在與此同時,精靈長弓手的身後,蓦然間顯現出了一道世界樹的虛影。
在淡金色夕陽的映襯下,蒼翠欲滴的投影仿佛散發着點點星光,就連精靈長弓手的身上,仿佛也在此刻披上了一層淡青色的薄紗。
威力不一定增強,但特效一定要華麗而酷炫。
作爲月精靈一族的長老,克萊門蒂深谙第一次出場的真谛。
所以,在精靈長弓手們發動第一輪齊射的同時,這位已有一百四十四歲高齡的月精靈長老,便在第一時間便施展出了每逢祭祀之時才會使用的群體性氛圍魔法。
那一根根銳利的箭矢,在電光火石之間便直抵複國孑遺信徒們的眼前。
哪怕此時他們才剛剛沖出城門,遠沒有處在正常的弓箭射程之内,但是……這恰恰便是精靈長弓手們的厲害之處。
縱然相隔極遠,可幾乎每一根射出的箭矢,都會帶走一名信徒的性命。
四百五十支箭矢,便是将近四百五十人中箭。
若不是因爲這種遠距離攻擊,需要精靈長弓手們拿出大量的時間進行蓄力,單單是幾輪齊射,便足以将那群瘋狂的信徒們趕盡殺絕。
哪怕是見多識廣的萊昂,此時也隻能在彈幕裏扣出一連串的666,并且腦海中開始不由自主地思索如果面對精靈一族遠程攻擊的乃是安托利亞人,那麽将會面臨怎樣的處境。
答案很簡單,必須要有全身的護甲,或是類似于盾車之類的防禦器具!
……
站在伊達爾港的城牆上,身爲樞機主教的德隆目眦欲裂。
伊達爾港的中的信徒不過也就隻有數千人,或者說得再具體一點,滿打滿算也不過隻有兩千人不到。
一輪齊射便足以帶來如此這般的重創,别說複國孑遺的信徒數量本就不多,就算是大陸之上的各大王國,恐怕也經不起這樣的折騰。
誠然,如此巨量的損失與信徒們的身上沒有護具有着直接的關系,但是……眼下打都打起來了,自己又能去哪裏找護甲護具?
好在敵人的神射手似乎在一輪齊射之後便集體痿了,不然的話,别說是勝算,沖出城外的信徒們能不能沖到安托利亞人的身前,都是一個問題。
“不能再拖了!施展血祭吧!”
德隆觀望着不遠處己方極爲凄慘的戰況,沉聲說道。
如果有可能的話,他當然希望能夠在城中堅守。
但是在二比一的情況下,出城迎戰已成定局,複國孑遺的信徒們甚至已經嗷嗷叫着沖到了城外,并且迎來了第一波的折損。
所以……
立刻舉行血祭!迎接鷹身女妖的降臨!
在德隆的心目之中,這已經成爲了獲取勝利的唯一希望。
……
萊昂凝望着不遠處的城鎮。
他感覺伊達爾城中正在醞釀着某種巨大的恐怖。
那是一種似是而非的魔法氣息。
哪怕身在遠處,萊昂也仿佛能夠在其中感受到一種與古代魔法極爲類似的氣息,以及……一股子刺鼻的血腥味。
“那些家夥在幹什麽?”
萊昂不禁皺起了眉頭。
與此同時,伊達爾港的上空仿佛出現了一道劃破天際的血紅色光門虛影。
這TM不是低魔世界嗎?!
萊昂瞪大了眼睛,右手已經攥緊了自己的法杖。
“一種特殊的魔力氣旋。”
身旁,安托利亞的大法師阿爾伯特沉聲說道:“投影類魔法的一種,将空氣中的魔力在短時間内壓縮釋放,借以強大的精神力量,打開一道能夠與萬裏之外相連的光門。”
“不過……這種東西通常而言用處不大,也不能傳送任何實體,在許多年前,安達爾王國的教會也用過類似的手段降臨神迹,那時的教會是以信徒們虔誠的信仰之力作爲依托,從而形成一道其實并不具備實際魔法威能的光幕,而眼前的這個……”
“不但魔力氣旋極不穩定,似乎随時還有崩塌的可能!”
話語間,那道血紅色光門的虛影突然開始猛烈的顫抖起來,在釋放出一股壓抑、陰翳而又恐懼的氣息的同時,一道道血紅色的光線從天而降,注入到沖在最前面的複國孑遺身上。
“射!射擊!”
克萊門蒂的嘶吼聲在安托利亞的軍陣中傳來。
霎那間,精靈長弓手的第二輪齊射也終于完成了蓄力。
在萊昂的目光注視下,尖銳的箭矢刺入了信徒們的胸腔,然而……不同于先前的跌倒在地,中箭的信徒卻仿佛感受不到絲毫的疼痛,也意識不到在自己身前奔湧而出的鮮血。
他們仿佛成爲了無情的機器,依舊朝着距離逐漸拉近的安托利亞軍隊沖來。
“結陣!”
“拔刀!”
“準備迎敵!”
安托利亞将領們的呼喊相繼響起,原本頂在前方的精靈長弓手快速後撤,安托利亞的戰士們在萊昂的身前列起了一道堅實的盾牆。
而在那些從天而降的血紅色細線的纏繞之下,複國孑遺們臉上的黃銅色面具,開始逐漸與他們的面龐縫合到一起,滿是眼白的眸子在眼眶中不停地跳動,甚至還不斷的滲出鮮紅的血水。
信徒們臉部和頭部的血管開始變得腫脹,宛若一塊塊凸起的腫瘤,就連他們的身軀上的血肉,也在這一過程之中變得模糊而腫脹,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所操縱和驅使。
“好醜啊!”
萊昂給出了極爲客觀公正的評價。
縱然安托利亞的士兵們訓練有素,也經曆過戰争,但他們何曾見到過這等架勢?
就算服從命令的意識已然烙印在他們的心底,但緊握着兵器的手心,也不由得被汗水浸潤。
那些家夥……還是人嗎?
已經不能再拖下去了!
萊昂看着那不斷在血紅色光門中湧出的細線,當即根據眼前的形勢做出了判斷。
眼下隻有沖在最前面的信徒,在細線的纏繞下出現了這種駭人的變化。
可血紅色的絲線依舊持續的在光門中湧出,若是讓這等情況持續下去,那麽安托利亞軍隊所面臨的将不再是數千名瘋魔般的信徒,而是一群不可名狀的怪物!
而且……
伊達爾港之中已然傳出了一陣陣凄厲的哀嚎,城鎮的上空仿佛萦繞着一層愈發強烈的恐怖與驚懼。
按照阿爾伯特先前的說法,區區數千名信徒,還形成不了這等規模的魔力氣旋。
恐怕,複國孑遺在利用無辜平民的恐懼,用殺戮與恐吓,構築出那道出現在伊達爾港上空的血紅色光門!
也隻有如此,方能夠解釋那道光門不斷顫動而且極不穩定的狀況。
“光!”
在夕陽将落之際,在安托利亞軍陣的上方,一團明亮而璀璨的光球正在緩緩凝聚,宛若初升的東曦,照亮了廣袤的平原,覆蓋在這片愈發詭異的戰場。
這是萊昂在那日薩米部落夜襲荊棘領時曾使用過的魔法。(PS:第55-56章)
面對那道并不算穩定的光門,強烈的魔法波動必将破壞魔力氣旋的構造,将會使那道血紅色的光門化作虛無。
或許單單憑借着萊昂一個人的力量,并不足以擊碎由三名樞機主教用“餌料”們的恐懼與驚吓凝結而成的光門。
但是……
此時的萊昂早已不是曾經的萊昂,此時的安托利亞也早已不是過去的安托利亞。
在萊昂吟唱魔法的同時,由萊昂欽點的近身輔助法斯特祭司,也已經熟練的将一個個增益光圈套在了萊昂的身上,從腳底下往上數,少說也得有十幾個。
這若是頂在頭頂,高低得是個大天使!
而身爲大法師的阿爾伯特,更是将手中的魔杖對準了伊達爾港的上空,一道筆直的魔力光柱在他的法杖頂端迸發,毫無阻礙地沖向了半空中的血紅色光門。
雖然同樣研習的都是古代魔法,但是由大法師去研究和由法師去研究,所能夠取得的成果卻是全然不同的。
而這道凝實的光柱,便是阿爾伯特取得的成果之一。
其實如果是落在人的身上,這種看上去凝實無比的光柱,并不會造成多麽巨大的殺傷。
畢竟,這個世界終歸是一個低魔世界。
在沒有吟唱魔法咒語的情況下,無論再怎麽磅礴的光柱,也不過和平日裏充斥在空氣中的魔力因子并沒有什麽兩樣,無非就是魔力因子濃稠了些,頂多也隻是産生稍許不适。
可阿爾伯特的目的本就不是爲了造成殺傷。
萊昂的光幕是爲了切斷那些激射而出的血紅色絲線。
而阿爾伯特的光柱,則是爲了借用奔湧而出的魔力因子,打亂伊達爾港上空的魔力氣旋,從根本上摧毀那道光門存在的條件!
……
在近處,安托利亞的士兵們已然與怪物們短兵相接。
安托利亞人的盾牌直面着怪物們的沖擊,然而這一回,哪怕是力大如牛的安托利亞盾手,也不由得在這股巨大的沖擊力下打了個踉跄。
鋒利的兵刃一次次砍殺在怪物的要害之處,但原本隻需要一刀便可斃命的信徒,在化爲怪物的狀态下卻每每能夠在身中數刀的情況下帶走一名安托利亞士兵的生命。
好在萊昂的撐起的光幕切斷了從天而降的血紅色絲線,使得怪物的數量不再随着時間的推移而增加。
而半空中的魔力氣旋,也在阿爾伯特的不斷地沖擊下,劇烈顫動了起來……
頭疼,雖然不發燒了,但感覺還沒完全好,白天還要去自習室,整個人就是一個炸裂狀态……萬一有不合理的地方歡迎大家指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