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握住劍柄,看着眼前對現在情況一無所知的兄長,突然深深的歎了口氣。
月祈年:“……?”
那雙暗紅的眸子罕見的蒙上一層茫然,似乎不理解眼前人爲什麽突然就變了臉色。
他頓了頓,還是選擇再次誠懇的發問:“有什麽問題嗎?”
“難道,梵音仙子已經不喜歡這種方式了?”
月稚:“……不,這不是重點。”
她看着面前堪稱懵懂的兄長,欲言又止。
月祈年獨自沉思,片刻後,終于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哦,是我考慮不周了。”
月稚:“?”
她直覺兄長的想法依然有什麽不對,隻是還沒來得及問,眼前的人就再次平靜的開口了:
“梵音仙子手裏應該不缺少藥物,嗯……或許我現在應該去找顧驚鵲?”
月稚:“……”
“這不重要,”她撇了撇嘴,默默放棄繼續解釋的想法。
倒也不是因爲别的,主要是……按照梵音仙子素來的行事風格……這樣的結果居然還非常有道理。
月稚:有點理解,但依然大爲震撼。
“那白竹……”
“梵音仙子已經知道了,”月祈年順手從妹妹手裏接過傳上來的卷軸,打開看了看,确定裏面沒有更新的消息,這才重新轉移了目光。
“這樣的效率有些慢了,”月祈年淡淡開口道。
說到這裏,月稚也露出了幾分無奈,“最近魔修也盯上我們了,除去維持平和的,剩下的也就是一些聰明點的孩子。”
效率也自然快不起來。
“那……”月祈年仍有些遲疑,魔界是一個極其混亂的地方,就算起初用了些小手段,召集了些信衆,真正想直面其中的強者,對于他們而言,也還是有些拔苗助長了。
“我去,”顧梵音平淡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兩人同時扭過頭,正好對上了推開門的那一雙手。
“我親自去會會那位。”
顧梵音垂着眼,就算理論上還處于别人的地盤,也依然是一副平淡無波的樣子。
月祈年原本還有些猶豫的心情瞬間就定了下來。
他看着顧梵音,毫不遲疑地想要跟着一起去,然而,話剛到了嘴邊,就被對方看穿了。
顧梵音搖了搖頭,看着他們,眼底閃過一絲詭谲的光:“你們替我去顧驚鵲那邊守着。”
“除此之外,不要弄出太大的動靜。”
“……好的。”月氏兄妹面面相觑,最後還是下意識的順從了她的意思。
此時的魔界正值日中,顧梵音毫不遮掩地走在小路上,仰頭看着被血色蒙蔽了一半的日光,心裏久違的升騰出幾分不悅與厭煩。
“啧,”她原本還算平淡的心情,有了些許起伏,轉頭望着對面搶劫的場景,又忍不住想到了仍孤身在外的甯執。
她的人類。
這四個字像是被遠風吹來的落葉一樣,輕飄飄的墜在了心底,顧梵音回想起很容易就把人藥倒的幾個場面,心裏難免産生了幾分憂慮。
其實壓根就并不容易中招的甯執:“……”
明明兩人相隔很遠,獨自走在鬧市中的甯執依然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甯執:……
他看着突然被動靜吸引過來的幾波人,也開始沉默了。
而顧梵音此時絲毫不知道他的處境,還在暗自回想着信息上閃過的情報,慢悠悠的在小路上亂晃着。
顧梵音:随機撿兩個落單的魔修。
懷揣着聽到幾句都不虧的想法,顧梵音靠近白竹出現過的地方,也不動手,就是慢騰騰的路過了好幾個打在一起的小場面。
然後……
和突然過來巡視的白竹在拐角處相遇了。
“你——”對面穿着黑色長衫的人在看清楚她的那一刻,瞬間就變了臉色。
“顧,梵,音——你居然還敢找到這裏來——”
沒想到運氣這麽好的顧梵音:“……”
她看着眼前連眼珠子滲着血絲的白竹,忍了忍,還是沒忍住開口了:“我有一個問題。”
情緒極其激動的白竹:“?”
那股堵在心口的氣上不上下不下,他愣是被眼前人的淡定給氣笑了。
“你是怎麽活下來的?”沒說話就是默認,顧梵音暗自瞥了眼拐角處格外陰森的氣息,像是沒看到一樣,追問道:“而且還準時下了通緝令……”
“不會,你一直對甯執念念不忘吧?”
顧梵音瞳孔張大了些,看向白竹的目光裏帶着一絲審視。
白竹:“……”
白竹徹底炸了:“念念不忘?我倒真是念念不忘,我每天都恨不得啖他肉喝他血!”
“若不是他突然出現,一切都不會改變——”
“那你早就死了,”顧梵音眯起眼,絲毫不意外他此時的癫狂态度,神色間頗爲冷淡,“而且,誰給你的膽子當着我的面就想對付甯執?”
“寄宿在你身上,連面都不敢露的魂體嗎?”
卡着話音末尾的最後一秒,顧梵音直接扼住他的喉嚨将人提了起來。
語調依舊漫不經心:“你的确運氣不錯,不過也應該到此爲止了。”
“咳咳咳——”被扼住脖子的人發出劇烈的掙紮聲,他瞪直了雙眼,整個身上也開始源源不斷的往外滲透着黑氣。
這股氣息,顧梵音還頗爲熟悉。
“啪”的一聲,突然有力氣強制掙脫開的人,直接摔到了地上。
顧梵音看着他,沉默幾秒,冷靜道:
“你現在的狀态似乎有些不對勁?”
“爲了續命,連自己最後的靈魂也出賣出去了麽?”
已經徹底成了上古魔氣的一具傀儡了啊。
隻要對方一念之差,便會死的連灰都不剩。
“哈哈哈哈哈……那又如何?”白竹扶着廢棄的牆面從地上站起來,扯着唇角,嗓音低沉古怪:“隻要能殺了你們,我又有什麽是不能失去的?”
“啊,這我倒是不關心,”顧梵音也直起身子,晃了晃不知何時從人身上摸到的那一張通緝令,笑着道:“隻是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你就是非死不可了。”
“雖然從一開始就不會有其他的結果,不過作爲一個仁慈的惡魔,我還是會慎重考慮你活着的價值。”
語罷,顧梵音擺了擺手:“隻是很遺憾,似乎并不存在這種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