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疑的遲頓了一會，沉默幾秒才繼續打量着眼前的人。
許久不見，那雙暗紅色的眼瞳又深了些，銀色的長發垂在肩側，配着那身白金色的長袍，倒真是像極了幻想中的神子。
他甚至手腕上還盤着之前那串玉珠。
顧梵音：“……你這是，出師了？”
“……？”一路趕來的月祈年腦袋緩緩冒出一個問号，他看着不像作僞的顧梵音，平靜的解釋道：“那些書不是雲穹殿的麽？”
“從書上學來的……也算是出師？”
感覺到對面的人真切的疑惑，顧梵音隻覺得腦門有些隐隐發疼，“我是指……算了，先看看現在這個情況吧。”
“這裏應當是魔界？但是你怎麽在這裏，而且還好像混得如魚得水的樣子？”
顧梵音壓下心裏的那一絲不對勁，想到還在離失狀态的甯執，語調快了幾分：“你有看到甯執嗎？”
雖然這麽問，但她對此不抱希望。
月祈年意料之中的搖了搖頭，他看着身邊眼眶已經泛上水霧的孩子，熟練的擡手撫摸着他的長發。
“你做的很好，孩子，你會得到獎勵得。”
聽到這種柔和的有些詭異的語調，顧梵音微微偏過頭看着他，然後就直面了小孩從驚恐哭泣到露出笑容的全過程。
顧梵音：“……”
這似乎已經不隻是出師的程度了……
而且……
“你的身上爲什麽會有金光啊？”
等到孩子帶着笑容離去，顧梵音終于挑起了眼前人的一片袖口，遲疑片刻，放在指尖捏了捏。
布料很柔軟，隻是上面粘着的粉末并不那麽牢固。
顧梵音否一搓就搓出一指尖的金粉來。
“……”
她的臉色更複雜了。
反倒是月祈年接受良好，見她發現，還主動從袖口摸出了小瓷瓶裝着的金粉，面無表情的誇贊道：“這是巫鶴研制出來的。”
“隻要不上手去碰，就絕對不會掉。”
“所以，它的作用是……”
“讓我看起來更貼合神子的身份，”月祈年點頭，一邊說一邊又往缺失的地方抹了一塊，“巫鶴很厲害。”
顧梵音腦海裏又浮現出剛剛的場景，她不得不承認，那些金光簡直像是點睛之筆。
形象的問題解決。另一個怪異點就浮現了出來。
顧梵音直接詢問：“爲什麽來魔界做神子？”
“因爲在那個混亂的秘境過後，修仙界已經失去了你們的蹤迹。”
“反倒是雲穹殿的桌上多了一張紙條，讓我們在魔界等待。”
說到這裏，月祈年頓了頓，腦袋微垂，“至于神子……其實也是一個獲取消息的捷徑。”
顧梵音點了點頭，沒有過多猶豫的追問下去，難道是主動往前轉開了話題：“那你們現在情況如何？能找人麽？”
“可以倒是可以，”月祈年遲疑了一瞬，暗紅的瞳孔有些挫敗，“……不過有個人會更快。”
……
“……所以你們想讓我找甯執？”
踩在高樓上神色豔麗的女子挑了挑眉，看着半夜推開門的三人，臉上很快就露出感興趣的神情。
“也不是不可——”
“要被宰了，”月祈年語調平淡至極，剛把話說出口，就被身後有所準備的妹妹瞬間捂了嘴。
月稚搖頭，錯開了對面人望過來的視線。
“靈石不是問題，”顧梵音上前兩步，看着眼前略有些熟悉的女子，擰着眉頭試圖喚醒些記憶，“你是……顧家那個？”
“我接受你的要求，”顧驚鵲直接打斷了她還未說完的話，想到初見某人時得到的待遇，默默又隐晦的補了一句，“雖然你們同出一轍的不記人。”
“不過——我是絕不可能放棄靈石的。”
“三天之内必有回複，”顧驚鵲對自己的手段極爲自信，尾音微微上翹，連臉色都變得更加舒展了起來。
顧梵音此時也沒心思和她繼續周旋，随意從空間裏拿出一大個乾坤袋，隻當是做了定金。
“這可真是……”顧驚鵲把乾坤帶摟在懷裏，眼睛都愉悅的眯成了一條縫，看着眼前的大主顧，擡手間便是風情萬種，“還有什麽别的要求麽，隻要靈石管夠，什麽都可以哦～”
話音落下，原本還顯得矜持的女子輕佻的眨了眨眼，刻意拖長了語調，帶着些綿軟的味道：“這個地方……”
“隻要找到甯執，靈石無上限。”顧梵音直言打斷，身後跟着的兩兄妹相互對視，在顧驚鵲說這話的一瞬間，都敏銳的感覺到了忽而降下的寒意。
那種寒意轉瞬即逝，并沒有讓兩人過多關注。
很快，委托成功的三人重新離開了精緻的樓閣，顧驚鵲站在高樓上看着他們的背影，在消失的那一瞬，敏銳的握住了從側方刺過來的短刀。
“甯公子，這樣恩将仇報可不好，”顧驚鵲輕笑，勾起乾坤袋在指尖晃了晃，故作苦惱：“怎麽辦，梵音仙子出手可真是大方的讓人不忍心拒絕啊……”
“顧驚鵲，”甯執手裏又摸出一把尖銳的匕首，寒光直指着眼前巧笑嫣然的女子，語調發冷，“别忘了，我們契約在前。”
“可是——”顧驚鵲想起那封的密信，滿臉無辜，“梵音仙子她給的實在太多了！”
甯執：“……”
甯執深知自己在這一點上不可能比的顧梵音，幹脆直接把匕首怼到她面前，眼神往下偏，正好落在隻要稍稍用力就能割斷的脖子上，“梵音出手素來大方。”
“在這方面，的确沒人能比得過。”
“不過，”甯執頓了頓，緩緩收回匕首，惡劣的話音一轉，“你信不信，我有辦法讓你從她手裏一分都拿不到。”
顧驚鵲：“……”
她恍惚間再次想起了那句砸得她眼冒金星的“無上限”。
“信，”本來就沒打算毀約的女子笑着妥協，想到那一個已然可以作廢的交易，又忍不住重新重複了一句：“所以——你這次是想要做什麽？”
“故意躲着梵音仙子，不會心裏盤算着什麽見不得人的壞事吧？”
甯執神色冷淡，看了她一眼，冷靜的拿出手帕擦了擦匕首，“不。”
“比起讓你去找上古魔氣的信息，幫我隐匿行蹤自然更爲重要。”
顧驚鵲敏銳的感覺到了兩個任務之間的差别，擺了擺手，直接把乾坤袋收進了袖口：“任務可以換，但靈石不退。”
甯執：“……”
“……我不缺那一點。”
顧驚鵲點了點頭，接受了這個交易之後，就站在原地看着他離去。
然而安靜了不到兩秒，顧驚鵲看着甯執即将離開視線，終于還是忍不住把人叫住了。
她面色遲疑，眼裏卻蹭蹭冒着光：“如果，我是說如果，甯公子一不小心玩脫了的話——”
“能不能第一個通知我啊？”
她一定沖上去大義滅雇主！
顧驚鵲：……真的很需要顧梵音的好感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