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能融合我……”
甯執把送到手裏的魔氣團吧團吧揉到了一起,聽到這話,第一反應就是用力壓了壓。
呵,能不能的可不是它說了算。
甯執将魔氣抵在心口,像是下一秒就要将它全部吞沒。
“你會後悔的,你一定會後悔的……”
愈發驚恐的聲音在腦海中撕裂開來,甯執手下頓了頓,心裏突然燃起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抗拒。
就像,要是強行吞噬這團魔氣,有什麽東西就會突然破土而出了。
“怎麽了?”顧梵音注意到他有些遲疑的動作,目光轉了一圈落在那團魔氣上,腦袋上難得冒出半個問号:“你是要把它吞下去嗎?”
圍觀了,但是不敢說話的衆上神:“……”
要不是這兩個人身上煞氣過重,他們一定會迅速搶過那團魔氣埋到百丈之下的地裏去!
不要什麽東西都往嘴裏放啊!
大概是甯執捧着魔氣的動作給了她錯覺,顧梵音語氣有些不确定,“會咽不下去嗎?”
甯執:“……”
他沉默地把那團魔氣收進袖口,聲線平靜的近乎寡淡:“并沒有這種說法。”
“那就好,”顧梵音肉眼可見的松了口氣,還不等甯執繼續解釋,在場的人就清晰的聽到了她接下來的一句呢喃。
“要不然會被腌入味吧?”
“到時候就不怎麽好處理了……”
靠的近的顧柳嘴角抽搐,她看起來想說很多話,但最後頂着顧梵音随意掃來的目光,還是默默的全都吞進了心裏。
顧柳:……所以爲什麽會把“處理”二字說的像是要抽皮扒骨一樣啊!
所幸,另一個當事人并沒有就着這個令人窒息的話題繼續聊下去,甯執看向顧梵音,目光緊緊的黏在她眼底一閃而過的沉思上,唇角忍不住緩緩拉平。
“……我累了。”
他往旁邊挪了兩步,幹脆當着衆人的面抱着顧梵音埋頭低了下去,“……顧梵音,我累了。”
“那就回去好了,”顧梵音被這一下蹭的往後退了退,隻能短暫的放下了腦海裏先用自己的氣息把他腌入味的想法,溫和道:“正好找個安靜的地方讓你好好馴服那團小東西。”
聽到其中馴服二字,掩蓋住了所有情緒的甯執忍不住擡手攥住了她的衣角,用極其細小的動作一點一點揉進手心,冷靜的緩緩填充着心裏不斷湧出的不安。
這種情緒實在太過奇怪,以至于甯執都有一瞬間的神情恍惚。
然後……身體騰空的感覺直接将他叫醒。
甯執:“……”
“讓我下來,”語調有些幹巴巴的冷硬,甯執被迫仰起頭,在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情況下,手心的那塊布料捏的更緊了。
顧梵音隻當做沒聽見。
做起來本該有些滑稽的動作,被她身上的氣勢壓的像是理所應當。
以至于圍觀的衆人都一時沒反應過來。
站在還未收拾的殘局之上,直愣愣的看着兩人迅速離去了。
顧柳默默的看向了神色暗淡的祈玉,擡手拍上他的肩,目光一言難盡:“相信我,遠離顧梵音真的是你做過最正确的選擇。”
祈玉:“……”
祈玉:“我并沒有做出過這種選擇。”
顧柳看着他,像是看到了主動把樹上的項圈往自己脖子上拷還要搖尾巴的珍惜物種,湊近的目光帶着些許難以言喻的憐憫。
爲了不給要崩斷的神經造成二次傷害,她決定轉移話題。
“現在該輪到我們了,”顧柳指了指地上昏迷過去的一些仙子,手裏的朱砂筆愉快的在指尖轉了個圈。
像是感歎一樣,開口道:“算是多虧了梵音殿下的饋贈……要不是這筆上殘留的一些天道法則的氣息,我可是連反應過來的時間都沒有。”
那黑色的霧氣來的太快了,隻是一擡眼的時間,身在局外的人就已經被徹底的拉了進去。
“是梵音殿下救了我們。”
祈玉撫摸着腰間新挂上來的劍,原本有些低落的眉眼變得溫柔起來,“既如此,自然也不該再讓她失望。”
在一瞬間的清明中掌握了先機的衆上神點了點頭,看着邊境處滿地的狼藉,都默默的帶着自己的跟随者一起清理起了戰場。
他們看着并沒有多少傷亡的天界,第一次因爲天道化身的存在而感覺到了慶幸。
這一抹慶幸直觀的表現在了顧梵音的身上。
撈起人跑路的顧梵音在空中頓了頓,和強行下來跟在身邊的甯執對視一眼,目光充滿了詫異。
“魔氣會讓人變傻嗎?”
後者背着突然跳躍的話題弄得有些懵:“……?”
顧梵音看了他一眼,自顧自的又說了下去:“原來信仰之力這種東西是真的存在啊……”
“等等,”甯執扶着腦袋,終于抓到了重點:“你是在說信仰之力?”
“是啊,”顧梵音認真的看着他,臉上難得的顯露出幾分苦惱,“自從在這裏有意識以來……我從來沒見過這種東西。”
甯執:“……”
看着顧梵音,他終于微妙的感受到了這些人的心境。
無非就是有了鮮明的對比。
于是,顧梵音嫌麻煩從指甲蓋裏露出來的好也讓他們嘗到了甜頭。
甯執沉默了,他看着真切感到疑惑的顧梵音,黏黏糊糊的奇怪占有欲一下占據了高地。
“梵音是在想别人麽?”
“别人的信仰真的就有這麽好?”
“?”顧梵音愣了一會,随後恍然大悟,輕笑着撫摸他的脊背,“我可不需要這點力量來增加什麽。”
甯執心裏被揉得發癢,垂眼看着被微風吹動衣角的顧梵音,忽而将臉湊了上去。
很快,兩人之間的風聲皆被吞下,相互依靠的身影不斷下落,顧梵音眼瞳震了震,随即暗紅的幽光越來越深,越來越深。
她在愉悅。
縱容他突如其來的舉動,然後再靠近屋頂的那一刻翻轉身形,撈起人,飄然如風的坐在玉瓦上。
甯執看着她,身後便是萬丈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