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執并不能确認虛影會爲什麽所擾,于是,他選擇了那個已經沉寂的戰場。
當上古魔氣現行的時候,混沌不堪的靈氣會是最好的載體。
“想殺了我麽?”甯執站在戰場中心,手裏撫摸着劈了個空的骨鞭,目光緩緩上擡。
那道虛影具象化的時候,比想象中要更大,甯執在它對面,反到像是毫無還手之力的貓崽子。
可事實上,兩人的情況完全是反過來的。
甯執不憂不懼,臉上甚至染上了興奮的血氣,而他對面的那道虛影,卻下意識的想着要躲閃。
躲閃?你上古魔氣爲構造而投射出的虛影要躲閃?
甯執隻覺得荒謬得可笑。
他仰起頭,像是一匹聞到了血腥的狼崽子,面色兇戾。
“你在擔心什麽?”
是擔心,而不是怕。
這種絆手絆腳的情緒更加鮮明,從一開始被骨鞭襲擊,它似乎就沒想過要暴力的反抗。
“什麽擔心……本尊才不會!”
魔氣彙聚出來的聲音帶着重影,在着被混沌靈氣所冗雜着的戰場上,它碩大的身影實在太引人注目。
一舉一動都在甯執眼中被無限放大,他摸了摸下巴,突然得出了一個更加不可思議的答案。
“你不會是……”
“在得到供奉和安逸的生活之後,已經完全抛棄了骨子裏的血性了吧?”
魔氣拟造的虛影再次壯大,然完全變成了詭異的模樣,屬于頭部的那個小點在一點點縮小,最後像是被身體吞沒了一樣,徹底消失。
然而甯執半點不慌,甚至不等他反駁,就再次咄咄逼人:“這樣似乎依然說不太通……”
“上古魔氣的暴戾從來不是能被選擇的才對——除非……”
“你去死吧!”
話音還未落下,突然暴漲的虛影就狠狠朝甯執伸出了醜陋的觸角,不知因爲什麽原因,這個虛影攻擊的時候并不再次成人形,反倒是化作一個極其怪異的無頭觸角形态。
“啊呀,是惱羞成怒了麽?”
無意識學了某人的口癖,甯執避開得輕巧,在這個靈氣混沌的地方,他體内的上古魔氣反倒得到了一定的壓制。
一擊不成,那觸角并不甘心,難道從空中折返再次直直的朝甯執刺去,而落點,直直的對向了他的心髒。
千鈞一發之際,甯執直接揮起手裏的骨鞭将觸手斷做兩截,碎裂的一半險險與他擦身而過,甯執有些訝異,看着骨鞭的眼裏忍不住帶了些笑。
這樣的結果徹底刺激了那團虛影,它有一瞬間的凝滞,随即便是愈演愈烈的怒火。
“僅僅是這樣果然還是不夠的吧……”甯執一次又一次踩着觸角的接觸點避開,輕盈的身形落在空中,像是在故意挑釁一樣,“如果是她的話……可不會用這麽長的時間。”
怎麽又想起顧梵音了……
甯執微歎,下一秒,他忽然凝在空中不躲不避,抛開手裏的骨鞭,大張這雙臂任由那條觸手往自己身上穿來。
“刺——”
最先刺中要害的反倒是那條鞭子,甯執眼神逐漸陰郁,在觸手即将落在他身上的時候,突然像是被阻隔了一樣,停在了一指之外的空中。
“我可不會死在這種地方。”
甯執歪了歪頭,面色冷漠的看着那條觸手從空中猛然滾下。
原本好好的古戰場被打碎了一道生裂,而真正的罪魁禍首緩緩從空中落下,甚至還饒有興緻的理了理自己亂七八糟的衣袍。
甯執的真容已經完全顯露,那張豔麗的臉上滿是嘲諷,他看着哀嚎着不斷變換形态的上古魔氣,嗤笑着撿起了被黑氣裹住的骨鞭。
“真是愚蠢呐,難道沒有人告訴過你,當着敵人面直接遮起自己的弱點,是一種無比愚蠢的行爲麽?”
“我若是你……”甯執拖長語調,漆黑的瞳孔裏沒有半分情緒,“當然隻會在第一時間刺瞎他的眼。”
“你——你到底是誰?”那團虛影倒在地上,從隐晦處又抽出一根瘦弱的觸手,然而這一次還沒等它擡起,甯執就笑眯眯的一鞭劈了下去。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和你做一個交易。”
“我不……”
“現在可不由你說了算。”
甯執冷笑,順着被劈斷的觸手對上了那團虛影的眼睛。
如果黑漆漆的兩個洞口能夠算作眼睛的話。
“你真是弱的可憐,”他發出無意義的感歎,随即眼神一冷,轉而用長鞭指向了被刺穿後遲遲無法愈合的地方,“這不是你全部的實力吧?”
“是不願意,還是根本就用不了?”
眼見着底下的魔氣又要暴漲,甯執長鞭一抽,直接把它抽的洩了氣,輕笑道:“看來是後者。”
“所有魔族供奉的本尊,實際是一個根本拿不出實力來的廢物——”
“你覺得,那些被勾着的蠢貨會做出什麽樣的行爲?”
“是繼續愚昧下去,還是在利益的堆砌下,分屍他們的尊主?”
“我做!我給你交易!”心智不全的魔氣終于妥協了,它恹恹的趴在地上,強撐着說完這句就閉上了嘴,再次沉默了起來。
甯執又笑了,他輕飄飄的落下目光,就像是在看砧闆上的肥肉,“我可不是什麽壞人。”
“我隻是想推你一把而已,讓你的實力變得更強。”
“……”他這話虛僞的連心智不全的魔氣都不信。
“吸收我身上的那縷魔氣吧,它可以你這溫吞的性子兇戾的多。”
甯執擺脫上古魔氣,而這道虛影變得更強——這本該是雙方得利的買賣,然而,在聽到他這句話後,原本顯露出沉浮意味的虛影,突然癫狂了。
“該死……”
它癫狂來的防不勝防,踩着觸手的甯執被它散開的魔氣纏了個正着,剛想揮着骨鞭騰起,原本在體内平靜的那縷上古魔氣就突然躁動了起來!
不對勁——
甯執遲來的想到了曾經經曆過的那片戰場。
魔族與天界戰力并不在一條線上,就連他們所信奉的尊主,不過是個外強内弱的紙老虎……可就算是這樣,天界依然覆滅了。
那片戰場中滾動的利器——從來都是四面八方失去靈智的長槍斷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