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梵音在這種事情上永遠都是效率派。
甯執前腳剛答應下來,後腳顧梵音就開始發帖子了。
甯執看着浮在空中的淡金色的字,扶額,一時深感無奈:“你就這樣直接邀請他們過來?”
“不然呢?”顧梵音抽空撇了他一眼,然後繼續勾勒傳訊符文,“難道還要我一個個去把他們綁過來?”
甯執:“……”
“你……”
“如果是擔心目的的話,我手上的天材地寶還多的是。”
“你說,我要是一個個給出去,他們會不願意來麽?”
甯執沉默了。
他想起顧柳臨走時的那個眼神,實在無法違心說出别的答案。
“所以,我先帶你去瞧瞧?”
顧梵音滿意的勾畫完最後一個金色符文,想了想,刻意往其中幾個裏面多塞了幾句。
甯執側目看了一眼,大抵是讓他們在今夜放松一點守備,好好休息。
好,好,休,息?
這四個字放在一起讓甯執陷入了沉思,天界的守備自然是防另一邊的魔界……雖然那其實算不上是一個魔界。
甯執還在當魔尊時,曾經看到過幾本古籍,那上面的内容讓他記憶猶新。
魔氣本是此世的負面,沾染者幾乎不可能逃脫。
先天魔修從出世便身負煞氣,而堕魔者也自然不可能氣息良善。
這樣的體質,在過去的天道法則之下,根本無法飛升成仙,便是飛升前的最後一道問心劫,都完全足以讓他們生死道消。
可就在這麽苛刻的環境下,依然有人創造出了秘法強行飛升,隻是不再進入天界,而是主動避讓到靈氣混雜之地,默默蟄伏。
尤其是以封印着上古魔氣的煉虛爲甚。
他們并非不想邁入天界,不過是因爲天道鎮守再加上天界仙人之衆,這才讓他們看着一塊肥肉都不敢下嘴。
而顧梵音這個做法……無異于是要給他們可乘之機。
她并非會做無用之事的人,選擇這麽做,便一定是因爲其中有可乘之機。
“看來你猜到了,”顧梵音看着他的眼神,心裏格外滿意,“既然我遲早都要煉化天道,當然要做好準備。”
“什麽準備?”甯執直覺她的想法大概不太一樣,眼角微揚,淺笑道:“如果是你的話,提前做準備不僅僅隻是爲了煉化天道吧?”
“當然,”顧梵音笑眯眯把人往自己身邊拉,頓了頓,把臉埋在甯執肩上,愉悅的汲取屬于他的氣息,良久,才有些發悶的開口:“我若成爲天道,怎麽會允許這世上有觸及不到的地方呢?”
“你是說……魔界?”
“是哦,”顧梵音帶着輕佻的笑意,擡起頭,看準了時機直接把人往樹上抵,甯執倒也配合,感受到在撞擊前放置在自己身後的手,眼裏笑意更深。
“不過現在,它并不重要,”顧梵音喃喃道,她看着甯執半掩在光下的眼,明暗交雜,簡直像是脆弱又豔麗至極的祭品。
獨屬于她。
“要達成目的的話,果然還是要有點痕迹才好。”
話音落下,顧梵音忽然拂開了甯執肩上礙事的衣裳,尖銳的牙齒刺破皮膚,帶着無法忽視的鋒芒感,直接在他頸邊留下了一個暧昧的記号。
甯執全程低着眼,感受着頸邊尖銳而短促的疼痛,情緒複雜。
他看着餍足的顧梵音,那雙深邃的眼瞳裏像是結了霧,“痕迹的話,果然不能厚此薄彼吧?”
顧梵音擡眼,隻見面前的人忽而帶上幾分侵略性,順着幾道逐漸急促的呼吸,兩人之間的風也逐漸壓縮了起來。
甯執正對着那顆大樹,此時,被小刀砸昏的人已經悠悠轉醒。
白竹剛睜眼就看到了眼前刺眼的一幕,瞳孔驟然縮緊,張着嘴想說話,卻被甯執冰冷弑殺的眼神吓得一頓。
他直愣愣的對着接吻都如同博弈的兩人,心裏潛藏着的最後一絲僥幸徹底随風泯滅了。
而這樣的視線,顧梵音早已察覺到不對,她壓着甯執低頭,還帶着溫熱的唇落在甯執耳邊,慵懶至極:“專心點。”
“不要把目光落在别人身上。”
甯執輕笑,環着顧梵音腰身,語調縱容的有些發燙:“……隻看着你。”
灼熱的視線在交纏不休,甯執阖上眼睑,心裏卻在渴求着更多。
甯執從未如此清晰的察覺到,防備是被一點點蠶食掉的,而這種侵入,從他遇見她的第一刻就已經開始了。
漆黑的夜邁過長明宮,在滿園的彼岸花下,沉默的将瘋狂的情緒收藏殆盡。
在天界衆人趕來之前,兩人已經重新換了一身衣裳坐在了最中間的高台之上。
除了甯執頸上的牙印,什麽痕迹都沒有留下。
顧梵音到底還是知道些分寸,從始至終未做什麽太出格的動作,雖然她其實并不怎麽在意。
“應該快來了……”顧梵音打了個哈欠,“要不然第一個來的給……”
“給什麽?”
滿面笑容的顧柳從門口走了進來,她仰頭看着坐在一起的兩人,沉默了兩秒,眼裏突然劃過一絲不确定。
“我問一下,您這邀請……”
“你不是看出來了?”顧梵音擺了擺手,随意指了指堆在旁邊的一堆法寶,開口道:“自己找一個趁手的。”
猜到了但依然不敢置信的顧柳:“……”
“好嘞,”她步調輕快,迅速的湊到那群法寶中間,看着那一個個沾染了天道氣息的各種法寶,挑挑揀揀,最後拿了一隻極其精巧的朱砂筆。
極其不舍的離開後,顧柳看着甯執,隻覺得他實在眉清目秀的讓人歡喜。
“這些都是我畫的符咒,在飛升前我便是顧家最有天賦的符師。”
顧柳揚手,幾疊符咒迅速飛到了甯執身前,其下的意思不言而喻。
甯執倒也沒拒絕,顧柳畫符的水平極高,說不定什麽時候就能用上了。
隻是……
“顧家?不會是下面修仙界那個隐世顧家吧?”
這樣說起來的話,顧家一脈過去的确是符修更甚。
“你認識顧家?”聽到這話,原本正在愛憐的撫摸着朱砂筆的顧柳擡起了頭,提到自己的本家,她忍不住多問了幾句:“看來顧家還是那個顧家……怎麽樣,這代出了幾個有天賦的符修小輩?”
問完她又晃了晃神,見甯執一副神情複雜的樣子,隻以爲是不好界定,還主動打了圓場:“也不用和我比……”
“沒有,”甯執看着她,神色更複雜了,“顧家主研煉器,符修一脈已是極少。”
“什麽?”顧柳愕然,還沒繼續追問,就對上了顧梵音探出來的,幽幽的目光。
怎麽看怎麽不溫和啊……
顧柳啞然,再次耐心的溫柔了态度:“煉器也好……”
能看出來,顧柳在試圖接受這個結局,然而顧梵音卻覺得事情不這麽簡單,至少甯執那欲言又止的臉色不是。
果然,沒過多久,甯執就再次補了一刀,淡淡道:“顧家最有天賦的煉器師被趕出去了。”
“剩下的,都是些歪瓜裂棗。”
毫無防備的顧柳:“……”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顧柳甚至看見了甯執說完這話時,嘴角慢慢勾起的幸災樂禍的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