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梵音剛推開門就撞見了正在院内坐着的祈玉上神,她看了看天色,還不等那人說話,就“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顧梵音:……晃眼了,居然撞見祈玉了。
她面對着精緻的雕花大門,突然有些無奈的揉了揉眉心。
“外面有誰?”
甯執還靠在床上,聽到這明擺着不對的動靜,眼裏的情緒晦暗不明。
“不會是你招惹的什麽桃花債吧?”
他慢吞吞的披上衣服,兩步走到顧梵音身邊,然後在後者略顯的心虛的目光中,直接推開了門。
“還真有個人坐着啊?”甯執反手搭上顧梵音的腰,眯着眼,面色不善,“他是誰?”
說完還扯了扯自己寬松的外袍,果不其然,那人臉色瞬間僵硬了。
“梵音,這是……”祈玉上神風度翩翩,起身的時候還理了理微亂的袖口,垂下眼,藏住了所有情緒,“不介紹一下麽?”
“雖說長明宮一直在找人,可是他從昨日突然出現在天界,算起來,并沒有與你相識的時間才對。”
祈玉上神語氣不急不緩,可每字每句都恨不得直接錘定甯執别有用心,就這麽點隐意,在場三位心裏都門兒清。
顧梵音終于露出了幾分不悅的神色,扣着甯執的手大步出門,剛要張口,就被另一道聲音直接截斷。
甯執似笑非笑,眉宇間絲毫不見幾分戾氣,他隻是看着祈玉,平靜的開口道:“那又如何?”
“敢問你又是哪位呢?大早上擾人清夢,可不是什麽君子所爲啊。”
“祈玉,你失态了。”
顧梵音把甯執拉到身後,蓦然飄起的外衫遮擋了他的視線,甯執蓄着笑,偏移的目光落在對面那人藏于長袖的手上,眼底情緒更深。
祈玉……祈玉上神。
主動自薦啊……
垂在顧梵音身後的手腕輕擡,隻是惦記着顧梵音的态度,甯執還是壓下了心裏翻湧的戾氣。
罷了,反正他們遲早要離開。
勉強說服自己,甯執垂眸看着始終擋在自己面前的人,對着祈玉的目光是明晃晃的輕哂。
“梵音,這人來路不明,你怎能,怎能如此就……”祈玉似乎有些難以啓齒,瞪了眼甯執,活像是看突然冒出來的妖妃。
甯執:……
總覺得這個眼神似乎有點眼熟啊。
“祈玉,這些事我似乎不需要與你報備,”顧梵音還沒來的及束起的長發披散在風裏,被掃了一臉的甯執一愣,小手指光明正大的繞着了發尾。
繞啊繞,直繞的對面上神臉色發白。
祈玉不甘心,他都曾抛卻上神的身份自薦,如今自然無法接受自己被一個剛上來的小仙給比了下去,壓了壓唇角,身上屬于上神的威壓直直的朝着甯執去了。
他本意是想給這個猖狂的小仙一個教訓,僅僅隻是控制過的威壓罷了,最多也隻能讓人醜态百出,還至于傷筋動骨。
可他沒想到,那威壓剛起,就轉瞬被眼前的顧梵音給拂去了,穿着松散紅衣的女子神色冷戾,毫不猶豫就把柔弱的小仙護的密不透風。
“祈玉,我與你并沒有什麽交情,你再如此,便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顧梵音的冷言徹底刺痛了祈玉,他低下頭,藏在袖裏的手緊緊握拳,半點不見上神的驕傲,苦笑道:“沒有交情?”
“那我在長明宮呆了這麽久又算什麽?”
“你不過是來彈了幾首清心的曲子,而且,我并未虧待你半分。”
顧梵音皺眉,拉出甯執與他十指相握,毫不避諱自己的特殊。
甯執靠近她,笑眯眯補刀:“祈玉上神若是無事,那便請回吧。”
“畢竟我們可還有事要做呢。”
話音落下,甯執輕手撫摸着顧梵音飄逸的長發,眼神帶着暧昧的迷離。
事情已經成了這樣,祈玉斷不會繼續留在此處自取其辱,他轉身,臨到門口了才重新扭過頭,銳利的目光落在甯執身上,像是要從裏到外把他整個人都看透。
甯執不閃不避,甚至嘴角還帶着禮貌的微笑。
祈玉神色複雜,片刻,垂眸輕聲道:“那個人還沒歸來,你又何必做出這副勢在必得的樣子。”
留下這樣一句暧昧不清的話,祈玉就揮揮袖走了,門前的彼岸花被風浮動,輕柔的漾起一圈血色的波瀾。
顧梵音決定先自證清白:“首先,我可并不認識他說的什麽人。”
“其次……我不會再擁有其他的……”
“人類,”甯執默默給他補上,看着她點頭半點沒有繼續深究的意思,幽幽的歎了口氣。
這可真是……一點都不記得了啊。
“你在想什麽?”顧梵音擡手,直接捏住了他的臉,“不是來找我的?看上去心情似乎不太好啊?”
甯執睜着眼看她,直覺不能直接把天道的事說破,于是笑了笑,随意扯了個話題:“就是遺憾,祈玉都會彈曲子,我卻不會。”
“你倒是直白,”顧梵音看着他,沉吟片刻後,道:“不過這倒也不是什麽問題……”
“我把你送去學就好了。”
“對對對……”正在思索的甯執一個晃神便讓這話從自己面前溜了過去,等他回過神,顧梵音手裏已經拿上了幾件做工精緻的雲緞錦衣,此刻正拿到他身前比對,似乎在挑選具體穿哪一件。
甯執:“……等等。”
“你是說要送我去學曲子?”他眼瞳微張,原本深邃的眸子一片空白,“不會是……”
“你不願意?”顧梵音瞥了他一眼,把白金色的外衫搭在他肩上,滿意的笑了笑,“就這件好了。”
“我如果不願意……”甯執試圖拒絕,然後……就對上了顧梵音輕飄飄看來的目光。
“你已經答應我了。”
顧梵音一字一頓,靠在他耳邊,肆無忌憚的往他身上傾灑自己的氣息:“甯執,你是想對我反悔麽?”
甯執:“……”
甯執被迫屈服在她蠱惑的目光下。
回到殿内,顧梵音在給他束發這件事上産生了極大的興趣,從木匣裏拿出一顆圓潤的金色靈珠,從旁邊拿出一個即将完成的發冠,靠蠻力把靈珠摁了上去。
“咔咔咔——”
甯執眼皮一跳,他深深地看了眼被這樣蹂躏還完好無損的珠子,欲言又止的嘴徹底閉上了。
等到令人牙酸的聲音消失,甯執指着被放在桌上的發冠問了問:
“這……”
顧梵音目不轉睛的落在眼前的鏡子上,淡淡開口解釋:“閑暇之餘,自己做的。”
甯執透過銅鏡注視着她,面上的情緒一下就溫和下來。
就算是去學習彈曲子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就在這瞬間,甯執暗暗接受了這件事。
直到,甯執看到了那位所謂的“琴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