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南星還沒開口,身後就有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顧梵音扭頭,正好看見從山林中穿梭而來的墨酬舟。
“不過是一些難以說道的往事罷了。”
說這話時,墨酬舟依然是一副輕松的樣子,衣角沾了幾分濕潤,臉上卻絲毫不見憔悴。
顧梵音收了心,還沒友好詢問,就見跑上來的青年主動拿出了一個乾坤袋。
“今日份的早膳。”
說完也不看他們,主動走到石桌前,把豐盛的早膳布好。
面對着這一幕,靠在一起的月氏兄妹竊竊私語。
月稚:“不太對勁。”
月祈年:“果然不太對勁呢。”
一黑一紅兩雙眸子對視,都從彼此的眼底看出了幾分憂色。
相處這麽久,他們也并非草木,自然也會想要關心反常的墨酬舟。
隻是……兩個在此事上經驗同樣匮乏的人,能做到的最大限度也就是不去打擾。
牧南星似有所覺,背手比了個不要上前的手勢,然後才主動轉移了視線。
“若是不出意外,這山上怕是平靜不下來了。”
已經落座的兩人對視一眼,很清楚的知道他在說什麽,顧梵音端起藥膳,語氣極爲平靜:“要是這樣的話,就讓他們找不上門來便好了。”
“殺,殺了嗎?”一天見了太多大世面的巫鶴唯唯諾諾,滿腦子都是自己似乎上了賊船,“會被發現的吧……”
“也沒有什麽特别好用的藥……”
“咳,”看不下去的墨酬舟幹咳一聲打斷了他亂七八糟的想法,“先用膳。”
顧梵音:“倒也沒有這麽直白。”
甯執若有所思:“難道是想用什麽陣法?”
能夠隐匿的陣法,他似乎在什麽地方遇見過?
“月族不是已經做了一個先例了麽?”顧梵音完全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舀了勺藥膳喂到甯執嘴邊,結果還沒享受到投喂人類的快樂,就被另一隻手奪過去了。
甯執三下五除二的直接喝完:“這倒算得上是個好辦法。”
月稚有不同意見:“這樣的話,會不會太直白了些?”
月祈年緊跟着補充道:“其他門派都會有意見的吧?”
“哦呀,”顧梵音讓他們坐在自己對面,微微擡起頭,嘴角勾起了張揚的笑:“有意見又怎麽樣呢?”
“當這是什麽地方?還弄那些資源孤立的那一套?”
“要是我沒記錯,我手底下可流動的靈石可比那些宗門加起來都要多。”
“靈石可是永遠不會被孤立的,”甯執拿起帕子擦去唇上的水漬,神色淡淡:“你們也别把那些所謂的宗門正派看的太重。”
“說到底,大多數人也不過是能被利益驅使的傀儡罷了。”
“若是不心動……”
“那一定是沒打到七寸上。”
巫鶴似懂非懂,神情卻露出了幾分恍然:“巫家就是這樣的。”
他點頭,直接把自己的老家族給搬了出來。
月稚突然被提醒,忍不住問了一句:“所以你到底是怎麽上的通緝令?”
“因爲我是巫家的正統血脈,可他們并不認可我的煉藥天賦。”巫鶴并不忌諱,說起這些事來,坦蕩的像是在說别人,“就連那枚九霄令,也是我用自己的繼承權利換來的。”
“換了個廢物,”甯執嘲笑道。
“本來也是用沒用的東西換的,能夠遇到你們,已經是一件很幸運的事了。”
巫鶴的時候膽子好像又大了起來,認真的看着斜對面坐着的神仙眷侶,突然站起來,牢牢地給兩人鞠了個躬。
“要不是你們,我可能就出不來了。”
甯執側開了目光,語氣似乎有些飄:“也隻有你才會把遇見我稱爲幸運了。”
過去遇到他的人,可從來不會把這麽軟弱甜膩的詞用在他身上。
“不隻是他,”顧梵音突然冒出了聲音,牢牢盯着甯執還未褪去的視線,格外笃定:“第一個幸運的人明明是我。”
墨酬舟:“……這個其實沒什麽好争的啊。”
所以真的不用像争稀世珍寶一樣露出那種表情來啊!
月氏兄妹不懂,隻是也齊齊站起身來,給兩人鞠了一躬。
這次不等他們開口,顧梵音就先有些倦懶的讓人坐下了。
“我從來不救人,你們隻是運氣好和我的目的站在了一條線上。”
“如今也是雲穹殿一員,這些事,就不必再拿出來說了。”
看出她的确不喜這種态度,幾人又相繼坐下,隻是臉上原本因爲大事發生而露出的憂色已經散了不少。
顧梵音此人就像是一個永遠能夠庇護他人的道标,隻要落在了她的眼底,就絕對不會輕易死去。
這樣的安全感,實在讓人不安的心被熨燙的像是太陽走過一樣。
甯執垂下眼,唇角微微勾起了連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笑容。
早膳過後,顧梵音說到做到,直接領着甯執往山下去布結界去了。
甯執看了看這座巨大的山,有些頭疼:“這麽大一個地方突然消失……”
他本以爲顧梵音隻是想隐藏雲穹殿,沒想到這人擺出的态度比他還鮮明,直接就想動整座山了。
“那又怎麽樣?”顧梵音反問:“這可是我親手買下來的。”
“如果這樣都還有人執意要闖上門來,那就是赤裸裸的挑釁。”
“惡魔的血液裏不允許被挑釁。”
顧梵音面無表情,說出來的話陰冷的像是地底生出的冰碴子一般。
甯執拍了拍手,由衷的覺得她這個想法真是合自己心意。
顧梵音看了他一眼,又說:“他們想把我的實力化爲己用,可我又不是被這修仙界供養出來的。”
“那些赤裸裸的話語,未免太過理所應當了。”
就像那個什麽系統莫名其妙的找上門一樣,有能力便一定要拯救世界?這可不符合惡魔的生存美學。
揮手之間,一片巨大的山變成了走近的一片迷霧,甯執眼神迷茫了一瞬,很快就重新看清楚了眼前的一切。
“這是怎麽回事?”
“你身上有我的契約印記,自然不會被我的術法所擾。”
顧梵音輕叩他露出的額頭,眼裏帶着星星點點的笑意:“這可是特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