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又如何?”顧梵音直接把甯執拉到了身後,自己對着一大群人的目光,嗤笑:“知道什麽都該告訴你們?”
“闖我雲穹殿……現在還敢咄咄逼問我的人,”顧梵音笑,“是誰給你們的權力?”
“梵音仙子,此言差矣,”一直在合歡宗主面前的弟子微微彎了彎腰,态度極其恭敬,“我們并非是那個意思。”
“其實這關乎于修仙界的危難與否,能幫上忙的人越多越好。”
“少跟我來這一套,”顧梵音面色不虞,危險眯起眼,就差直接把“拒絕”兩個字扣在這群人頭上了。
甯執笑眯眯的補了一句:“她說的沒錯哦。”
“我可不吃這一套。”
那弟子似乎爲這理直氣壯的态度呆了一下,很快便把語氣放的愈加恭順:“可是修真界若是出了事,修真界的修士也無法避免……”
“那就毀滅好了,”甯執神色不變,腳步輕緩的繞到顧梵音身側,臉上帶着讓人恨不得扒下來的笑容,“活不下去就去死好了。”
“這……”出聲的弟子被怼的啞口無言,他明顯的皺起了眉,似乎無法想象怎麽會有人對生命顯示的這麽淡漠,那個人的眼裏,已然完全沒有任何一份對生命該有的敬畏。
“甯公子,何必說這些氣話,”合歡宗主總算露出幾分正經的神情,見甯執隻是勾着笑容沒說話,反而就将目光轉向了身邊,一直默默威懾的顧梵音,“梵音仙子。”
“許珏在我手下尚且能夠掙脫,這樣的功法若是傳到了魔界,那才會是真正的災難——”
“不日其餘宗門宗主便會來一同商議計策,希望梵音仙子那時也能準時前來。”
“等等,”顧梵音揉了揉耳朵,神情散漫的像是聽到了什麽好笑的東西,“我什麽時候答應過你要去了?”
“我們家甯執的話說的還不夠明白?”
“還是說,這位宗主年紀輕輕便壞了耳朵?”
“你——”
“不可對宗主不敬!”
合歡宗主還沒發話,身後那群各有姿色的弟子就忍不住了,一個個亮出了身上的法器,眼神兇狠的像是要直接上來把她嘴撕了。
“铮——”
月稚長劍出鞘,一馬當先的直接擋在了衆人面前。
“好了,這些人,還不夠我一把火燒的。”
顧梵音笑了笑,擡手制止了她的動作,然後拍了拍壓根沒移動一秒的甯執,像是在安撫一樣,“我這雲穹殿總是有人來叨擾,這可不是一個好的趨勢。”
顧梵音臉上露出有些爲難的表情,身上的氣勢卻像是出鞘的刀刃一樣壓了下去:“你說對嗎,合歡宗主。”
“梵音仙子說笑了,”合歡宗主終于擡手制止了身後弟子的小動作,她以袖掩面,藏起了半張帶着憂色的面容,并沒有繼續說些什麽,而是仔細的看了對面兩人一眼,直接領着弟子把地上的人帶走了。
來的浩浩蕩蕩,去的安安靜靜。
顧梵音半垂着眼看着那群人消失在樹蔭深處,眼眸一挑,趴在甯執肩上打了個哈欠。
“有點困了?”甯執有些好笑,想起這個人剛剛的表現,神色又兀的溫和下來。
很少能從他臉上看到這樣的表情,想是淡淡的嘲笑,又像是已經溺過水的人在遇難的地方看見了那一塊浮木,又是輕松,又時更加的憂郁。
而這些,隻在一瞬之間就被甯執重新掩蓋了下去。
靠着他的顧梵音渾然未覺,餘光瞥到今天有些不對勁的人數,終于想起來問了一句:“墨酬舟人呢?”
月稚搖頭,指了指那片陰郁的樹林:“今早就沒見到人了,也許是下山了吧。”
“出現這種事的時候下山,他難道終于也覺醒了什麽神棍技能嗎?”
甯執目光悠悠地落在那片空處,眼底深藏的笑意更加隐秘。
“神棍……?”顧梵音啧啧兩聲,終于在腦海裏浮現了一個人的名字,指了指一直沒開過窗的屋子,示意身邊的巫鶴去推門。
“我們這不正是有一個神棍麽?總得物盡其用才好。”
甯執笑,擡起手指繞了繞她垂到肩下的長發,話中意味不明:“他隻怕又是會說什麽……天機不可洩露。”
“天機不可洩露。”
兩道聲音交疊在一起,幾人緩緩轉身,正好對上了款款走來的牧南星。
他的那雙眼睛似乎從來不能給他帶來什麽阻礙,反倒讓他顯得更有仙人氣質。
牧南星并不意外甯執會這麽說,聽到這話,也隻是語氣溫柔的提醒:“預知這種東西,知道的太早也未必是件好事。”
不知是告誡還是什麽,甯執聽了挑眉,出來的話夾槍帶刺:“看來牧公子昨夜睡得很舒服。”
“也隻有像牧公子這樣的人才能安心的睡個好吧?”
牧南星笑笑,并不與甯執突如其來的針對計較:“甯公子說笑了,知道的太多,可未必是件好事。”
“這世間的所有饋贈,終将付出代價。”
他站在風口上,飄渺的衣擺讓他被襯得更像是仙人,聽見這樣的話,身邊站着的幾人若有所思,隻有甯執和顧梵音,極爲格格不入。
他們臉上完全沒有任何動容的表情。
前者甚至露出了幾分隻有自己才能察覺的諷刺。
“所有饋贈都會付出代價?”
他惡劣的把音調拖長,似乎對這個說法嗤之以鼻。
這句話的前提,是不被偏愛。
尤其是,不被這世間天道所偏愛。
“甯公子看來另有見解?”牧南星被否決了也不惱,反而溫和的露出笑容,隔着白綢的目光像是清淺的風一樣,就算落在人身上也絲毫不露痕迹。
“這就與你無關了。”
甯執并不想與他說什麽,他對牧南星這個人感情複雜,就算到了現在,也依然很難把他看順眼。
“行了,”顧梵音不鹹不淡的止住了他們的話頭,扭頭望向牧南星,直白的問:“墨酬舟是怎麽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