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梵音仙子嗎?”
千秋雪扯動鎖鏈,被束縛的姿勢讓她連雙腿都伸不直。
“是我,”甯執确認地上的人都暈了過去,這才重新把目光落在了床榻上。
他确定情況後就收回了目光,低聲道:“給你煉藥的人就在這裏。”
“我,我是巫鶴,”這副凄慘的樣子還是刺激到了巫鶴,急急忙忙拿出帶着解藥的瓷瓶,也顧不得什麽别的了,半跪在床底下,給人喂到了嘴邊。
“這是解藥……”
甯執還在這裏,千秋雪沒懷疑,舌頭一卷就仰頭咽了下去。
一股黃連般的苦澀瞬間蔓延開來,千秋雪臉色不變,那雙眼睛卻遲遲未能睜開。
“不對勁,”她說,“這藥解不開了。”
“怎麽會?”巫鶴大驚失色,“我不可能弄錯——”
“急什麽,”甯執擡手就往人腦袋上敲了一下,回眸看了一眼地下擺着的符咒,順手拿起旁邊扣上的書,翻了兩頁,猜測道:“這換靈根的秘法弄了一半,怕是影響了原本的藥效。”
“那這……”巫鶴面露難色,手忙腳亂的從乾坤袋裏拿出些藥草,臉都急得漲紅了。
原本壓抑的屋子裏倒了一地人,甯執沒說話,隻是推開了旁邊的窗子,讓外面的涼風能夠吹進來。
甯執:“冷靜點,别露出這副廢物的表情。”
巫鶴完全聽不進去,隻是在不斷的喃喃自語:“啊,這個不對,這個好像也不對……”
“别着急,”躺在床上的人反而更加淡定,千秋雪說了說被困在鎖鏈裏的手腕,再次試圖掙紮。
“咔——”
甯執擡眼,鎖鏈被魔氣直接泯滅了。
“多謝,”千秋雪總算恢複了自由,緊緊閉着眼,手還不斷往旁邊摸索着。
“我的劍被他們收繳了——”
“這裏,”甯執把被過程主要在身下的劍抽出來遞給她。
千秋雪摸到熟悉的劍柄,肉眼可見的松了口氣。
然後……甯執就眼睜睜看着她背過身去,舉着一把劍放在了眼皮子底下。
甯執:“……”
“這個藥需要看到的第一眼異性。”
千秋雪“哦”了一聲,有些遺憾:“偷聽的時候沒聽全。”
“要是我能暫時變成異性就好了。”
甯執沉默片刻,開口有些古怪:“……那個,或許還真的可以。”
千秋雪:?
默默閉着眼睛把身體又轉了回去。
……
“鏡子,藥丸,好了。”
片刻後,千秋雪滿意的勾着唇角,左手舉着鏡子,右手拿着那枚藥丸就往嘴巴裏送。
被強搶了藥丸的巫鶴試圖阻止:“這個……還沒有人試過啊。”
千秋雪平靜:“哦,那你覺得有問題嗎?”
巫鶴:“我當然覺得沒問題,可是……”
“那就不需要可是了。”
千秋雪直接把藥丸卷進了嘴裏,不得不說,這枚藥丸味道好多了。
身體很快就發生了變化,甯執在旁邊看的略有些驚奇,巫鶴緊咬着唇角,手裏拿着救命的藥丸像是要随時塞過去。
而吃了藥的當事人,感覺卻十分良好。
“這樣就可以了。”
千秋雪舉起鏡子,信任的睜開了眼。
她第一眼看見的,就是有些陌生的自己。
身體有些感覺很奇怪,臉頰的輪廓也更加冷硬了幾分,千秋雪眨眨眼,感覺到了從心底深處的對自己無盡的愛意。
是情竅未開的劍修從未有過的體驗。
“很厲害。”
千秋雪覺得新奇,想扯出溫柔的笑容安慰闖了禍的巫鶴,可後者看見,卻是更加忍不住往後退了。
好像又被吓到了。
已經習慣的千秋雪放棄掙紮:“已經沒有問題了。”
她認真的看着巫鶴,正想詢問什麽時候才能變回來,眼前的門卻又一次被撞開了。
“嗯?”顧梵音一眼就看見了床上不太對勁的人。
巫鶴試圖解釋:“這個,是因爲……”
“這藥居然真的用上了。”
顧梵音歎爲觀止。
驚訝過後,就重新把目光落在了不遠處的甯執身上。
他手裏還拿着那本古籍,正靠在窗邊,背對着床上的人,看得津津有味。
顧梵音直接繞到了甯執身後,兩張臉湊的很近,連呼出的熱氣也能彼此相交。
“這是什麽……”她手臂從肋下繞過,指了指書籍上的字,倒真像是爲了看這本書。
千秋雪:……好像不太意外。
她默默把目光轉回鏡子上,一刻鍾後,目視着自己變回了原樣。
巫鶴這下才徹徹底底的把那塊石頭放下了。
拖着麻了的腿起身,腳剛擡起,就一頭栽在了床榻上。
發出的聲響引起了身後兩人的注意,兩道目光齊刷刷落在他身上,巫鶴緩慢的把頭埋進被子裏,又聽見一聲脆響……他終于忍不住發出了嗚咽聲。
千秋雪:“啊……”
她默默的扯出了那把能稱爲罪魁禍首的劍,寒涼的劍身隐藏在床榻上,一不小心就給了人二次傷害。
“砰——”
兩兩沉默之際,那張飽受摧殘的門第三次被撞開了。
蘇南手裏提着劍,原本清澈的眼裏也蔓延了血色,她呆呆擡頭,看着眼前這一幕,腦子裏的那根緊繃的弦突然斷了。
“蘇陌呢?”
顧梵音默默移開了腳步,剛好露出了被擋住的少城主。
然後四個人齊刷刷的看着身形柔弱的蘇南提起長劍,劃出一道漂亮的劍芒,然後,人頭落地。
巫鶴一臉茫然:“啊?”
千秋雪拍了拍他顫抖的肩,肯定道:“嗯!”
“你這是……”
“蘇陌就是個畜牲!那個守衛不過是,不過是對我好了一點……他就把人殺了!”
蘇南憤怒的低吼,手裏的長劍滴答滴答的滲着血,她卻渾然不覺。
甯執掀了掀眼皮,冷淡的開口:“你把他殺了,那你打算怎麽辦呢?”
說完,還擡腿踹了一腳躲在自己身後的老城主,被突然襲擊,老城主緊閉的眼皮顫抖了一下。
他早就醒了。
甚至還親眼看見了蘇南殺人。
蘇南按住持劍的右手,原本躁動的情緒終于緩緩沉靜下來,她轉過身,踩着地上的血,一步步走向了老城主。
那把劍,搭在了他的脖頸上。
腔調極其冰冷:“父親,你會讓我脫身的,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