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大步邁過大堂,手裏的重劍刺拉着拿出刺耳的聲響,甯執意有所覺,暗道這人來的還真是礙眼。
月稚緊緊抱着月祈年,望向對方的目光是深入骨髓的絕望。
來晚一步就好了……來晚一步就好了啊……
“顧梵音!!”
一聲怒呵,所有被壓抑着的情緒都戛然而止,甯執驚愕轉過頭,正正對上了顧梵音暗色的眸光。
身後是燎原的冰冷的大火,那些如附骨之蛆一樣讓人惡心的族老,扭曲的掙紮在他們欲望的火焰裏,尖銳的痛哭從響起到徹底寂滅,也不過是短短一瞬。
月稚呆住了,然後就是笑,瘋狂的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們那些自以爲高高在上的命,不也是一捧看不見的灰麽?”
月祈年眼神呆滞,卻依然下意識回抱住了顫抖的月稚:“阿稚…不哭……”
“顧梵音!”眼睜睜看着要救的人徹底被燒成灰,提劍而來的赤霄宗主臉上青筋暴起,手裏的重劍泛着紅光,直直的指向了在大火中笑得絢爛的顧梵音。
“當着我的面,你也敢殺了他們!”
“爲什麽不敢?”顧梵音微笑的挑開了遮擋視線的長發,露出深黑眼眸凝視着來人,長長的睫毛在上面投下一層陰影,讓她看上去有些冷淡。
“你把我當什麽人了?你說住手,我就一定要聽嗎?”
“宗主,我的……”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闖進來一個戴着面紗的身影,她眼神急切,眼角卻挂着勝券在握的笑容。
而這抹笑容,在看到眼前這一幕時徹底消失了。
“啊——!”
女子捂着腦袋蹲下,被眼前的場景刺激的不敢睜開眼,赤霄宗主歎了口氣,來不急多說什麽,隻能神色堅定地讓她躲在自己身後。
“顧梵音,我以爲你隻是性情頑劣,卻不料,你竟然如此看輕生命!”
赤霄宗主目光陰沉的看着站在原地不知悔改的顧梵音,手上的劍勢越壓越重,發出沉悶又威脅的铮鳴聲。
即使這樣,顧梵音也不閃不避,看着眼前急切對自己興師問罪的赤霄宗主,語氣出乎意料的平靜。
“我以爲隻是脾氣暴躁了些,動手魯莽了些,看不清局面,又屢次出言不遜……”
顧梵音看着眼前人越來越黑的神色,不僅不退縮,甚至還拉長了語調尖銳諷刺:“卻沒想到——你不僅眼瞎,還連最基本的腦子都沒有。”
甯執忍不住笑,站在她身邊直言補刀:“可不就是沒有腦子麽,被人撺掇着就來了……”
“還是說,你們赤霄宗也支持月族供養祭品,蠶食修仙界氣運?”
甯執拉平嘴角,歎息似的諷刺道:“爲了一個要求而不管不顧沖鋒陷陣。”
“還真當自己是什麽救人于水火的神明呢。”
“不可能!”赤霄宗主還沒開口,聽見這一切的面紗女子就忍不住了,站起身指着說大話的甯執,眼裏的憤恨如同數不勝數的暗釘,恨不得直接把他紮的千瘡百孔。
“你在胡說什麽!”
“什麽蠶食修仙界氣運,信口雌黃!”
眼見着面紗女子瘋瘋癫癫的要闖上來,顧梵音擡手一揮,直接在她面前劈開了一道泛着冷光的裂縫。
赤霄宗主拽住她的手臂,那女子眼神清明,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他說是就是,至于證據,難道還要我給你送到眼前去嗎?”
顧梵音毫不猶豫的堅定信任了甯執,說完這話,直接對上赤霄宗主驚疑的臉,指了指月祈年,“還有,這個人我帶走了,你要是有能耐,就盡管打上我雲穹殿。”
一直在旁邊縮着的兩人一愣,月稚回神的更快,眼裏瞬間就有了光。
“祈年,我帶你回去。”
瘦小的修士直接半抱着把人扶了起來,得到顧梵音許可,連看都沒看臉色難看的兩人,繞過他們就想離開。
“阿稚……”
月祈年瞳孔微微潰散,他沒有更濃烈的情緒,隻是像很久很久以前那樣,輕輕的拍了拍月稚的肩膀。
就在他們兩人即将離開這裏時,那個面紗女子突然尖叫了起來,像是瘋了一樣要去拉扯兩人。
顧梵音早有預料,目光一斜,擡腿就把人往反方向踹飛了。
“顧梵音——”
“我在這裏呢,”顧梵音笑笑,眼底的情緒冷若冰霜,“管好你的人,管不好,就别怪我廢了她!”
“回雲穹殿,我倒要看看有誰敢在我的地盤撒野。”
後面這句話,顧梵音是對着遲疑的兩人說的,月稚怕給她添麻煩,可看到顧梵音臉上肆意的笑容時,那點擔憂就奇迹般的消失了。
這是月祈年唯一的出路——月稚眼神堅定起來,直接把人背起,就往外面沖了出去。
快速跑道月族門口時,還遇上了帶着人過來的林縱,林縱看着他們這副樣子,也不難想象裏面發生了什麽,隐晦的點頭讓行了。
“……宗主,梵音仙子真的很好。”
月稚聲音有些哽咽,卻還是依然轉頭對着林縱,眼裏濃烈的情緒像是要把他淹沒,林縱一愣,看着自己這個少言寡語的弟子這般模樣,面部線條也有些僵硬起來。
他沒讓月稚等多久,隻是開口道:“……我知道,還有,你應該叫師尊。”
原本心裏早已做了最壞打算的月稚心下一軟,那張向來沒什麽表情的臉露出幾分少年的動容,狠狠點了點頭,轉身,帶着月祈年的溫度迅速離去了。
林縱站在原地,想到那個氣場極其強大的女子,心裏歎了口氣。
這種時候,也不知道到底是去給誰解圍了……
林縱預料的不錯,顧梵音半點沒有當他們面行兇的緊張,甚至還頂着赤霄宗主兇戾的眼神打了個哈切,直接摟住身邊的甯執,趴在他肩上猛吸一口。
再次被打了個措手不及的甯執:……
算了……看在赤霄宗主那張憋屈老臉的份上。
赤霄宗主并不是傻,他冷眼看着瘋狂的女子從地上爬起來,手裏的重劍重新回到劍鞘,然後……連着劍鞘一起架在了女子的頸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