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兩日,千秋雪總算是拿着最新的邀請函來請顧梵音了。
原本還有些興緻的顧梵音一看她那平靜的樣子就散了口氣,重新擡手接過木匣子,眼神毫無波瀾。
“嗯……這好像沒什麽變化?”
看到出乎意料的答案,顧梵音有些詫異,那張邀請函被夾在兩指之間,隻一擡眼的功夫,就被一道暗紅的火焰焚燒了個幹淨。
“其實還有……”
千秋雪努力繃住臉色,弱弱的擡手指了指匣子裏的另一封邀請函,“那個是給甯公子的。”
“哦?”甯執不知從哪個小角落裏飄了出來,嫌棄的夾起那張同樣花裏胡哨的紙,散漫的掃了一眼。
“邀請我去參加你們這個什麽宗門大比?”
甯執揚了揚眉,語調溫和,半點看不出生氣的樣子,說出來的話卻陰冷至極:“這麽看得起我?”
“不怕我把你們的那些天才們一網打盡了?”
能陰差陽錯的把魔修送進小輩的比試裏,甯執都要誇他們一句思想遠大。
“……點到即止。”
千秋雪眉間一跳,想着那張連灰燼都沒留下來的邀請函,努力緩和态度:“這是掌門以自身擔保才能做出的決定……”
“可以啊,”顧梵音話聽了半截就開口了,兩步靠近甯執,懶洋洋的靠在他身後抱住了他單薄的背,大概是最近養的還不錯,抱起來比之前要舒服些了。
“嗯……嗯?”
顧梵音摸了摸被劃破的手臂,有些後知後覺的驚歎一句:“啊,原來藏在這裏的啊。”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那道傷口自動愈合,除了還沒擦去的血迹,什麽也沒留下。
千秋雪悄悄後退了一步,嘴角實在忍不住抽搐。
她剛剛好像聽見了刀劍入肉的聲音……?
從甯執下手,怎麽看怎麽不對吧?
“你也看到了,我家甯執太柔弱了,”顧梵音趴在他身上打了個哈欠,柔順的黑發垂在少年肩頭,甯執被騷擾的側過眼,熟練地把人擡手推開了。
“柔弱?”千秋雪歪了歪腦袋,似乎不明白這個結論是從哪裏出來的。
她無意間撞見甯執使鞭子,那副從容又兇戾的狀态,走出去能打她十個師弟。
“他太柔弱了,”顧梵音戴着柔弱人類的八百層濾鏡,毫不猶豫的直接開口:“參加比試可以,我給他準備些裝備應該不違規吧?”
千秋雪此時還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聽到隻是這麽個要求,連猶豫都沒有,就點頭說道:“也有煉器的弟子會帶自己的機關,隻要不太出格,不會被阻撓。”
“等等,顧梵音,你說誰柔弱?”甯執終于聽不下去這段對話,挑着唇,眼角帶着涼薄的惡意。
少年緩慢将目光落在交談甚歡的兩人身上,千秋雪無意間放上那雙眼眸,隻是被輕飄飄掃過,就像是整個人被關進了冰牢裏,從骨髓深處打了個冷顫。
屋裏的氣氛瞬間變得肅殺起來,千秋雪瞳孔緊縮,原本正常的臉色變得蒼白,不斷往外冒着冷汗。
見對面的人不說話了,顧梵音這才恍然察覺現場有些詭異的氣氛,一扭頭看着身後抱着胳膊微微俯身的甯執,自然的壓低了聲調小聲道:“别吓到人。”
“直接殺上九霄塔有點麻煩……你這樣走正道途徑直接上去不好嗎?”
“墨酬舟一直沒找到東西,你自己上去了就把裏面的東西全部包攬……”
“咳,”終于緩過神來的千秋雪試圖冷靜的打斷他們正大光明的蓄謀,然而看到甯執那雙比魔修還魔修的眼神,還是有些沒忍住偏移視線:“……九霄塔不是那麽好上的。”
“啊……”顧梵音說悄悄話的動作頓了一下,然後幹脆清了清嗓子,半點也不藏了:“問題不大。”
甯執聽完這些,倒是有些若有所思。
自重生之後,所有的事情都不一樣了,說不準這個時候浮誅草也會被連帶着變化……
這樣看下來,顧梵音這個方法居然還是最保險的。
至于宗門大比?
甯執就完全沒把那些人看在眼裏。
千秋雪放棄掙紮,她緊緊握着自己纏在腰間的劍,第二次情緒有這麽大的波動。
哦,第一次也是因爲這兩個人。
靠譜的小師姐暗暗下了決定,她最近都不會搶着來雲穹殿了。
就在這時,顧梵音得到肯定後,愉快的拿起了桌上看了一半的書,靠在長椅上,随手指了指門外:“那你就把那個拿去做獎勵好了。”
甯執這時候反應極快,原本勾起的唇角緩緩拉平了下去:“顧梵音,你這是在作弊。”
作弊,什麽作弊?
顧梵音笑眯眯的拿着靈果咬了一口,像是完全沒看到少年身上冒起的低氣壓,沒回答甯執的質問,反而反向朝着還在出神的千秋雪丢了個錦囊。
千秋雪下意識接住,然後從裏面摸出一個蘊藏靈力極其深厚的寶石。
掂了掂重量,千秋雪瞳孔地震。
“多謝梵音仙子。”老老實實給人道了謝,才突然想起她手指的方向,腦海裏劃過一個不可思議的猜想。
“……那邊有?”
“那個棺材。”甯執不知從哪裏抽出一把泛着寒光的匕首冷着眼擦拭,面無表情的嘲諷道:“恭喜你們,可以一步到位直接入土了。”
千秋雪徹底呆住了,還沒等她的語言功能重新上線,顧梵音就從書裏吝啬的擡起一個眼神:“喜歡這個禮物嗎?”
劍修的良心做不到違心:“喜歡。”
“那爲什麽會不喜歡我的棺材?”顧梵音終于懶散地撇開書,對現在修士的眼光不可置信。
千秋雪頭上插着的珠钗一下就立起來了,她慢吞吞想起自己對那個棺材的驚鴻一瞥,那上面似乎刻着……超過七個的寶石?!
就這樣随随便便的擺在門口,梵音仙子甚至還和好幾個人推銷過……
千秋雪感覺自己的道心都差點不穩了。
她們劍修,真的很窮啊!
顧梵音一看她的表情就了悟了,漫不經心的攤開手,看着甯執的目光有些得意:“甯執,你可要願賭服輸啊。”
甯執從看到那顆寶石的那一刻,就料想到了這個結果,沒好氣的嘁了一聲,垂下眼,神色晦暗不明。
雖然不可能遵守約定,但這種冥冥之間被擺了一道的感覺,依然讓他十分不爽。
顧梵音沒在這個時候火上澆油,倚靠在門口,微笑的看着長相軟的小個子劍修直接将棺材扛在了劍上,禦劍飛行的時候還被壓得踉跄了一下。
“啊呀,這就是年輕的活力啊。”
顧梵音順手把剝開的靈果塞進一臉漠然的甯執嘴裏,物理拒絕了暗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