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細說說,他要守什麽規矩?”
顧梵音再次免疫了凝滞的氛圍,嫌棄他斷斷續續,幹脆收回了威壓,半個身子懶散的靠在門框上,手指還饒有興緻地玩弄着甯執的長發。
從始至終,甯執都沒給她一個好臉色。
原本就蒼白的面色更加冷漠,連垂下來的衣角都浸透着冷意,中年男子正對面看着,隻覺得自己的血液都完全被凍住了!
“是,”中年男子根本不敢伸手擦汗,矮着身子,不看甯執,試探性的開口:“甯執他畢竟是仙子的男寵,要是壞了規矩,也連累仙子的名聲。”
一副爲顧梵音着想的樣子,眼見着甯執被“壓制”住沒再發怒,他才敢繼續往下說。
“甯執從小就不守規矩,不僅禮儀做的不好,面對長輩也敢胡亂開口,我好歹是甯家老人了……”
自以爲找到了靠山,中年男子語速也開始加快。
“夠了,”顧梵音散漫的放下手中的發絲,懷裏單薄的少年聽到這些話情緒依然平緩,隻是眼裏暗藏的譏諷越來越深。
這種蝼蟻,無論重來多少次都是一副沒用的樣子。
得意的時候喜歡踩着他的脊骨踐踏,失了意,就恨不得以頭搶地來跪求他手下留情。
不過都是些虛僞懦弱的廢物!
眼見少年沉默,顧梵音擡手給他攏了攏衣服,開口,看似清淡的話語裏暗藏着不容否認的強勢:
“甯執,現在是我的人。”
“我的人,面對誰都不用卑躬屈膝。”
明明沒有威壓,中年男子臉上的冷汗卻更多了。
“至于規矩?那種東西要是真那麽好,你就自己留着照做吧!”
言盡于此,顧梵音沒打算剛過來就大開殺戒,萬一吓到懷裏的小男主就得不償失了。
顧梵音:她的人類真是弱小可憐又無助啊……
在她沒注意到的地方,甯執的表情有一瞬間的怔忪,不過僅僅一瞬,懷裏面色蒼白的少年終于勾了勾唇角。
“梵音,你靠過來,我有話要告訴你。”
他隻輕飄飄的看了一眼對面的人,從顧梵音懷裏伸出手,看上去極其無害。
“嗯?”
顧梵音毫不猶豫的回應,湊過去,手還像是安撫一樣給人整理散亂的衣襟。
甯執看起來實在過得不好,身量高挑,渾身上下卻又過于瘦弱,顧梵音想起自己空間裏數不盡的靈石,決定第一件事就是要造個溫室把這朵嬌花好好養起來。
她陷入自己的情緒,甯執抓住這個時機,手指一動,一股壓着無盡血怨的魔氣猛地朝地下擲了過去!
甯執倒是不打算一開始就把動靜弄大,這魔氣看着兇戾,其實也就是他指尖一點的功夫罷了。
而怕是這樣輕微,對于站在那裏的人來說,也是滅頂之災!
甯執可不信奉什麽君子報仇,魔尊的準則,是百倍奉還!
不遠處的中年男子驚逢巨變,呆滞的張着嘴說不出話,連動手的人都沒有看清就被什麽東西狠狠的壓在了地下。
那股破裂的氣息依然在不斷生長,中年男子原本整潔的長袍已經完全浸透了血色,他驚恐睜大眼,卻連手邊的小石塊都抓不住!
“嘭——”
清晰的震動聲從地底下傳來的那一刻,顧梵音就面色一凝,當即摟着少年的腰飛到了空中。
飛到一半才看見被壓在樹幹下的中年男人,不想讓甯執看到他待會血肉橫飛的那一幕,雖然嫌棄,但還是擡手,牽起一股泛着金光的靈氣把人提溜了起來。
周邊精挑細選的樹木倒了一大片,隻剩下幾根老木孤零零的立着。
地上也被轟出一個碩大的坑,鋪路的石塊碎了一地,顧梵音倒是能一眼看出那是魔氣,可這甯家老頭顯然沒看出來,還把這事扣她頭上了。
顧梵音沒有趁機辯解,反而格外好說話的背起了自家人類的鍋。
小人類亮出爪子的樣子也很讓人着迷啊……
果然是她顧梵音養的人類!
這要是放在千年前的惡魔盛會上,她的人類也一定能把那些庸脂俗粉比下去!
而在她的懷裏,甯執看到顧梵音手裏要死不活的人,笑容再次僵硬,連情緒也變得更加冷漠起來:“你,救他?”
魔氣對她作用不大,甯執也懶得重蹈覆轍,幹脆利落的就用力把人推開。
顧梵音感受到自家人類的意圖,把他抱得更緊了。
“這下面髒亂,你還是呆在我懷裏最好。”
她倒是認真勸導,中年男人卻被吓丢了魂,還沒來得及感受劫後餘生的喜悅,就再次被甯執的态度驚得一動也不敢動。
這時被拎着領子,更像一隻破破爛爛的野狗,他聽見甯執的話,想也沒想就淩空磕起了頭:“救救我,救救我……”
顧梵音覺得煩,擡手又把那人拎得離自己遠了點。
“安靜點,然後找些衣物來,要最好的。”
顧梵音壓根不在意他的狀态,隻想着把人快點弄走,生怕那點血漬污了甯執的眼。
這話說完還涼涼的掃了那人一眼,手指一動,被挂着的人也跟着一晃一晃的,纖塵不染的人笑盈盈威脅道:“别做讓我不高興的事,懂麽?”
“是,”那位剛被怼臉輸出的甯家族老低下頭,心裏暗暗咬碎了一口銀牙。
這個梵音仙子還真是瘋子!居然一言不合就弄出這麽大動靜!
要是早知道這位梵音仙子是這麽昏庸的女人,這種事根本輪不到甯執!
這次真是失算了!
被随手丢下的甯家族老狼狽的趴在地上,看着兩人一紅一白的衣角交彙,剛逃離那種壓迫,就再一次升起了陰暗的念頭。
不就是以色侍人!甯執那個小賤貨真以爲能逃離他們的掌控不成!
等顧梵音玩膩了,他第一個就要找甯執算總賬!
完全不知道門外人的陰暗想法,顧梵音一進屋就把甯執推到了一旁的美人榻上,自己矮下身子,把他微涼的手攏進袖子裏。
“怎麽這麽涼?生病了麽?”
甯執看着她沉默了很久,最後嗤了一聲,倚靠在床榻上懶散的開口道:“沒有,我天生就是如此。”
“靈根冗雜,很難修煉。”
還恰好搭上了對早死的爹娘,沒人照拂又天資不顯,從來都是被欺淩的對象。
身體當然也不會好到哪裏去。
他說的随意,說完就想抽回自己的手,聽的人卻是表情一凝。
甯執現在的速度遠遠及不上顧梵音,隻見女子已不容拒絕的力道把那雙手攏在懷裏,沒說話,隻是分出幾分靈氣,往他的經脈處探去。
甯執的确沒說謊,他這樣的體質最多隻能修煉到築基,連結丹的可能性都小,可金丹之上還有元嬰,元嬰之上還有化神煉虛,這個修真界能到達大乘的已經沒人了,而這樣算起來,甯執最多也不過200多年的壽命。
這可不是她想要的。
她要養的人類,怎麽能比别人差呢。
“你在做什麽?!”
想知道靈脈裏陌生的靈氣,甯執眼眸瞬間就暗了下去,薄唇拉成一條線,用力抽回手,想也沒想就擡手把人推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