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吏目在任職這幾年,可沒有少撈銀子。
而且在他這個老狐狸嶽丈的指導下,也舍得投入。
能夠花銀子打點拉攏關系的,基本都已經送過銀子了。
對于明朝的官吏來說,不額外弄錢,真的很難維持日常基本開支。
甚至有大明重臣因爲清廉,還要靠賣字畫補貼家用!
這對于注重顔面的大明高層來說,幾乎是顔面掃地。
表面上或許會稱呼高風亮節。
但是私底下,不但處處遭受排擠,還會淪爲笑柄!
一個不受待見的人,其他人嘴裏的評價能有多好?
即便是高風亮節的事情,也會成爲調侃的談資!
再說了,要不是心虛,又怎麽會派人到府衙外面蹲守呢?
還不就是害怕牽涉到自己,想要了解清楚情況!
王家小姐的聲音在黑夜中傳的很遠很遠,躲在暗處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清風吹過,仿佛連氣溫都降低了幾度。
梁師爺臉色凝重,腦子裏飛速權衡。
從王家小姐的話裏判斷,他們很多事情都已經被漢王了解。
一旦捅到朝廷那邊,事情就變得麻煩了!
就算布政使大人能脫身,恐怕也要犧牲幾個墊背的作爲交代了!
忽然
旁邊一個壯漢詫異的嘀咕道:“傳聞漢王有腦疾,不是傻的嗎?”
霎時,梁師爺眉頭一挑,瞬間反應過來。
隻顧着擔心交代了些什麽。
都忽略了這次事件的主角似乎是傻子?
沉聲詢問道:“你在府衙中可曾見過漢王?這些都是漢王的意思?”
王家小姐神情一怔,腦海裏浮現出那張俊逸的臉龐。
隻是此刻卻沒有因爲對方帥氣的臉龐而犯花癡。
畢竟,連親爹都被對方下令活活折磨緻死了。
還犯花癡,那就是腦子不正常了!
咬牙切齒,眼睛裏透着濃濃的恨意。
恨聲說道:“此事是由漢王妃引起,其他的都是黃知府在旁邊出的主意,我爹也是被黃知府慫恿,漢王下令用刑才死的!”
梁師爺微微颔首,臉色凝重。
倒是并沒有提到王妃而露出意外之色。
作爲封疆大吏的幕僚,知道更多隐秘的消息!
皇帝親自冊封了漢王妃的事情,雖然沒有公開,但是也沒有保密。
京城的頂級權貴幾乎都知曉此事。
以布政使的身份地位,其轄區又和漢王的封地在一起。
對漢王的事情自然格外關注。
自然知曉周書怡的事情!
當然,也僅僅知曉此女是漢王去塞外遊蕩一圈,攻打朵顔衛時順手救回來的!
其他的,就不知曉了。
所以,漢王妃以權謀私,私底下參與了食鹽買賣弄錢也就不奇怪了。
畢竟,她沒有走到台前。
就算言官也不敢用此事彈劾漢王。
最讓梁師爺驚訝的,反倒是從王家小姐口中聽到黃知府似乎投效了漢王。
還在旁邊出謀劃策!
如果隻是區區七品都事招供,他們還不放在心裏。
就算朝廷追查,随便丢幾個棄子也就應付過去了。
可是掌管地方的知府也暗中投效了漢王,那事情就變得不一樣了。
作爲地方最高長官,知道的事情就太多了!
而且話語權也更重!
如果黃知府真舍得下來,拼死也要拉兩位布政使大人下台。
還真有可能成事兒!
更何況背後還有一位藩王,一個皇帝最寵愛的兒子當靠山。
到時候可以直接在皇帝面前幫他美言,塑造成一個剛正不阿的形象。
以皇帝的脾氣,絕對會加以重用。
最終替代布政使的位置也不是沒有可能!
在梁師爺看來,此次事情都是漢王妃和黃知府在後面出主意,漢王依然是一個傻子。
隻是一個被他們借助權力的擺設。
但也正是因爲這個緣故,才更容易被控制,或者說被忽悠。
梁師爺臉色陰沉,低聲自語道:“黃知府這是要舍命一搏啊!”
“他們可還說了什麽?”
王家小姐想了想,恍然反應過來。
急忙說道:“黃知府還叫漢王請右布政使大人明晚赴宴,還說讓我爹轉交請帖!”
旁邊兩個跟班一臉迷惑道:“一個死人怎麽轉交請帖?”
梁師爺眉頭緊皺,幹瘦的臉上露出思忖之色。
片刻
目光投向地上的屍體。
伸手慢慢把蓋在屍體上的白布全部掀開。
王家小姐張嘴想要阻止,但是看到對方凝重的模樣,還是沒敢阻攔。
隻能任由他将親爹的屍體暴露在視線中。
當白布慢慢掀開的時候,從一條條被皮鞭抽打的猙獰傷痕,從肩膀開始延伸!
傷口的血液凝結成血痂,就像爬滿了無數恐怖的蜈蚣!
王家小姐看到親爹渾身恐怖的傷痕,眼中露出濃濃的恐懼。
悲上心頭,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哭聲在夜風中傳蕩,顯得格外陰森可怕。
附近的百姓聽到哭聲,都忍不住身體一顫,急忙用被子捂住了腦袋。
生怕是遇到厲鬼索命了!
梁師爺看着一條條被酷刑折磨出的傷痕,胳膊上的肉甚至還有缺失!
眉頭緊皺,心裏默默判斷。
以這種程度用刑,普通人根本無法承受。
恐怕問什麽,就會招什麽。
這是在告訴所有人,王都事所知道的秘密,都已經全部吐出來了!
梁師爺臉色凝重,慢慢掀開白布的手卻并沒有停止。
果然
旁邊一個漢子興奮的大喊道:“有了!有了!”
隻見王都事雙手被放在小腹的位置。
而雙手之間,還抓着一個華貴的燙金帖子!
梁師爺被大喊大叫的聲音震得耳朵疼,眉頭豎起,沉聲呵斥道:“閉嘴!”
随即,小心翼翼伸手取出了請帖。
在燙金請帖的下方,還沾着點點血迹。
輕輕打開,裏面郝然寫着右布政使的邀請。
咕噜~!
梁師爺吞了吞唾沫,額頭浸出了冷汗。
再結合請帖下方還沾染的血迹,給人一種鴻門宴的感覺!
嘴裏嘀咕道:“走,馬上回去向大人禀報!”
合上帖子轉身就走。
在走出七八米的距離後,腳步停了下來。
轉頭看着跪在地上,滿臉關切的說道:“帶你爹回鄉安葬吧!你爹的仇就别想了,在這個世上除了皇帝沒人能治藩王的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