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北境也成功平定戰亂。
混亂了幾年的邊境問題成功解決,皇帝很高興,賜封安福永爲護國大将軍,安敬祁兄弟爲骠騎将軍,陳懷典爲鎮北将軍。
不過陳懷典爲了隐藏身份,用的并不是本名。
北境雖平,但還是有不少遺留的問題,朝廷直接派了軒王前往處理。
軒王是當今皇帝的第六子,更是太子的胞弟,很受重用。
北境出了問題,所以陳懷典暫時回不了。
朝廷那邊新下了旨意,意思是讓安家舉家搬遷回京。
而且還禦賜了一座府邸,回去之後不必擔心住宿問題。
與此同時,皇帝還将塔塔木一家召回,說是蘇裏席,也就是塔塔木祖父治理有方,升爲大農令。
攏臨縣的農業在這幾年内快速發展,百姓生活富裕,是以給此地縣令加官升職。
召令雖然不算太急,但既然朝廷已經下了命令,他們便不能過于耽擱。
安如一和塔塔木兩人相約于城外的白楊林處,準備在那邊過完最後一天。
“安安,明日我們就要啓程去往京城了,他們都說京城繁華富麗,但是我一點也不想去。
可是召令上說是舉家搬遷,我也沒有辦法違抗皇令,隻能跟着他們離開玉門關。
我在玉門關潇灑自在了這麽久,也不知道能不能适應京城的環境。
據說京城那邊規矩很多,管得極嚴,一不小心就會掉腦袋。
我好怕自己在那邊會闖禍,很怕到時候會禍及家人。”
安如一和塔塔木背靠着背坐在白楊樹下,她安慰道:
“皇命難違,京城肯定是去定了的,不過你也不要過于擔心。
你祖父是皇上親自賜封的官員,即使你闖禍了,他也會看在你祖父的面子上,不會過于責怪你。
再說了,隻要你在京城裏不殺人犯法,不違抗皇命,不頂撞宮中貴人,那麽你所謂的其他事情就都不算闖禍。
而且,我也會和你一起進京啊,有我陪着,你總該安心一些吧。”
塔塔木低聲道:“你說得也很有道理。
但是京城那個地方,我是真的喜歡不來
我聽說,那裏面的人都很生不由己,一點也不快樂,我不想失去開心的機會。”
安如一轉過身,十分溫柔地摸着塔塔木的發絲,
“你放心好了,京城沒有你想得這麽槽糕。
那邊還是有很多好玩的東西的,其實你在那邊也還是依舊可以自己做自己的。
你依舊可以放聲大笑,反正在家裏又沒有人會管你。
若是必須要去接見其他官員極其家眷,到時候就勉強規規矩矩一點,難受個一炷香的時間,就找個借口溜走,不照樣很開心嘛。”
“你說得有道理,京城畢竟是很多人都想去的地方,肯定也不會一無是處。”
“想通了比什麽都好,今天是我們在玉門關的最後一天了,要不我們再到處走走吧。
多留一些關于這裏的記憶與美景,到了京城之後,大概是一輩子都看不見這樣的風景了。”
塔塔木聞言,又多了幾分憂愁,“是啊,此一去,不知何時才能回來。”
兩人都輕輕地歎了口氣,随後拉着對方的手,一起在白楊林裏逛了很久。
之後,她們又去了天地山頭,以及哨塔,那些曾經踏足過的地方,她們幾乎都去了一遍。
夜深人靜的時候,兩人一起坐在那座老舊的哨塔上,腿放在外面亂晃。
玉門關的月亮比其他地方的要圓很多,看起來也會亮一些。
圓圓的月亮高挂在天上,如明鏡高懸;坦白的月光灑在了地上,如蒙上了一層輕紗。
它又亮又亮,像一盞挂在天空的夜燈,給漆黑的夜帶來一絲光亮和溫暖。
随着時間的推移,月亮慢慢升起,銀河撤退,星星散開,夜空像洗過一樣幹淨。
月色迷蒙,隐現在漫漫的夜空上,清冷的黑夜裏,隻見月光一點點地浮離空洞的底色,柔弱的光線明亮到皎潔。
“今晚的月亮倒是意外的好看,我一起一直以爲隻有中秋的月亮才好看。”
塔塔聞言,立馬反駁道:“什麽嘛,其實不止中秋,在很多時候,玉門關的圓月都是很美的。
不過像今晚這麽好看的夜景,我也還是第一次見。”
兩人靜默,一起擡頭看向天空。
随後,一道熟悉的聲音從哨塔樓梯處傳來。
弋翊奕嘴角挂着笑,接着塔塔木的話道:
“今晚的美景确實罕見,或許是玉門關在送别你們吧。
亦或者是,你們要走了,心中傷感無限,所以看玉門關内的東西,怎麽看都覺得好。”
弋翊奕的話說完後,他也剛好坐下,離安如一隻有一臂之遠。
安如一暗罵一聲,然後錘了他一下,“你怎麽現在才來,我們都逛了一天了。
而且我們要走的消息不是很早之前就傳遍玉門關了嗎?
我還以爲你會早早地來找我們,然後陪我們度過這最後一天呢。
結果你小子倒好,居然現在才來,你也不看看時間,都已經半夜了。
你就不怕我們這個點已經睡了嗎,難不成你來這裏是想一個人欣賞此等美景嗎?”
弋翊奕苦笑一下,“我哪裏不知道你們要走,我隻是沒做好告别的心理準備罷了。
我本來以爲,我們幾個可以一直快快樂樂,沒心沒肺地生活在這裏的。
但是我沒有想到,與西戎的那一戰,雙方的損失都這麽慘烈。
雖然與他們想必,我們傷得還不足他們十分之一,但這也足以讓我們成長。
這場勝利的争鬥,最後竟然換來了朝廷的召令。
你們受封其實是很正常的,但我怎麽也沒想到,你們居然會被召回京。
你們都走了的話,玉門關就剩下我一個人了,我會很孤獨啊…”
安如一将手搭在弋翊奕的肩膀上,算是一種無聲的安慰。
塔塔木看着天邊,問了一個注定得不到答案的問題,“弋翊奕,要不你跟着我們一起回京吧。”
他沒有說話,沉默仿佛就是他最終的答案。
他的家族世代生活在玉門關,他作爲最後一個大将,說什麽也離不開玉門關的。
他隻能苦笑一下,卻無法再做出其他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