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家混戰?”
小月姑娘,也就是溪月公主愕然的看着江然:
“爲什麽會是三家混戰?”
“難道你就不覺得,這一場戲碼,看上去很是眼熟嗎?”
一旁的長公主此時忽然開口。
溪月公主眉頭緊鎖,想不出來這眼熟在何處?
就聽江然說道:
“你可還記得,金蟬和青國,最初究竟因爲什麽事情而大動幹戈?”
“因爲……”
溪月公主脫口而出兩個字之後,臉色忽然變得極爲難看:
“因爲傳聞中,長公主殺了青帝的小兒子。”
“現如今,‘江然’又殺了秋葉聖天子的公主。”
長公主冷笑一聲:
“換湯不換藥……我看他們也是黔驢技窮了。”
溪月公主聽到這裏,瞬間捕捉到了關鍵:
“他們……是誰?”
“天上阙。”
江然輕輕吐出了一口氣:
“不,準确的說,應該是天上阙的尊主君何哉。
“公主應該也聽說過了,前不久在延虛城中,百木門,玄機書院,還有大梵禅院,聯合四大家族。
“和魔教的人動過手。
“而組織這次事情的人,便是君何哉。
“他不知道用什麽手段,抓了魔教當代教主,引魔教前來救人。
“卻提前做好了布置,想要将魔教圍殺。”
“魔教教主……”
溪月公主感覺自己的腦袋大了不止一圈:
“怎麽又跟魔教的人牽扯到了一起?”
“這件事情說來話長。”
長公主擺了擺手說道:
“總歸來講,魔教未必是你所了解的魔教,江湖也并非伱所以爲的那座江湖。
“天下局勢也總在這些不經意的推手,推波助瀾之下,變得面目全非。”
“不行不行。”
溪月公主狠狠搖了搖頭:
“我必須得整理清楚。
“天上阙……君何哉,到底爲什麽要這麽做?他到底是什麽人?”
溪月公主看着眼前的兩個人。
江然和長公主對視了一眼,然後就開始跟這溪月公主開誠布公的談了起來。
談到君何哉出身魔教,卻極有可能暗中背叛魔教。
二十年前一場大戰的真正原因究竟是什麽,這一點江然沒有說。
但是卻說了,那一場大戰魔教成了唯一的犧牲品。
自此之後,魔教分崩離析,君何哉則加入了天上阙厮混到了尊主的位置。
其後暗中謀劃多年,想要挑起天下大亂。
他先是冒名頂替,殺了青國小皇子,嫁禍給金蟬長公主。
引起了青國和金蟬的一番争鬥。
其次,便是現如今,這赢神刀極有可能便是由君何哉派來殺溪月公主。
從而挑起金蟬和秋月的争鬥。
待等說到這裏的時候,溪月公主就忍不住說道:
“等等……如果是這樣的話,金蟬在兩國夾擊之下,如何能夠抵擋?更何況還有離國虎視眈眈?”
“離國現如今的情況暫且不明。”
長公主說道:
“但你爲什麽會覺得,秋葉一定會跟青國聯手一起對付金蟬?”
“因爲……”
溪月公主正想說,因爲你們把我給殺了啊。
就聽江然說道:
“但是,江然殺你……這不過是一個謊言。
“如果說,在這當中,有人再挑撥離間。
“就說,之所以會有江然殺你這件事情發生,其實是青帝一手導演。
“目的就是爲了讓秋葉和青國聯手,一起對付金蟬呢?
“首先,你死在了青國境内,青帝逃不了幹系。
“哪怕當時的當務之急,是想要先解決金蟬,再來對付青國。
“再有這樣的一番話,你覺得聖天子會如何選擇?
“别忘了,倘若那會激戰正酣,青國和秋葉合作親密無間。
“那秋葉一旦倒戈,青國又當如何?”
“……青國必然元氣大傷。
“金蟬在兩國圍攻之下,必然是隻有招架之功,沒有還手之力。
“屆時,是秋葉一家獨大?”
溪月公主說到這裏,不覺得喜悅,反而覺得忐忑。
因爲局面如果按照江然和長公主所說,一手塑造這樣局面的人,也絕對不可能是對秋葉心懷善意,這才這般籌謀。
而且,青國和金蟬也絕不是白癡。
放任秋葉這般做大,豈不聞唇亡齒寒?
到時候,三家大戰,必然兵荒馬亂。
“而離國現如今正在和昭國征戰……到了此時,便已經重演五國亂世。
“這……這到底是爲了什麽?”
溪月公主的臉上慘白一片。
江然和長公主則是一愣。
“離國和昭國打起來了?
“這是怎麽回事?”
“你們不知道?”
溪月公主看了兩個人一眼。
江然搖了搖頭:
“最近幾個月一直都在青國境内,沒有什麽消息渠道,根本不知道天下大勢。
“離國和昭國爲何忽然打了起來?”
“好像是因爲……”
溪月公主說到這裏,忽然表情有些僵硬。
沉默了一下之後,方才開口說道:
“聽說是白玉樓殺了昭國東侯常懷瑾……
“當時常懷瑾去離國遊曆。
“白玉樓則在追殺釋平章。
“中途偶遇常懷瑾,兩個人不知道因爲什麽原因,起了口角……結果,常懷瑾如何是這離國第一高手白玉樓的對手?
“被其打死在了當場。
“事發之後,昭帝大怒,想要讓離國天子将白玉樓押送到昭國聽候發落。
“結果離國天子不幹,畢竟白玉樓雖然是離國第一高手,卻聽命于朝堂。
“這些年來爲離國做了不知道多少事。
“離國天子自然不能将他交給昭帝。
“結果,昭帝一怒之下,興兵三十萬,舉國伐離!
“算算時間,大概已經過去了足足一月有餘。”
“一個月……”
長公主眉頭微蹙:
“可是,這麽長時間,卻沒有任何隻言片語落到我們的耳朵裏。”
她說到這裏,看向了江然:
“我現在,越發的擔心皇兄了。”
“待等青國事了,我們就立刻回去。”
江然則歎了口氣:
“如今看來,五國亂世重演,就在眼前。
“這天下百姓,又有苦難了。”
溪月公主聽他感懷,不禁有些詫異,先前江然那一身魔氣滔天,着實是将她吓得差點顧不上公主的體面,險些尿了褲子。
現在聽着他這般悲天憫人,偏生從他的臉上還看不出半點作僞。
讓她一時之間有些不明白,這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而江然大概也不打算讓别人弄明白自己的爲人:
“時不我待,需得加快速度。
“如今戒妄已經甩開了,咱們得趕緊動身……不過在這之前,還得勞煩溪月公主,撓一撓此人的腳底闆!”
他伸手一指那赢神刀。
洛青衣這會已經将他的鞋襪脫去,拿着閻王怒淺淺的抹了一層。
溪月公主頓時覺得自己應該收回對江然的美好幻想,這貨就是一個大魔頭!
逼迫自己這樣一個如花似玉嬌滴滴的小姑娘,去撓一個糙漢子的腳底闆。
這都是人能幹出來的事情嗎?
正在考慮,爲了家國大義,要不要舍棄小我的當口,就見葉驚霜和葉驚雪過來,一人手裏拿着一簇狗尾巴草。
“行了,你别逗她了,用這個就行了。”
溪月公主如蒙大赦,頓時對葉驚霜和葉驚雪好生感激。
江然則有些失望的撇了撇嘴:
“行吧,就這樣。”
而事到臨頭,溪月公主拿着狗尾巴草,一臉迷茫:
“這當真能行?”
說着,就用狗尾巴草在赢神刀的腳底闆嘗試了一下。
哪怕赢神刀已經做好了準備,這一下也差點要了他的命。
整個人都翻起了白眼!
就差口吐白沫了。
看着赢神刀一下子繃緊了腳丫子,溪月公主也顧不上吐槽此人腳臭,興趣大增接連在他腳下滑動。
赢神刀大概是将自己這輩子所有的苦難全都想了一遍。
恩師慘死,自己自幼孤苦伶仃。
苦心孤詣,修行火融刀,想要報仇雪恨。
卻沒想到,提前遇到了江然。
本以爲江然那句話可以讓自己臨陣突破,爲此甚至挖了眼珠子……
結果,這竟然是白給之舉。
然而心中的悲憤,卻抵不過那好似洪水滔天的麻癢。
他現在感覺自己好似是一身汗水的跌進了麥糠之中,并且這麥糠還呈現流沙之勢,一點點将自己掩埋其中。
這份痛苦,根本不是常人所能忍受。
終于,他忍不住慘叫出聲:
“住手……求求你住手!!
“你們想要讓我說什麽,問我啊……别一直折磨我了!!!”
“太可怕了。”
長公主光是站在一邊看着,想着赢神刀所受到的磨砺,都感覺渾身發冷。
是什麽樣的痛苦,讓這個森冷如刀的漢子,發出了好似嬰兒般的啼哭?
哪怕沒有任何表情在臉上的時邈,都默默地往後退了兩步,想要距離江然遠一點……
這人……不是個好人啊!
江然一拍腦門:
“我沒問嗎?”
溪月公主納悶的看着江然:
“你沒問?”
“我問了啊。”
江然說道:
“是誰派你來殺溪月公主的?”
“青帝!!”
赢神刀想都不想,脫口而出:
“青帝召集我等高手,彙聚于皇都之中。
“将溪月公主此行路線,盡數說明……讓我等于途中埋伏暗殺。
“這件事情,是青帝讓我們做的!!”
“這不可能!!”
溪月公主第一個不信:
“本宮此來,本就是爲了和青國結盟。
“青帝到底有什麽理由殺我?
“此等行徑,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授人以柄……他除非瘋了,否則的話怎麽會這麽做?”
“倒也沒有什麽不可能得,他說不定真的是瘋了。”
江然說道:“再不然,他可能是受制于人?亦或者是被人用手段迷失了心智,成了一個任人擺布的傀儡。再不然……他根本就不是青帝。
“這世上沒有什麽事情是不可能的。”
“你在懷疑,青帝可能就是君何哉?”
長公主看向江然。
江然則是一笑:
“畢竟老青帝死的太過蹊跷了。”
“看來咱們得盡快往皇都一行了。”
此後江然又問了赢神刀幾個問題。
不過赢神刀對這件事情的真相了解并不多……隻知道青帝請他們殺人,然後答應幫他們每一個人完成一個心願。
身爲天子,說出來的話自然是有所保障的。
所以赢神刀一行人,才這般橫行無忌,肆意妄爲。
卻沒想到,李鬼遇到了李逵。
結果自然可想而知。
待等問完之後,江然便打算給赢神刀一個痛快。
赢神刀不覺得這算什麽悲傷的事情,隻能算是一種解脫。
可是臨死之前,卻仍舊開口讓江然且慢動手。
江然也從善如流:
“你也有遺言?”
“……絕非是百木門那人一般,說什麽讓你自殺的話。”
赢神刀深吸了口氣:
“江然……你武功蓋世,後續就算是我當真練就心眼,也絕不是你的對手。
“這份血仇,我是報不了了……
“但是,我想求你一件事情。”
“但說無妨。”
“火融刀乃是我恩師一生心血……我未曾将其發揚光大,愧對恩師。
“昔年之事,我也無力調查。
“随着我的死,這一切也都落下帷幕。
“但是……這刀法和仇恨無關。
“我想請你爲這刀法尋一位合适的傳人……讓他繼承……融神刀的衣缽。
“莫要讓這,璀璨的一刀……就此消散于江湖!”
赢神刀語氣誠懇。
江然沉吟了一下之後,便答應了下來:
“好,我答應你。”
“多謝。”
赢神刀自懷中取出了兩本書。
一本是【火融刀】的秘籍,另外一本,則是他師父傳下來的手劄。
上面記載了創出火融刀之後的種種心得,其後又加入了赢神刀自己的練刀心得。
可以說是他們一生的心血。
江然仔細看了看,确定沒有問題之後,這才接了過來。
其後也不多說,反手一掌直接打死了赢神刀。
又取出省力氣,毀屍滅迹。
關于融神刀的一切,便也就暫且消散于此。
溪月公主看着表情複雜:
“他都說到這份上了,我還以爲你不會殺了他。
“誰知道,你不僅僅沒有絲毫猶豫,甚至還毀屍滅迹。”
“我和他正面交手,赢得光明正大。
“他要殺你,栽贓于我,還想要跟我拼命。
“我們彼此的仇恨,是無法因爲同情之類的情緒而稍退半分。
“今日我放了他,他明日還得來尋我報仇。
“一時不忍,便有可能給未來埋下禍根……所以,不管因爲什麽理由,他今天都非死不可。
“更何況,我還答應幫他給火融刀尋找傳人,實在是仁至義盡。
“至于說毀屍滅迹……”
江然看了溪月公主一眼:
“這幫人但凡有一個相似的屍體出現,都會引起君何哉的警覺。
“所以他們必須消失,消失的無影無蹤才行。
“而且,就算是這樣,君何哉都會有所察覺。
“隻不過是延緩了一些罷了……
“我們要做的,便是在他徹底察覺之前,找到他,殺了他。”
溪月公主沉默了一下,感覺江然說的對。
隻是,理性和感性兩者的沖突,他卻沒有因此受到半分影響。
這個男人……果然不愧驚神刀之名。
将所有的痕迹全都抹去之後,衆人又吃了點東西。
雖然剛剛處理完屍體,換了一般人大概是吃不下的,但江然身邊的哪有一般人?
先前走到哪裏都拉着一車廂的人頭,他們都能該吃吃,該喝喝的,如今更是無所謂了。
也就溪月公主有點食不下咽。
吃完了東西稍微歇息了一會,天也就亮了。
衆人當即加緊動身。
沒有了戒妄,江然等人所選擇的路線也就更加的隐秘。
這一路上,江然也和溪月公主談論了許多。
現如今有幾件事情是關鍵。
第一,弄清楚青帝的情況。
第二,得告訴秋葉古國那邊,溪月公主尚且健在。
第三,他們進京需要一個合适的身份。
而這個身份,他們已經考慮好了。
青帝要殺溪月公主,這是赢神刀透露出來的,并非人盡皆知。
即如此,溪月公主恢複身份,正大光明的抵達青國皇都,那青帝不管願不願意,都得老老實實的以禮相待。
此番刺殺,溪月公主也無需多言。
隻需要按照青帝的劇本,讓溪月公主以爲真的是江然一行人動的手就是。
江然等人則可以僞裝成江湖上的仁義之士。
不經意間救下了落難公主。
最後更是将公主送到了皇都之中。
到時候說不定還能夠得到青帝的接見。
而這,也是江然等人的機會。
萬般皆議定,隻等着到京城。
隻不過,越是靠近京城,越是舉步維艱。
青國江湖上的這些人,就跟發現了什麽情況一樣,周遭江湖人多了許多。
哪怕荒山野嶺,都不再是人間淨土。
時不時的就有幾個穿插于林木之間,審視過往之人。
而對于江然這幫不走官道的,更是無比熱情的招呼……總歸來講總結下來大概就是四個字……先殺再埋。
畢竟有很多人隻是拿着‘捉拿金蟬長公主’當借口,行那攔路搶劫的勾當。
這種人江然等人已經遇到了好幾撥。
應對之策,往往也都是先搜再埋。
眼瞅着眼前忽然又跳出來一幫人,指着江然的鼻子在那喊‘她就是金蟬長公主’,然後就要動手。
江然翻了個白眼,感覺他眼神還不如赢神刀呢。
緊跟着就聽到一聲斷喝:
“住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