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聲驟然炸響,直打的地面隐隐顫動。
原地硬是給打出了一個深坑!
然而那巨漢卻行若無事,反手一抓,想要去抓江然的肩頭。
卻被江然一把捏住了手腕:
“你這是橫練的功夫?
“開始的時候還沒看出來……不錯不錯。”
反手一擰,隻聽得咔嚓一聲,他一邊稱贊對方,一邊扭斷了這巨漢另外一條胳膊。
正要将其拽起來繼續打,悠揚的箫聲便已經到了跟前。
江然當即停下動作,步子一轉,一抖手就将那巨漢給提了起來。
隻聽得砰砰砰!
接連三聲炸響,在那巨漢胸口爆開。
這音浪硬是被江然用這巨漢的身體給擋了下來。
然而巨漢雖然身軀被打的接連顫動,卻并未見血,隻是怒視天音箫的主人:
“你……你……”
他一時之間氣的說不出來話。
天音箫的主人也沒那閑工夫跟他說話。
手指一揚,箫音頓時格外刺耳。
哪怕是江然在這一瞬間都有一種耳膜震蕩,心神搖曳之感。
但不管是造化正心經的正心凝神,亦或者是大自在天魔萬念訣衍生而出的龐大精神,這天音箫都不足以撼動。
隻是搖曳一瞬間,就已經是四平八穩。
他猛然擡頭看向了這天音箫的主人:
“咱們這一次算是第三次打交道了……”
第一次是長公主被天音箫影響了的衙役,帶到了城外密林之中。
此人用半截玉箫,隔空傳話。
第二次便是天井大街琅嬛書坊那一夜,因爲劍無生插手,江然放他離去。
這是第三次……
俗話說,可一可二不可三。
江然這話的意思很明顯,而那天音箫的主人也明白了江然的意思。
面具之下的雙眸,閃過了一抹狠厲之色。
下一刻,箫音再變,好似高山流水,旋律傾斜而出。
一股股音浪氣旋,刹那間蔓延周遭。
江然單手往上一提,那巨漢便已經淩空而起,被江然一把抓住了腳踝。
緊跟着單手一掄,直接就掄成了一個大風車!
風車呼嘯旋轉,一聲聲炸裂之聲,全都被這巨漢盡數擋下。
巨漢知道,方才第一次是江然有意爲之,故意拿自己擋槍。
實在是不能怪這天音箫的主人。
畢竟他也不願意……所以他支支吾吾半天,最後也隻是說了一個‘伱’字,後面的話就罵不出來了。
而現在,江然還是故意的。
但是這天音箫的主人是半點顧忌都沒有,可以說是傾盡全力在打自己。
一時之間當真是怒不可遏:
“卑鄙小人,你……你就是故意想殺老子!
“待等老子脫困,且看我如何扒了你的皮!
“混賬東西,可惡至極!
“王八蛋,姓江的你放開我,讓我咬死他!”
天音箫的主人一邊應付江然越來越近的腳步,一邊還得聽着這巨漢嘴罵八方。
隻覺得壓力巨大。
而就在此時,強烈的罡風倏然而至。
周遭空氣都被席卷一空,不用回頭,就可以看到一個碩大的拳頭虛影,已經到了側身之前。
龐大的罡氣,威力好似無窮無盡。
是這幫血色蟬翼之中,那個内力最深厚的……
此人用拳,拳法也有不小的來頭。
名曰【霸拳】!
乃是百年之前一位絕頂高手的獨門絕學。
此人憑借這一套霸拳披荊斬棘,打下了諾大的名頭。
然而卻在巅峰之時,忽然發狂。
于他四十歲的壽宴之上,接連施展霸拳轟殺八方來客。
不管是誰上前阻止,都會被他的霸拳所殺。
一口氣殺了七十五個或者名動江湖,或者寂寂無聞的來客之後,這才破開重圍而去。
自此消散江湖。
他的獨生子因爲這件事情,無顔面對江湖同道,自刎以謝天下。
門庭就此落寞。
卻沒想到,多年之前,被這位當時還未曾加入血蟬的這位血色蟬翼,在偶然的機會發現了昔年霸拳高手的骸骨。
并且得到了這門霸拳。
而當時除了得到這門武功之外,他還發現了霸拳的留言。
其人自稱,他之所以發狂殺人,乃是因爲被人陷害,身中劇毒,神志不清。
當時所看到的所有來賓,都好似妖魔鬼怪,他是在斬妖除魔。
待等清醒之後,方才意識到自己犯下大錯。
這才将自己的絕學留下,死的默默無聞。
多年以來,這位血色蟬翼精修霸拳拳法,又借着紫玉蒲團之助增強内力,内外精修之下,一身武功可謂是深不可測。
成爲這些血色蟬翼之中武功最高的一個。
如今他全力出手,一拳打出,不說天地變色,也是風雲雷動。
江然步履一頓,也是見獵心喜,那一日天井大街他不過是用了大自在天魔萬念訣幻化出了一具分身,與此人争鬥。
此時他忽然将那巨漢的腳踝換手而拿,步履一沉,地面轟然炸響。
隐隐約約的龍吟之聲漫天而起,一刹那罡氣流轉,缭繞周身旋轉不休。
拳頭緊握,大金剛伏魔拳!!
一個若隐若現的‘卍’字,複現在了拳頭之上。
轟然送出,在場所有人隻覺得耳邊轟隆隆,轟隆隆,便好像是天雷過頂,天地傾覆!
倏然間,霸拳和江然的大金剛伏魔拳悍然碰在了一處。
兩剛猛到了極緻的拳勁,發出了震天價的巨響。
罡氣流轉,率先支撐不住的竟然是地面。
轟隆一聲,兩個人的身形同時一沉,地面刹那間被這力道破壞的支離破碎。
泥沙倒卷,碎石漫天,席卷四面八方。
剛剛好不容易站起來的血蟬中人,以及長公主的扈從,山海會和百珍會的弟子,再一次被這一股狂猛内力掀起的滔天波瀾給拍在了地上。
而距離近的更是凄慘。
這勁風一掃,當場就被打的倒飛而去,一邊飛,還一邊能夠聽到自己的骨頭被這拳勁罡風碾壓破碎的聲音。
七竅流血,不等落地,便已經被氣絕而亡。
申屠烈勉強維持不倒,心中卻很是絕望。
江然的真實身份是什麽,他不在意,但是他很在意江然的武功竟然這麽高。
這種情況之下,如果将來調查出江然殺了申屠鴻,隻是因爲他想殺,而不是因爲申屠鴻做了錯事的話,那自己到底應該如何報仇?
哪怕是将整個山海會全都填進去,又如何能夠打的赢這樣的人?
相比之下,顔無雙則大聲喊道:
“躺下的就不要站起來了!!!”
今日這一場大戰,明顯是超越了尋常人能夠參加的層次。
光是看一場熱鬧,都得冒生命危險。
這等情況之下,還站起來的話,說不定還得躺下……站起躺下,翻來覆去,何苦來哉?
與此同時,道缺真人和劍無生卻看的很是熱鬧。
就見道缺真人捏了捏自己的胡子,一雙老眼凝望交手核心:
“驚神九刀,最強的難道是拳法?
“他這拳法,樸實無華,乃是走的一力降十會的路子。
“不過,拳法之中竟然蘊含佛法。
“應該是佛門神通,嗯……大金剛伏魔拳?”
“老道士雖然老眼昏花,但是看的沒錯,确實是大金剛伏魔拳……對面那人好深厚的内力,還在我之上。
“不過,想要跟江然比拼,隻怕查了一層……”
他說到這裏,沉吟了一下:
“可江然這一身武功,到底是如何來的?
“那單聰雖然瘋瘋癫癫,但是話說的沒錯……
“江然不過撐死二十出頭,哪怕在娘胎裏練武,又豈能在這個年紀,達到這樣的成就?
“如今且不說再過二十年,就算是現如今,放眼江湖能夠赢他的又有幾人?”
“嗯?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道缺真人眯着眼睛看了看劍無生。
就聽劍無生緩緩說道:
“老牛鼻子耍心眼……方才那話,有多少真情,多少假意?”
“若他爲正道,那邊是真心實意。若他爲惡……
“哎呀,老不以筋骨爲能,還得看你的本事。”
“我狠話已經說出來了,而且我還欠他人情。這種事情……還是且行且看吧。”
兩個人都沒把話說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看出對方不是省油的燈。
而與此同時,江然的拳勢已經徹底破開了霸拳的拳勁。
就見那血色蟬翼架子一散,整個人禁不住接連後退,還想重整旗鼓,江然的拳頭已經勢如破竹,一手拖着巨漢,整個人就已經到了霸拳跟前。
拳未到,面具卻已經被拳勢崩散,漏出了一張不算太有特色的臉。
如今更是被拳風吹的面容扭曲。
他腳下不丁不八,勉強擡起一拳,正要跟江然再對一手。
隻聽得嗤的一聲,橫貫虛空的刀芒,帶着無窮殺意轟然落下。
取其必救,不求殺人,隻求圍魏救趙。
但就在此時,江然周身之間浮現出了一抹淡淡的白芒。
對于這一刀他是看都沒看一眼。
執意先殺一人!
用刀的自然是那位天煞神刀。
江然這般不将自己放在眼裏,他心頭殺氣更濃,殺氣濃,天煞神刀就越發淩冽。
殺機蔓延四方,竟引得周遭藏在草叢之下的蛇蟲鼠蟻紛紛斃亡。
叮!!!
刀芒徹底斬在了江然的身上。
而江然這一拳,也終于打出。
霸拳傾盡全力再出一拳,兩拳相對,沒有了花裏胡哨的罡氣流轉,有的隻是拳頭碰拳頭的剛猛無俦。
然而雙拳相對,隻不過是一瞬之間。
咔嚓咔嚓的骨頭碎裂之聲,便已經自拳頭尖,蔓延到了肩膀後,嗤的一聲鮮血蹦飛,整個手臂在下一刻,就被江然的拳勁無情吞噬。
“我的手!!!”
霸拳不可思議的看着自己的手臂。
再回頭,看向江然,不等開口,拳頭已經迎面而來。
碰!!
整個腦袋給打的直接支離破碎。
無頭屍體轟然倒地,死在當場。
江然此時方才看向了那個天煞神刀,此人臉色頓時一變。
雖然江然的眼神平靜,既不猙獰,也不瘋狂,甚至沒有一絲半點的殺氣,有的隻是平靜之中,還略顯笑意。
但是這眼神對他來說,卻是說不出來的恐懼。
隻不過真正叫他恐懼的是,江然的護體神功。
這到底是什麽武功?竟然讓他的天煞神刀,這般傾盡全力出手,也破不開分毫?
他們對江然有所了解,而且或許是這個江湖上,除了江然之外,對江然了解最深的一批人。
所以他們知道江然有大梵禅院的大梵金剛訣,其中的金剛法相有護體之能。
但金剛法相不動如山,絕對達不到這樣的層次。
而且一旦施展,便不能動彈。
可江然不僅僅可以施展,也可以動,還能殺人,殺的還很利索。
這當真是見了鬼了!
卻不知道,不動如山的局限性太強,早就被江然所厭棄。
不過,大梵金剛訣乃是他最初得到的神功之一。
這麽長時間以來,被造化正心經潛移默化的影響,再加上江然于此之道一直都在推演揣摩。
時至今日,那金剛法相不僅僅從最初時候的道袍僧人形象,變成了身穿白色道袍的江然模樣。
前不久在進京之前,更是有了突飛猛進的造化。
法相被他徹底掌握,拿捏随心,再補償了造化正心經的似禦無窮之妙,這護體神功也就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那一層白色罡氣,看似不破,實則是通過似禦無窮四個字,在破了之後,又以無法形容的速度,再填一層。
層層相疊,似禦無窮,無窮無盡!
任憑你如何鋒芒加身,也難以破開。
如今一拳打死了一個血色蟬翼,眸光一起,卻是将那天煞神刀吓得下意識的後退一步。
然而刀乃百兵之膽。
懼意一生,刀意頓時便要弱上三重,那天煞神刀意識到這一點之後,當即猛然深吸了口氣。
一步跨出,正要再做勇氣。
就見江然忽然一伸手,隻聽得呼啦一聲,一個龐大的身影便已經迎面而來。
天煞神刀這位本打算一鼓作氣,見到東西過來,下意識的就要揮刀。
但是下一刻他就意識到,這不是可以砍的東西,而是自己的同伴。
當即刀芒一轉,同時還聽到那巨漢嚷嚷:
“别砍别砍!!!”
好在此時那天煞神刀已經調轉刀鋒,雙手掄圓了,用力一拍……确實是沒砍,但卻用刀身狠狠地拍在了這巨漢的臉上。
整個人給打的一瞬間就五迷三道。
打着旋的就飛了出去。
“我*你仙人闆闆!!!”
這巨漢一身橫練屬實是不白練,不管經曆多少挫折,他這嘴巴都是百折不撓。
而天煞神刀這邊也顧不上被人辱罵,擡頭再去找江然,忽然意識到了不對勁。
“箫音呢?”
擡頭不見江然,他連忙尋找,就發現,江然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站在了自己另外一側。
一隻手正掐着天音箫主人的脖子,将其慢慢的舉了起來。
“天音箫……說實話,我對你的身份好奇許久了。”
江然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你說,你到底是誰?是不是我認識的人?”
這一番變故說來時長,其實自江然動手到現在,總共也沒過去多長時間。
一個血色蟬翼被江然一拳打去了頭顱。
另外一個則已經落入了江然的手裏。
還有一個被江然廢了兩條胳膊,除了嘴巴不饒人之外,也沒有其他能爲。
要命的是,這嘴裏罵的還全都是自己人。
此時此刻,手持短劍的宋威以及那爲首的銀蟬,心中也都生出了無能爲力之感。
他們不是不想出手,隻是還沒來得及出手。
手底下就已經損失慘重。
現如今就剩下他們老哥倆兩個人,再加上一個天煞神刀。
爲首那銀蟬深深地看了江然一眼,當即遞給了宋威一個眼神。
兩個人相交多年,彼此默契無間。
一個眼神便能夠明白對方心意,宋威的腳步當即一轉,卻不是朝着那正打算掀開面具的江然,而是對着長公主和金蟬天子而去。
江然的武功遠在他們預料之外。
今日若是硬碰硬,隻怕一個都活不了。
想要扭轉局面,隻能另辟蹊徑。
宋威劍法高明至極,步履一轉,人便已經到了半空之中,劍芒一抖,江然的目光便已經看了過來。
銀蟬能夠想到的事情,他又如何能夠想不到?
雖然在和血蟬交手,但實際上他的注意力始終有一分留在了長公主和金蟬天子身邊。
而就在那宋威劍芒正要落下,想要擒拿長公主威脅江然的瞬間,江然的身形忽然從長公主的身後轉出。
屈指便是一點!
嗡!!!
指力和劍芒兩股力道頓時一震。
這一幕直叫在場衆人都覺得眼前發花,他們看了看站在長公主身邊的江然,又看了看拿着天音箫的江然。
一般無二!
“大自在天魔萬念訣!!”
道缺真人張了張嘴:
“這武功,真有意思……”
就在他這話說完,江然那一道分身已經後退一步,與此同時,人在半空之中的宋威也是倒翻而去。
兩者相對,竟然是一個平分秋色之局。
然而就在宋威飛退的刹那,手中短劍一揚。
一抹劍氣嗤嗤聲響,畫地一條線,直取長公主。
劍芒快,可人影更快。
一道人影驟然攔在了這劍芒之前。
被這劍芒一分爲二。
正是那天音箫!
兩段身軀落地,上半截卻正好落到了長公主的跟前。
臉上面具支撐不住,啪嗒一聲跌落在地上。
現出了一張叫江然和長公主都半點不覺驚訝的臉。
宇文亭!
……
……
ps:今天其實想請假單更的……昨天半夜一點左右,外婆去世了,所以上午在火葬場。回來之後,咬了咬牙,還是寫了兩章。畢竟這一段劇情,我都不忍心缺斤少兩的更。
但是明天具體情況還不太好說……明天得回家。
去年的這個時候,奶奶走了,當時正好是疫情期間,我沒能回去送最後一程,一直是我心裏的一個結。
明天是她的周年,我想回去給奶奶掃墓。
如果回來的早的話,我應該還能咬咬牙,正常更新。
如果回來的太晚……那就一章,還請大家見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