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黃金到底有多少還真不好算,但是粗粗估量,至少也得有二十萬兩左右。
好在江然這邊人手足夠多。
再加上各個都有一身不俗的武功。
每個人手裏都多搬一點,硬是沒給留下一塊元寶。
隻是當這‘護城河’的機關恢複之後,外圍這些進不來的卻是把江然等人給圍了一個水洩不通。
嚷嚷着想要讓江然他們放下手裏的黃金。
江然也不慣着他們。
提着大刀直接沖入了人群之中,幾次揮舞跟前就已經躺了一片。
再一震刀鋒,放了一句狠話:
“再糾纏不清,老子可就殺人了!!”
此言一出,場中頓時無人敢阻。
任憑他們這一行人,揚長而去。
再回頭看,就見廳堂之内的一群人此時也走了出來。
目送江然等人遠行。
先前開口跟江然說話的那個老者微微一笑,環視周圍:
“各位倒是視金錢如糞土。”
“就怕他們拿的這些黃金,比糞土還不如。”
一個帶着面具的男子,輕聲答話。
衆人紛紛點頭。
二十二碗臘八粥,二十二桌黃金,再加上那兩句話。
怎麽看這黃金之上,都必然會有古怪。
江然願意做這個出頭鳥,他們其實并無意見……隻是這黃金,未必是這麽好拿的。
他們都想看看,其後又會發生什麽事情。
但不管發生什麽……至少從這些黃金來看,他們這一趟都不虛此行。
這才第一天,就拿出了這樣的好東西。
那隻要這幕後之人不現身,就必然會有源源不斷的好處呈現。
今次是讓‘童千斤’拔了頭籌,可若是他拿了這麽多黃金,還能夠好端端的活着,那下一次拿出來的好處,他們可就不會讓了。
幾個人似乎都是一般心思,對視一眼之後,同時相視而笑。
唐畫意也在他們這幫人之中。
就見那老者忽然看向了唐畫意,來到跟前,微微抱拳:
“可是群峰散人?”
“不敢。”
唐畫意淡淡開口:
“不過是江湖上一個閑雲野鶴。”
“散人果然意境高遠,不是我等俗人所能領會。
“說起來,在下仰慕散人已久……卻不知道一會可有榮幸,能夠邀請散人一聚?
“正好,老夫看幾位朋友皆是人中俊傑,往日裏無緣一見,今日得此良機,難道不該喝上一杯?”
老者說話到這,看了周圍幾個人一眼。
幾個人面色各異,有人笑着點頭,有人沉默不語,還有人拿腿就走。
見有人走,老者也不阻攔。
目光兜兜轉轉,卻是落到了‘白夕朝’的頭上,笑着說道:
“咱們說話,卻跟你沒有關系。”
“哦?”
白夕朝冷冷看了這老者一眼,忽然一笑:
“你這年歲,和本公子,确實是聊不到一處,各位且盡興就好。”
說完之後,啪嗒一聲合上了折扇,步履輕盈轉眼遠去。
唐畫意似笑非笑的看了那老者一眼:
“這麽看來,你是打算效法那童千斤?”
“可不敢。”
老者連忙說道:
“今日之事,諸位也看到了。
“雖然那童千斤不足爲慮,可手下高手如雲。
“這幫人倘若一擁而上,對咱們來說,也未必是一件輕松的事情。
“所以,老夫方才鬥膽邀請諸位,商議一下之後的事情。”
幾個人伱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同時點頭。
“此言有理!”
‘童千斤’搶占先機,一來這柳院,就已經拉幫結派了。
否則的話,今日就算是童千斤有本事可以打趴下所有人,也未必能夠将這麽多的黃金全都帶走。
到了那會,不就是他們的機會嗎?
可因爲他們人手不足,各人隻掃門前雪,便隻能眼睜睜看着這件事情發生。
今日之事姑且算是他們想做壁上觀,查看後續情況。
但是再有一次,難道還眼睜睜看着?
因此,不管是爲了對付童千斤,還是應付這幕後之人……他們都應該互通有無,抱成一團才是正經。
至于那‘白夕朝’,一介淫賊,他們卻是瞧不上眼的。
唐畫意眼珠子微微一轉,輕笑一聲,便也跟着衆人一起附和這個提議。
……
……
江然所在的院子裏,黃金已經分完,大頭自然全都在江然這邊,被手底下的人盡數搬進了房間之内。
餘下一半,散給了手下。
這一批也成了兩部分來分。
拿得多的,是今日出手的人。
拿得少的是後來加入的。
如此一來兩批人也都頗爲開心,不至于說江然厚此薄彼。
而這個提議,卻不是江然提出來的。
是那陳老狗,作爲狗頭軍師給江然獻計。
江然欣然應允,倒是有些好奇這陳老狗到底是個什麽來曆……
執劍司内的名冊之中,似乎不見此人名頭。
這人年紀大,腦子靈,還不要臉……見風使舵這本事有沒有尚且還不好說,而武功方面,反正從今日來看,這人尚未施展真正的本領,哪怕江然也看不出來此人來路。
當然,就算是他施展了看家本領,江然也未必能夠看出來他的來路。
不過,目前來說,用着還行就且用着就是了。
待等衆人全都拿了錢,各自喜笑顔開之後,江然這才開聲說道:
“經過今日一役,在場的都算是自家人。
“咱們關起門來說兩句掏心窩的話……
“本座問你們,你們都是如何來到這柳院的?”
此言一出,在場衆人面面相觑。
最先開口的還是陳老狗:
“我有一個朋友,我曾經幫過他一個忙,他也幫了我一些事情。
“雖然都是不大不小的事,卻也算是意氣相投。
“是他告訴我,柳院之内有盛會要開,若此時能成,咱們便可以跟着一起雞犬升天!”
有他開口,其他人也紛紛訴說。
理由也都相差不大。
有些區别的則是跟江然冒充的童千斤一樣,是從其他人手裏搶來的,知道這裏有熱鬧,這才跟着來看看。
待等七嘴八舌的說完之後,江然點了點頭:
“自今日來看,此地盛會如何姑且不提。
“背地裏的人,可未必安着好心呢。
“老子雖然想要稱霸江湖,卻也不願意成了别人手裏的刀。
“你們這幫貨,今後出門可得小心些……不過,柳院之内必然是有些好處的,咱們把好處吃下,回頭若是見機不差,便先行離開就是!
“另外,你們這些人裏,有沒有擅長隐蔽追蹤之術的?”
“老大,我擅長!”
一個身材矮小的年輕人山羊胡一躍而起,直接跳到了桌子上蹲着說道:
“這方面,我可是行家裏手。”
江然見他身手矯健,就問了一句:
“你叫什麽名字?”
“小人梁君子。”
那人嘻嘻一笑:
“人送外号,梁上鼠。”
梁上鼠……梁上君子,是個賊啊。
江然一笑,這貨的名字多半是後來改的,想來是梁上君子這個名頭沒能落在腦袋上,就改個名字,以君子自居。
當即江然一拍巴掌說道:
“就你了……那個姓白的小白臉有問題,你去幫我盯着點。
“有什麽風吹草動,都回來告訴老子。
“不過這小白臉武功不弱,你可别靠太近,回頭被他發現了,斬了你的腦袋,再埋怨我這個老大拿你冒險。”
梁君子當即在桌子上接連翻了個七八個跟頭,最後一步落下,輕飄飄好似無物一般,單膝跪下:
“屬下得令!”
言罷,身形一閃,再一竄,就已經越過了牆頭,不見蹤迹。
他剛走,就聽得另外有一個人也幽幽開口:
“我也擅長……”
江然循聲看去,卻是一愣。
這後來說話的,是那個周身都蒙在黑衣裏的女人。
江然聽她聲音,還是覺得耳熟。
但是怎麽都想不起來,究竟在哪裏聽到過。
她聲音冷冷清清的,好似不帶一絲一毫的煙火氣。
江然想不起來,又記得老酒鬼說過,唐詩情這一趟可能也會在這柳院現身,便下意識的朝着唐詩情的方向去猜。
可這聲音,卻又跟那一夜樹下的女子全然不同。
這個聲音,他是在其他的地方聽到過。
“老大?”
陳老狗的聲音傳來。
江然點了點頭:
“你也會?那行吧,等會那大耗子回來的時候,你跟他換着來。”
“是……”
黑衣女人答應了一聲。
發現江然還盯着自己,不禁問道:
“爲什麽一直看我?”
“你長什麽模樣?”
江然說道:“見不得人嗎?”
“……容貌醜陋,不願示人。”
這女人低聲說道。
江然一笑:
“無妨,你們全都給老子閉上眼睛。
“他們不看,老子看一眼,不然的話,你這模樣,回頭有人穿着你這一身衣服出現在老子面前,老子都分不清楚到底是真是假。
“還是說,連老子也看不得了?”
“……”
這黑衣女人沉默了好一會,這才站起身來:
“去房間。”
說完之後,微微沉默,又補充了一下:
“行嗎?”
可能是感覺前面三個字,說的太有命令的嫌疑了,這才加上了後面的詢問。
江然哈哈大笑:
“有何不可,你都不擔心,老子還擔心個球?難道還怕你是個女淫賊,采了老子不成?”
此言一出,滿場哄笑。
那女子卻沒笑,隻是清冷着聲音說道:
“我不是。”
江然卻已經不理會那些,一揮手:
“都散了,老狗住在我這院子裏,随時聽候命令。其他人,各自休息去。
“另外,找幾個人在周圍巡邏,這一片所在,已經是咱們的地盤,不能讓閑雜人等逗留。”
“是。”
衆人同時答應了一聲,然後歡天喜地的散了。
江然領着那黑衣女子進了門。
關上大門之後,江然大馬金刀的坐下:
“脫吧。”
“……”
那女子沉吟半晌,解開了自己臉上的黑巾,将自己的臉展現給江然看。
江然隻看一眼,心頭便是突突一跳。
這人他果然認識!
紫月山莊之内,曾經有過幾個所謂的高手于堂内聚集。
雖然這‘高手’在江然看來,不過爾爾。
可當中有一個人給江然留下頗爲深刻的印象。
那一夜天上阙襲擊紫月山莊,那人施展劍術極爲高明,卻不知道師從何人。
待等紫月山莊事畢,其人又消失無蹤。
卻沒想到,再見面竟然會在此地……
這個黑衣女子,竟然是那楚雲娘!
而且,她沒有易容改面,就拿着一張真正的面孔,蒙上黑布,就過來蒙事了!
這女人是真的敢啊!
江然心頭震動,但臉上卻是不動聲色,隻是眉頭微蹙:
“倒也看不出有多醜,還挺好看的,以後不要再帶面巾了,也不嫌悶得慌。”
楚雲娘不理這些,随手将這黑巾拽了上來,遮住了頭臉:
“老大已經看完了,我可以走了嗎?”
江然下意識的想要點頭,但是感覺如此一來,似乎不太符合人設,便嘿嘿一笑:
“老子看你長得還行,願不願意留下來伺候老子?
“今後保證有我一口吃的,就餓不着你。”
“不願意。”
楚雲娘一秒都沒有猶豫。
江然瞪大了雙眼,凝望着她:
“恩?”
“……不願意!”
楚雲娘重複了一遍,加重了語氣。
江然豁然哈哈大笑:
“好好好,是個痛快的小娘們。
“不願意,那就算了,那就好好在我座下當狗,老子也不虧待了你。
“你自去吧。”
“是。”
楚雲娘答應了一聲,轉身便走。
江然凝望她的背影,看的頗爲出神。
楚雲娘能夠有所察覺他的眼神,卻隻以爲這是男人看女子的眼神。
卻不知道,江然心頭對她的身份已經起了八百個猜測。
劍術高明,來曆神秘,而從紫月山莊,以及這柳院兩地來看……
對付的人都是天上阙。
她是和天上阙杠上了?
還是說,這隻是一個巧合?
這人有點像當時唐畫意冒充的那個厲天心。
可是感覺,卻又有點不一樣。
她到底是誰?
姓楚,又用劍……
“總不能是楚南風的後人吧?”
江然心頭忽然生出了這麽一個念頭,然後就感覺有點複雜。
過去他還沒有這種複雜的心情。
畢竟楚南風百年之前收拾魔教,和當時的他是沒有任何關系的。
可現在……自己這魔教少尊,雖然還是一個可當可不當的狀态,但關系已經沒有那麽清白了。
那百年之後,又來了一個姓楚的,跟自己到底是敵是友?
“這小娘……啊呸!”
江然自言自語到一般,就拍了拍自己的嘴巴。
冒充别人這種事情,就好像是戴面具,待得久了就拿不下來了。
童千斤那種粗蠻發言,莫名的就很得心應手,這裏也沒有旁人,一句‘小娘們’就差點脫口而出。
江然手指在桌面上輕輕點了點:
“直接把臉給我看……該不會是在試探我吧?”
至于楚雲娘的來曆……江然雖然有些在意,但需要确定的也隻有一點。
那就是她和天上阙之間,到底是什麽樣的關系。
如果是敵,那至少目前來說,還可堪一用。
至于其他的,倒也不必過分在意。
……
……
傍晚一場大鬧,如今已經看不出半點痕迹。
此時月上中天,江然房間的窗戶忽然被人悄悄打開,緊跟着一個人無聲無息之間,踏足江然的房間之内。
眸光先是瞥了一眼床上正在酣睡的江然一眼,其後落在了一側的黃金上。
慢慢來到這黃金跟前,來人左看右看,啧啧贊歎,伸手要拿,就聽得一個聲音傳來:
“别碰。”
來人回頭,江然已經翻身坐起,歪着腦袋看他。
“這麽小氣?”
唐畫意歪着腦袋笑了笑:
“難道上面有毒啊?”
“沒有。”
江然搖了搖頭。
“那有什麽問題?難道這黃金是假的?”
“也不是。”
江然輕聲說道:
“畢竟是他們的手筆,沒必要弄假的出來糊弄人。
“平白跌了自己的身價。”
“既然不是假的,還沒有毒,那你就是單純不讓我拿。還打算拿點黃金,還你的債呢。”
唐畫意不知道想到了什麽,有些怨氣的哼了一聲。
江然啞然一笑,倒是知道她在想什麽。
在不知道她身份之前,江然跟她要過夥食費,住宿費一類的費用,當時應該是讓她欠了自己幾千兩吧。
具體多少,江然也記不清了。
“你笑什麽?”
唐畫意怒視江然。
江然擺了擺手:
“這些黃金沒有問題,反倒是最大的問題。
“隻是我想不通,他們究竟能夠利用這些黃金做什麽……
“總歸來說,别碰就是,免得到時候出問題。”
唐畫意點了點頭:
“這江湖上的鬼祟手段,确實是數不勝數。
“小心無大錯……所以,你今日雖然出手搶奪了所有的黃金,但是自己卻一塊都沒拿?”
“恩。”
江然點了點頭:“既然扮演童千斤這樣的人,自然是應該按照他的脾性做事,可該規避的風險,還是得規避一番。不說這個了,你怎麽大半夜跑過來了?”
“來跟你說個事。”
唐畫意笑道:
“你可知道,你如今已經成爲了這幫人心中的心腹大患!
“他們都在合謀,想要先看看你的下場,然後再合計,該如何對付你呢。”
“哦?”
江然眉頭微微一挑,正要說話,卻忽然眉頭微蹙:
“外面有人……”
唐畫意一愣,正要想辦法隐藏自己。
就聽得一聲慘叫撕破了夜晚的甯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