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弄好了,你瞧瞧。”
顧宴清摸了一把臉上的泥,笑着對沈今安看去,那等待誇贊的模樣就像一隻毛絨的大犬。
沈今安看着他那模樣,便走近院子裏,圍着那藝術品般的土竈連連誇贊。
“不愧是我夫君,這竈台搭的又好又快!”
沈今安毫不吝啬地誇贊道,拿出袖裏的帕子踮起腳擦了擦顧宴清臉頰上剩餘的泥。
二人的距離驟然拉近,顧宴清幾乎能感覺到沈今安身上淡淡的皂角和藥的香氣,萦繞在他的鼻尖。
他那張棱角分明的俊臉立馬紅了起來,“咳咳,謝謝娘子。”
“不用謝。”
沈今安笑吟吟地收起帕子,拍了拍顧宴清的肩膀,“夫君歇息去吧,咱們就等着姐姐他們回來吃大餐。”
傍晚時分,紅娘子幾乎是和嶽不爲一同跨進院子裏,二人如同孩童一般你推我搡。
“我先回來的!嶽老怪你争個什麽?”
“瘋婆子你懂不懂禮義廉恥,老夫年紀大不知道讓讓嗎?”
“我呸,那你還比我先入土呢,你怎麽不先去?”
二人叽叽喳喳的,頓時給這院子裏添了幾分熱鬧,歲歲歡歡剛剛練完字,聽見二人的聲音便跑了出來。
“紅娘子姨姨!嶽爺爺!”
團子們撲進紅娘子和嶽不爲懷裏,二人這才停下戰鬥,一心一意地逗弄起兩個孩子。
沈今安把鍋架在竈台上時,斷牙也披着暮色趕回來了。
衆人圍着院子裏的竈台,疑惑問沈今安這是做什麽。
“咱們今天晚上吃火鍋!”
沈今安把火鍋底料丢進沸騰的大鍋裏,笑吟吟地對着衆人解釋道。
各色香料與牛油的香氣頓時充斥了整個院子,每個人都陶醉在這香氣裏。
顧宴清拿出六七個學生上學用的小闆凳圍着竈台擺了過去,歲歲歡歡拉着幾人圍坐在竈台旁邊,乖乖地等着沈今安拿着食材過來。
沈今安端着滿滿當當的食材走出來,顧宴清生怕她累着,連忙過去分擔。
食材都放在小桌上,沈今安夾了一片薄薄的牛肉片放進火鍋裏做示範,“火鍋呢,就是把自己喜歡的食材放進鍋裏煮熟,然後蘸上自己喜歡的蘸料。”
說完,她便把那煮熟的肉片蘸上紅辣辣的醬,一把放進嘴裏,那炙熱的感覺一下燙進心頭。
衆人看的口水嘶溜,紛紛下筷子開始涮火鍋。
院子裏頓時飄滿了火鍋的香氣還有衆人的歡聲笑語。
晚飯過後,斷牙找上了沈今安,表示要就今天的事情好好談一談。
沈今安神色一正,立馬搬出兩張椅子,一方小桌,斟上一壺好酒,示意斷牙坐下慢慢說。
斷牙瞧她那仗勢,砸吧砸吧了嘴,也沒跟她客氣,一屁股坐下來。
“沈丫頭,今天那痞子蔡來鬧事,定是背後有人指使,至于是誰,不必我多說,沈丫頭也是曉得的。”
見他這般說,沈今安歎了口氣,給斷牙倒了一杯醇厚的藥酒。
“不是我故意要招惹他,實在是在地頭蛇手底下讨生活不如意,原先我也生出過租店的想法,沒成想一打聽,他一個月的租金就要二十兩,我擺攤一天才幾百文錢入賬。”
斷牙擺了擺手,又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我倒是有個主意。”
沈今安原本蹙起的眉頭在聽見這句話時微微舒展開。
“斷牙大哥請說。”
斷牙湊近沈今安的耳朵,嘀咕了一陣子,沈今安恍然大悟,随即誇贊起斷牙。
“不愧是斷牙大哥,此乃神助!”
斷牙隻是眯着眼睛,笑着喝完了最後一杯酒。
第二日,沈今安跟顧宴清打了聲招呼後,就去了南陽府衙,要求拜訪知府夫人。
府衙氣派的朱門底下站了兩個小厮,見沈今安一身粗布衣裳,又是農婦打扮,便呵斥驅趕。
“你一個區區鄉野粗人,竟然還敢來府衙妄想見知府夫人,膽大包天!去去去,一邊去!”
沈今安被驅趕也不惱,而是盈盈一笑,“我聽聞知府夫人每日每夜頭疼不止,我這裏有一副偏方,打包票可以治好夫人的病,到時候二位也算是大功臣了。”
聽到這話,兩個小厮面面相觑,也動搖了起來。
沈今安趁熱打鐵,上前偷偷摸出一塊銀子,塞進其中一人的手裏。
“這就當做給二位的喝酒錢了,還請二位笑納,隻要進去通報一聲,其餘的就是我自個兒的造化啦。”
這下兩個小厮那是眉開眼笑,其中一個人便進了小門去通報了。
沈今安藏在袖子底下的手有些緊張,手心都出了汗。
若是這次能夠成功,也算是可以保住攤子了。
沒過多久,那小厮就喜洋洋地出來了,“這位姑娘,我們夫人說可以讓你一試。”
沈今安聽聞之後大喜過望,跟着帶路的丫鬟進了府衙裏頭。
那府衙裏頭修的是更加氣派,花鳥樹木,假山流水,無一不凸顯出這位知府的尊貴。
沈今安心中嗤笑,當初的顧宴清是一國首輔,顧府也沒這樣奢華過,這知府定是貪污了不少錢财。
不知走了多久,終于在一處秀雅的院子停下,沈今安擡眸一看,那院子上的牌匾寫着慧雅居。
知府夫人的名諱裏有一個雅字,想必這就是知府夫人的院子了。
果不其然,那帶路的丫鬟進去後便擡起簾子,輕聲道,“姑娘裏頭請,我們夫人等着您呢。”
沈今安應了一聲,擡步走了進去。
屋裏裝潢秀雅貴氣,處處擺設價值不菲,光是那焚香的鶴爐就值上千兩。
一名穿着華麗的夫人半倚靠在美人塌上,一名穿着粉色襟子的丫鬟正給她揉着腦袋。
“你便是那揚言會治好我的頭疾的大夫?”
知府夫人楊雅英悠悠睜開眸子,一張保養得極好的雍貴面容展現在沈今安面前。
沈今安揣着藥箱,往前走了幾步,行了一禮。
“是的夫人,我敢笃定能夠治好夫人的頭疾,隻是,有一事需要夫人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