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之見如熒熒鬼火,萬魔擾心,我自有赤石之心,淩霄大道。”
江不晚擡眸,眼神不似平時的嬌羞與做作,而是一片坦然灑脫,他一時怔在原地,他很少見到這樣的她,像是堅毅無謂的女戰士。
“又何懼他人之見?”
向之寒輕笑,“是我小瞧娘子了。”
向之寒不願破壞今日興緻,明面上并未爲難他們,但在暗處還是給那幾位罵得最狠的書生施了術法,倒也不是什麽狠毒的法子,隻是會讓他們倒黴幾天而已。
可他們不找麻煩,麻煩卻找上他們了。
他們剛走到湖邊的水榭坐下觀賞湖中荷花,水榭另一邊圍着三三倆倆的書生文人,賞荷作詩,其中有一人曾在街上落敗于江不晚,他一直暗恨在心,借機報複,今日縣中大才都在此間,難不成還比不過江不晚嗎?
“江夫子。”那人遠遠的和江不晚打招呼,皮笑肉不笑,“真是有緣啊,沒想到能在此地見到夫子。”
他們同行的文人們看了過來,幾人上下打量了兩人一番,并未言語。
那人接着道,“諸位可莫要看錯人啊。”
“我說的夫子不是這位男子,而是這位夫人。”
同行的幾人眼神瞬間變了,不過到底是在縣裏出名的文人,并未像當日在清水鎮街邊的人一般出言诋毀,隻會别過頭去,眼神不屑。
“諸位可莫要瞧不起我們這位江夫子,她可是我們鎮的大才啊。”那人說,“莫說是我,連我們縣的其他學子也不是江夫子的對手呢。”
他說着,搖搖頭,道,“江夫子當日在街邊舌戰群儒,大殺四方呢。”
他雖嘴上在誇江不晚,但她瞧得分明,對方眼中全是惡意。
同行中果然有一位率先忍不住,道,“不過是位女子,文博兄言過其實了吧?”
“青山兄,我可句句屬實,兄若不信,大可在我們鎮上随便發問。”
“真有這麽大的本領?”那人眼神傲慢的看向江不晚,眼角眉梢都是對江不晚的挑剔。
江不晚懶得聽這家夥挑撥離間了,若是她再待下去,等會那些人就該找她的麻煩了。
“夫君,我們先走吧。”
“好。”
向之寒:這些掃興的家夥,他該給他們下一個禁言術。
“江夫子慢走啊。”蔣文博叫住江不晚,“這幾位都是縣上的大才,江夫子才思敏捷,滿腹經綸,不如同我們一起作詩如何?”
“作詩?”江不晚神色平靜的說,“我并不擅長做詩,還是不打擾諸位的雅興了。”
衆人聞言哈哈大笑,“文博兄,這位就是你說的了不得的江夫子?連作詩都不會還做什麽夫子,簡直是誤人子弟。”
江不晚不欲再理他們,轉身欲走,忽有一人迎面而來,高聲道,“怎麽,不會作詩就不能做夫子了嗎?”
“天下學問若千,并不是隻有作詩這一項。”
來人一襲淺紫色錦袍,腰佩玉環,頭戴寶飾,一看便是位大戶人家的公子。
“你是何人?”蔣文博問。
來人躬身行禮,道,“小生姓崔名靖,字伯然。現任河道員爲河道總督楊策副手。“
在座的諸人雖有功名在身,但還并未領職,依舊是一介白身,聽到來人是官身不說,還在河道總督這樣的大官手下做事。
衆人皆諾諾不敢言,生怕得罪了他。
“見過先生。”崔靖看向江不晚,彎身對江不晚行了一個極其恭敬的晚輩禮,“學生冒昧前來,望先生見諒。”
“學生?”江不晚道,“我可不記得有收過你。”
崔靖擡頭,甜甜一笑,頗有幾分賴上她的意思,“先生曾授我師楊總督大略,又讓我師楊總督有什麽不懂的地方随時來問您,師父事忙,派我來和先生請教。”
“如此,我不就是先生的學生了嗎?”
崔靖并沒有刻意壓低聲音,所以他的話,一字一句都被在場的其他人聽了去。
幾人本就驚奇于崔靖對江不晚的态度,又聽了崔靖的話,心中大驚。
江不晚竟然還是楊總督的先生?!
這下,他們面面相觑,眼中皆是後悔之意。
他們寒窗苦讀多年,不就是爲了在仕途上一展宏圖嗎?結果還沒入官場呢,就得罪了河道總督的師父,日後他們還怎麽在官場上混?别說混了怕是連官場都進不了了。
幾人面色發白,尤其是一直譏諷江不晚的蔣文博,他是腸子都悔青了啊。
他招惹她做什麽啊?!
希望江夫子寬宏大量原諒他。
江不晚笑,“楊策倒是派個嘴甜機靈的人來。”
向之寒滿臉困惑,他悄聲問,“晚晚,你什麽時候認識河道總督了?”
看起來還教了河道總督了不起的東西?
他甚爲好奇,江不晚到底對河道總督說了什麽,能讓一個大官這麽看重她,甚至拜她爲師。
江不晚:“在臨安縣的時候啊。”
“我告訴了他一個治河的好法子和一本書,他就說要拜我爲師了。”
向之寒眼神驚奇,治河?江不晚還懂治河?
他回想起當日在臨安,江不晚似乎就與那位青年聊的頗爲投緣,言語間對青年治理黎河的想法頗爲推崇。
原來是她早有對策啊。
“先生,這本書我帶了一份手抄本。”崔靖說着,從懷中掏出一本書,“此書妙絕,堪稱治河第一書,隻是内容深奧,有些地方師父和我都不太明白,但師父如今正忙着在南邊治河,所以無法親自前往請教,特意派了我來和先生請教。”
崔靖在半月前就已經出發了,今日緊趕慢趕總算趕到清水鎮,找到臨安堂。
他聽女童說江不晚剛走,生怕又出變故的他,連忙跟上江不晚的腳步,方在此地追上她。
“我明白你的來意了。”江不晚說,“我在清水鎮開了一間學堂,上午教孩子們認字,不如你暫且留下,上午在學堂幫忙,下午我在與你細講這本書的内容,如何?”
崔靖大喜,原本他還擔心江不晚性子古怪不肯教他,沒想到江不晚這般好說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