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不晚找了工人開始對老張茶鋪進行大張闊斧的改革,宅子門口「老張茶鋪」四個大字也換成了江不晚親筆所書的「鴻蒙書院。」
天地始于鴻蒙,人亦然。
“鴻蒙書院。”向之寒擡頭看着江不晚龍飛鳳舞的四個大字,她的筆迹宛若遊龍,隐隐間似乎還蘊藏着天地的法則。
他隻是看了一會,便覺體内境界微動,似乎又上了一層樓。
他搖搖頭,怎麽可能呢?
江不晚隻是一位普通的凡間女子,她的字迹怎會蘊藏着天地法則呢?
這種事連他都辦不到。
他再擡頭,匾額上的字依舊好看,但卻并沒有什麽天地法則的氣息了,一定是他看錯了。
自打書院的匾額挂上去後,街坊鄰居們便開始詢問是哪位夫子要在這兒授課,聽聞是江不晚後,便紛紛搖着頭走開了。
如今的凡間雖然也曾出過一位女帝和女相,但到底是極少數的存在。
頂層的權貴世家們對于女子的價值還是認爲是在後宅之内,裙圍之下,更何況更加貧窮落後的底層。
在他們心中,女子便是該在家相夫育子,操持内務,抛頭露面是男人的事,至于教書?
呵,女子頭發長見識短,能教什麽書?
她的匾額已經挂上去三日了,内部的改造也即将完成,可鴻蒙書院還是一個人都沒有來。
“晚晚姐。”清若擔憂的看着街上人來人往的人流,道,“若是沒有人肯來咱們的書院怎麽辦?”
這幾日清若是看着鎮上的百姓對江不晚否定的态度,她在心裏替江不晚不值和委屈,這些人壓根就沒有聽過晚晚姐講課,憑什麽認爲晚晚姐講的不好?
在她心目中,晚晚姐是最博學的人了,連向哥哥都比不上。
“别擔心。”江不晚揉了揉小清若的頭,說,“會有人來的。”
其實江不晚并沒有打算招什麽書生學子,她想的便是從最基礎的孩子抓起,鴻蒙二字就代表了她的初心,她要做啓蒙教育,教附近的孩子們認字明理。
在鴻蒙書院正式完工的這一天,江不晚走上街頭,高聲朗誦詩集經典。
初時,女子們爲之不恥,男子們則樂得多了個借口光明正大的欣賞江不晚的美貌。
其中一位老學究,連連搖頭,一臉不忍直視的模樣,仿佛她背的不是經典合集,而是什麽淫詞浪語。
向之寒趁着藥堂空閑的時間,過來看江不晚。
他剛在外圍站定,就有人發現他了。
“向大夫!”
“這不是向大夫嗎?”
鎮民們的目光紛紛看向向之寒,“向大夫,你還不管你夫人?身爲女子整日抛頭露面像什麽話?”
“是啊,她還想着當夫子呢,女子能當什麽夫子?”
“教書育人可不是識得幾個字,會背幾首經典,就能幹得了的。”
“讓一位女子做夫子簡直是贻笑大方,誤人子弟!”
向之寒眉宇微皺,他不善言辭不假,但也不代表他能容忍别人這般羞辱江不晚。
在他看來以江不晚的學識,做一位夫子綽綽有餘。
僅是她那一手堪稱妙絕的字,整個清水鎮都沒人比得上。
他正欲開口爲江不晚辯解,結果江不晚自己出聲反駁了。
“這位兄台,你這話有失偏頗,本朝出過女帝,出過女相。女子既能掌天下權勢,又能管天下民生,如何做不得夫子?”
“我熟讀經書,自認滿腹經綸不比你們任何一位差,我如何做不了?”
江不晚在下界後,便已經暗自收集了凡間曆史,所以本朝的事她記得很清楚。
至于這些經典名章,她有幸還和這些作者們喝過幾回酒呢。
“你們若對我做夫子的能力有所懷疑,大可盡情出題考我。”
“可若是攻擊我的性别。”江不晚輕笑一聲,“怎麽?你是看不起先皇嗎?”
這一頂大帽子扣下來,叫嚣着她女子身份的人瞬間啞了火。
藐視皇家在這裏可是大罪,足夠滅九族的。
他們見說不過江不晚,又把目光看向人群中的向之寒。
“向大夫,你還不快管管你家娘子?”
“如此張狂瘋癫哪還有一絲女子的溫婉?”
“張狂瘋癫?”向之寒淡然的桃花眼眯起,明明臉上并沒有什麽兇狠的表情,但莫名的就讓人感到有幾分害怕,“我家娘子蕙質蘭心,聰穎活潑,才高八鬥,哪輪得上你來說的她的不是?”
向之寒的聲音不大,卻足以讓在場的所有人都能聽見。
“你們若是覺得我家娘子不堪爲師,大可與她比上一比,而不是躲在人群中攻擊她的性别。”
不少在場的秀才書生們被他們二人的話激起了好勝心,他們寒窗苦讀多年,難道還不是一位弱女子的對手?
他們紛紛給江不晚抛難題,卻一一被江不晚化解。
他們反而讓江不晚考住了,一時之間,浩浩蕩蕩的人群中,沒有一人再發言。
不知誰率先說了聲好,人群中開始稀稀拉拉的響起掌聲。
輸掉的男子們負氣而走,這時,有不少人上前詢問上書院的條件。
江不晚的要求很低,每位孩子隻需給她一挂肉即可。
當然,如果連一挂肉都給不起,還是别來上學了。
倒不是江不晚歧視窮苦人家,而是在這個時代,讀書是一件奢侈且需要長期投入的事情。
如果讓一個窮苦的家庭供一個孩子讀書學習數十年,而且不一定可以看見回報,反而是害了他們一家,地裏糧食總是要有人種的。
第一天,江不晚收到了三位學生,雖然不多,也是一個良好的開始。
未來她書院的三十個座位,一定可以坐滿。
江不晚的書院如火如荼的開張了,向來甯靜的街道上也傳來了孩子們的朗朗讀書聲。
街上亂跑的孩子和閑坐的鎮民們都不由被江不晚的講課所吸引,随着站在牆角聽課的學生越來越多,教室裏坐着的孩子也越來越滿,而孩子們的變化刻在每一位家長和街坊的心中。
人們對江不晚從一開始的不信任和不屑,到現在見了面也會恭恭敬敬的喚一聲江夫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