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隊長,水燒開了!”負責燒火的婦女大聲喊。
大隊長應了一聲,然後示意可以開始殺豬了。
有五頭豬,但連支書在内的會殺豬的人隻有三個,所以他們要一個一個來。
徐舒馨就站在姚金玲身邊,看着支書把殺豬刀捅進豬的脖子處,紅色的血液噴湧而出。
姚金玲當即用徐舒妍遞給她的搪瓷盆去接。
旁邊還有拿着盆和桶的社員站着,她們也想接豬血,但是不敢和姚金玲争搶。
很快,徐舒馨家的搪瓷盆就接了半盆的血,而豬血還在流。
徐舒馨說:“伯娘,可以了,換下一個吧。”
他們家都不怎麽愛吃直接煮的豬血,但愛吃豬血腸。
他們這個地方的豬血腸,不是單純的豬血,而是用糯米和豬血混合,放入蔥姜等配料攪拌均勻,再塞入小腸裏面,塞滿後把小腸綁好,冷水下鍋煮。
因此不需要用太多的豬血。
姚金玲聞言把搪瓷盆挪開,馬上有婦女把自家的盆放過去接。
另一個婦女想要把正接着豬血的盆擠開,姚金玲見狀馬上呵斥她,“你們小心點,一個一個來,不然灑了就浪費了。”
浪費是可恥的,姚金玲最見不得浪費了。
姚金玲一發話,準備搶豬血的婦女們頓時老實了。
很快,一頭豬的豬血就流光,豬發出最後一聲嘶吼後也不動彈了。
被磨得尖利的殺豬刀又朝下一頭豬而去,廣場上很快又響起了哀嚎聲。
很快,五頭豬全部被放血完畢,接下來就是開膛破肚了。
滾燙的開水往豬的身上澆下去,豬沒有一點動靜。
徐舒馨看的津津有味:原來“死豬不怕開水燙”是這麽來的啊!
豬殺好後,後面的事情就快了,一塊一塊的肉被分好,會計拿着本子在一邊,準備分肉。
在他的面前,有一張桌子,上面放着一個笸籮,裏面放着疊好的紙團,那是用來抽簽的。
以家爲單位,一家一個紙團,一百多個紙團也還是很壯觀的。
見徐舒馨的目光看向那些紙團,徐舒妍和她解釋,“這些紙團是重複使用的,等選肉的時候得還回來,聽說以前不是這樣的,是按排隊的先後順序來挑的,但是很多人覺得不公平,尤其是那些跑得不快的人,後來在江知青的提議下,弄出抽簽這個東西來。”
徐舒馨點頭,“那這樣就沒人說不公平了吧?”
徐舒妍:“也還是有的,有的人覺得排在前面的人有抽到前面序号的機會大,但是大隊長和其他幹部沒理會。”
已經因爲你們改了一次規則了,還想怎麽樣?
據說當時大隊長臉都黑了,直接對持反對意見的人吼道:“這不公平那也不公平,是不是每次都讓你第一最公平了?我是大隊長我還每次都最後一個抽呢!你還想怎麽樣?要不這大隊長讓你來當?”
在大隊長的黑臉下,最後一點抗議的聲音也沒了。
徐舒妍剛解釋完,就見大隊長手裏拿着一個喇叭,站在桌子旁邊,大聲地喊:“都排好隊!不排隊的不給抽簽!”
原本還亂七八糟的社員一下子就變成了一條列隊。
那速度,不知道的還以爲演練了上千遍一樣,看的徐舒馨是瞠目結舌。
正當她懊惱自己速度慢了的時候,就看到五姐徐舒柔在隊伍裏朝她一邊揮手一邊笑。
徐舒妍說:“這事五姐最熟了,她經常幹。”
以前沒分家的時候排隊的活也是他們家的,徐老太和徐大伯娘她們就站在外面等,等輪到徐家了,徐老太就去抽簽。
不過她運氣不好,盡管每次徐舒柔都能排在前面,但是抽簽的時候她總能抽到後面,輪到徐家的時候好肉都被挑完了。
再後來,徐老太終于信了這個邪,讓徐大伯娘她們來抽,雖然沒能抽到前面的數字,但好歹還比徐老太靠前一些。
徐舒妍解釋的時候,抽簽已經開始了。
徐舒柔在第五個位置,還要再等等,因爲第一個人看着笸籮裏面的紙條猶豫不決。
會計催促他,“趕緊的,别耽誤了後面的人。”
那人快速地拿了一張紙條,打開,然後哭喪着臉,“大隊長,會計,我拿錯了,要不再讓我選一次?”
徐舒馨朝紙條探過頭一瞧,樂了:100。
難怪這人要哭喪着臉了。
不等大隊長和會計說話,後面的人就已經開口怼他了。
“麻子,你趕緊讓開,既然選了就不能後悔了。”
也有人好奇地問他,“麻子,你抽到多少号了?怎麽臉色這麽難看?”
排第二的婦女聞言大聲喊道:“100,麻子他是100個。”
和平大隊文盲多,但是阿拉伯數字他們還是認識的。
不爲别的,就因爲大隊長在江知青的提議下高出抽簽這個玩意,他們爲了能快速知道自己的順序,特地學的。
所以婦女一看就能認出上面的數字。
衆人聞言頓時笑了。
“麻子你這運氣也太差了吧?”
“是啊,第一個抽,居然要等那麽久才到你挑肉,等輪到你的時候好肉都被挑完了。”
麻子揉了揉臉頰,垂頭喪氣地說:“誰說不是呢。”
會計說話了,“抽到了就不能反悔了,快讓開吧,後面還有好多人呢。”
婦女一把推開麻子,“就是,你快讓開,到我了。”
說完,快速地伸出手往笸籮裏一抓,抓了一張紙條,打開,然後笑了,“哈哈哈,我第5個!”
一邊說,她一邊給後面的人讓開位置。
後面兩個人也開始抽,都是不上不下的數字,兩人臉上有遺憾,但也沒像麻子那樣提出重新抽簽。
很快,就到了徐舒柔。
“五姐等等!”
在徐舒柔伸出手準備抽簽的時候,徐舒妍突然喊住了她。
徐舒柔的手停下來,看向徐舒妍,“妍妍,怎麽了?”
徐舒馨也側頭看着她。
徐舒妍激動地說:“五姐,讓馨馨來抽,她運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