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沒跟安紅韶一起回來,那定然是朝中有事。
隻是,安紅韶要陪着孩子,乳娘還在外頭守着,連如期若是回來,總是不方便的。
“給東廂房收拾出來。”安紅韶随口交代了句。
看安紅韶聲音有些乏累,冬青也不好多問,隻能低頭退了出去。
之前安紅韶緊閉門窗那是在賭氣,連如期肯定能進來,今夜,着實是沒心情再跟他同處一個屋檐下。
冬青收拾了東西,瞧着呂佑還在外頭守着,“呂大人怎還不回去?”
呂佑本來是靠在牆上的,聽着冬青的聲音,随即站直了身子,好像冬青是代表安紅韶一般,雙手擡起,“主子讓我守着少夫人跟小少爺。”
連如期沒下令,他就一直在着呆着。
冬青看了一眼外頭,一片祥和,想來外頭的賊人已經被擊退。
不過男人們要做的事,她也不清楚,福了一下身子便退了回去。
連如期半夜裏回來一趟,也就睡了一個時辰,次日一早安紅韶便從冬青嘴裏聽到了這個消息,以及昨個夜裏,呂佑一直在外頭守着的事。
連如期一直将他們的安危放在心上。
昨個心煩意亂,今個似有些松動。
等用了早膳後,李氏這就過來了,果真如同李氏說的一樣,葛将軍在驿館住下了,他立了功聖上賞賜的東西不少,葛将軍自然可以作爲謝禮送來。
總得要謝過男爵府搭救之恩,正好男爵也是武将,此次立功聖上下旨追奉男爵爲公爵,李氏自成了公爵夫人。
不僅如此,連如期如今爲禦史丞,安紅韶便得了正四品明恩夫人的诰命。
賞賜如流水一般送到了安家院子,因爲葛将軍很多東西都是送給連琸璧的,皇帝自然會跟送,還将自己禦前筆硯賜給連琸璧,希望他長大後能做定國安邦的良臣。
李氏接了旨後,特意讓人封起來,這是寫了連琸璧名字的第一封聖旨,意義非凡,她要留在安家,給外孫留着。
将來若是出了什麽事,外孫家也有東西能給孩子。
“娘處事自是周到。”安紅韶點了點頭,李氏總能想在前頭。
“好的壞的,總要打算了。”李氏握着安紅韶的手,今個陽光正好,可以在院子裏坐坐。
雖說沒有連家那大花園,可是這院子被李氏休整的别有韻味。
京城的人消息都是靈通的,一個個都知道安紅韶現在在安家住,帖子紛紛的送到李氏這。正好,兩府都請了。
安家門前,可以說是門庭若市。
快晌午的時候,李家那邊也送了消息來。
如今龐相出事,抄家滅九族這暫且不提,可國不可一日無相,聖上着下旨,李太傅與馮閣老,并立左右二相,處理内閣事宜。
當然,這兩位不一定是真的有能力,主要是他倆能服衆,隻有讓他倆上了才能壓的住朝堂。
這爲相可是正八經的權力,跟受人尊重是兩回事。
李家,真正耀眼的時候到了。
李氏唇微微的勾起,誰人能想到,一年半的時間,李家也成了高門顯赫。
而聖上也爲葛嫔正名,追封葛嫔爲皇貴妃。隻是聽聞,無論封什麽,葛将軍都在驿館裏,未曾去宮裏謝恩。
等着用完午膳,連如期匆匆趕來。
他已經穿上了符合他身份的衣裳,年紀輕輕官威正濃。彼時,安紅韶正坐在小凳上,抱着春哥兒曬太陽。
擡眼望去的時候,連如期背着光,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隻能感受到,他恍然間本就該高高在上。
安紅韶唇間帶笑,此刻卻淡淡的隐去。
她将春哥兒交給乳娘,自己起身去了裏屋。
連如期很識趣的跟了進去,這會兒個天正暖和,隻穿着長杉,也不必再系披風。
連如期上前,從袖子裏取了藥膏,“我得勞煩夫人給我換換藥。”
安紅韶緊緊得抿着唇,猶豫半晌到底還是接過了藥膏。
瞧着安紅韶的動作,連如期嘴角不自覺地勾起,解開外衫,利落的趴在床榻上。
安紅韶慢慢的往下拽了拽,隻是眼前的這一幕讓她倒吸了一口涼氣,也不知道多久沒有換藥膏,裏面滲出血來,邊上的已經是黑色的了。手輕輕的碰觸連如期的後背,挨着傷口的地方,整個肉都發燙。
“去,快去請大夫!”安紅韶驚慌失措的朝外頭喊去。
安家沒有府醫,大夫得過會兒才能到。
安紅韶手拿着膏藥不住的顫抖,卻不敢去碰觸,“你昨個就沒有換藥?你這是什麽意思?同我玩苦肉計嗎?”
連如期趴着床榻上,聲音沉悶,“若我說是的,那我的苦肉計管用嗎?”
聽到連如期肯定的回答,安紅韶惱的甩了袖子離開,“荒唐!”
爲了讓自己可憐他,竟這般做賤自己?
看着安紅韶氣鼓鼓的坐在外屋,連如期隻是側頭看着,也沒起身。
主要是,也确實是疼。堅持了這麽久,他也是肉長的,已經不錯了。
安紅韶開始是生氣,後來又忍不住往裏看,看到搭在旁邊的長衫,上面明顯的汗水,心裏難受的很。
以爲是因爲今個天熱,可怕是因爲,這都是連如期疼的出的冷汗。
朝中左右兩相剛上來,很多事不一定能周全,葛将軍又在那賭氣,連如期反而成了他們中間最能說上話的人了。
再加上,朝中大臣有不少都是連如期想法子提上來的,他們處事也等着看連如期表态的。
連如期明明受傷了,可是昨個才休息一個時辰。
安紅韶的心軟了,等着大夫來了後,一盆盆的血水往外端,聽着連如期的隐忍的悶哼聲,安紅韶更是恨不起來。
等着處理完傷口,安紅韶扯了薄被蓋在連如期身上,“若是下次再用苦肉計這般折騰自己,我真的不會再理你。”
連如期何等聰明的一個人,不用安紅韶自己承認,他便知道他心尖尖上的人,心真真是軟。
伸手拉住了安紅韶的軟軟的玉手,淡笑着應了一聲,“好。”
“你還同我嬉皮笑臉的?”看着連如期還能笑出來,安紅韶總覺得連如期并沒有将自己的話放在心裏。
“上一世,其實我本不用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