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晦澀難懂,可是做學問本來就沒那麽容易。
給一個姑娘單獨送書本,在娘家人眼裏自然是因爲喜歡。
要知道,尋常的女子,多是送頭面的,好像長的好看,才是一個女子最驕傲的事情。
大家都是聰明人,說話自是熱絡的很,晌午用了膳,等着晚間連父他們回來,再正兒八經的設宴。
“沒想到,章家表少爺長得如此氣度不凡,儀表堂堂。”冬青驚歎了一聲,要知道連芸也算不得什麽絕世美人,而且巡撫庶子要迎娶連顔玉,給人感覺好像那邊的人不怎麽樣。
所以,才會覺得章家表少爺氣度不凡。
感覺就像是,連如期一樣,骨子裏是有些貴氣。
“外甥像舅,表兄弟們相像才是正常的。”安紅韶笑着回道。
雖說連如期不在這,可安紅韶總覺還是不好從自己嘴裏吐出誇獎旁的男子的話。與龐聞一開始給人的感覺還不一樣,總覺得看這章知賀第一眼,就覺得正氣十足。
隻能說,連芸是個會管孩子的,将長子看管的不錯。
下午的時候,安紅韶總要特意過去一趟,問問王氏可有缺的。
旁人隻住廂房,王氏這邊是單獨收拾出來的院子,離着連顔玉那邊住的近些。
安紅韶得穿過花園才到,因着人家是兩口子在,安紅韶進門之前先讓人去裏頭禀報,也沒進院子,隻在外頭等着。
沒一會兒,王氏領着人親自出來了,“聽聞弟妹過來了,快些進來。”
王氏态度熱絡,安紅韶因着怕打擾到她,所以便晚點過來了,瞧着王氏發鬓跟來的時候不同,想來晌午歇息了,沒想到起來的這麽早。
走了這麽幾日路,必然是乏累的厲害,王氏能在這個時辰便起身穿戴整齊,其實并不容易。
不知道這王氏的性子如何,至少她規矩聰慧是看不差的。
“表嫂跟表兄一路奔波,定然辛苦,我過來瞧瞧,下頭們伺候的可還盡心?表嫂缺的什麽,隻管同我說。”安紅韶上來便說明來意。
其實,無論有沒有的,人家肯定都不會說的,就住這麽兩三日,再如何也能忍了。隻不過,過場還是要走的。
“都好,一切都好。”王氏領着安紅韶入了屋子。
瞧着堂屋裏還放着幾個籠箱沒有收拾,安紅韶坐下後,随即笑道,“瞧我大意了,理應想到該多撥幾個婢女過來,表嫂這該最缺的便是人手。”
王氏連連擺手,隻說這都是章知賀的東西,平日裏就是王氏都不插手,都是他自個收拾的。
章表哥愛字畫,怎麽收攏人家都有數,若是經過外人手,想找什麽東西便就翻不到了。
安紅韶笑了笑,随即将話題引到了章表哥身上,才知道他将東屋拿來放他的東西,這會兒正該寫字。
其實,剛剛那話安紅韶依舊是就光動了動嘴皮子,能放在主屋的籠箱,肯定都是當家主母或者主君的東西,莫要說是旁府的下人,就是巡撫的人,也得在内屋伺候的人才能碰的。
安紅韶不過隻是尋個話題閑聊罷了,王氏那麽回話,言語中到底也有幾番試探,若是膽小怯懦的,好像會覺得自己說錯話一樣。
而安紅韶落落大方,表現自如,瞧着現在,王氏的話也比剛開始多了,還特意從裏屋取了一套煙雨江南的茶壺給安紅韶,既然安紅韶過來了,也省的她在跑一趟了。
因爲怕路上颠簸摔壞了,裏頭墊了不少幹草。
安紅韶不動聲色的雙手接過,笑着轉身遞給冬青。
若真有這個心思,早就差人送來了。現在是什麽意思?意思是在說,安紅韶已經通過了她的考驗,準備正兒八經的打交道了?
安紅韶知道,自己是庶女出生,旁人看待自己總會多幾分審視。這是人之常情,可是安紅韶不在乎她,也是安紅韶的權力。
她一個巡撫家兒媳婦,總也比不上人家京官夫人。
連顔玉這未來妯娌,怕也不是什麽省油的燈。
她嫁過去,希望連顔玉能識趣點,連芸對兒媳婦跟侄女,怕是更偏兒媳婦。到時候,若是不長眼讓那婆媳倆一塊蹉跎,這才叫暗無天日。
“表嫂真真是有心了,這套茶具我甚是喜歡,今個便讓下頭的人洗出來,等着夫君回來了,我定然也得跟夫君顯擺顯擺,我這從表嫂這得來的好東西。”安紅韶笑的歡喜,眉目舒展,坦然的迎着王氏的目光,不見任何的閃躲。
安紅韶瞧着是真的喜歡這東西,可是真的能配的上好嗎?你瞧瞧安紅韶這一身打扮,絕對不像是沒見過世面的。
而且,還特意點了要告訴連如期。
内宅試探的手段,或許王氏覺得安紅韶不一定能看出來,可是連如期一定懂啊。
明明兩個人都在笑着,可是卻是一招接着一招的打,而此刻,安紅韶明顯是占了上風。
王氏随即反應過來,笑着往安紅韶跟前挪了挪,“早知道弟妹喜歡,我便多帶幾套過來了。等着我回揚州了,必尋了靠譜的镖局,送上兩大箱子來。”
“這怎麽好?瓷器路上難運,表嫂這得破費了。”安紅韶随即接了這話,意思便懂了,路上遠,王氏她們趕路時間緊,難免磕碰,帶的多了不好趕路。
所以,她這東西并不是說人手一套,所以才要私下給。
王氏一看安紅韶遞了台階下,連忙說道,“弟妹就莫要更我見外了,婆母回去連連誇贊弟妹,今日一見果真投緣,若是你我遇見在閨閣中,我得攀着要與你姐妹相稱。”
安紅韶拿帕子捂着,笑的眉眼彎彎。
兩個相談甚歡,若非今個晚間要赴接風宴,王氏還想着讓安紅韶帶她去連顔玉那坐坐。
都是自己姊妹妯娌的,想也能說上話。
安紅韶離開的時候,王氏親自将人送出院門,一直目送着安紅韶離開,等着瞧不見人影這才往回折。
回到院子,章知賀正好出來,吓了王氏一跳,她回過神來瞧着自己夫君身上還沾了墨,沒好氣的催了句,“趕緊去換了衣裳,别讓舅父還得等着咱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