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顔玉也定親了,該學着點如何爲人妻爲人母。”連父無視連顔玉回避的眼神,點了她句。
連顔玉随即站了起來,“父親說的是,女兒一定向母親,向二嫂。”話說到這一頓,聽着連如信咳嗽了一聲,連顔玉趕緊改口,“向兩位嫂嫂學。”
相對于連如信的如臨大敵,周氏表情始終淡淡。
向自己學?有什麽好學的,學着怎麽狼狽的跟夫君離心?
隻是現在的她到底不會表現出來。
手輕碰抹額,似是滿不在乎。
等着連父嗯了一聲,連顔玉這才戰戰兢兢的坐了下來。
她不是不委屈,若是自己姨娘得寵的時候,不說旁人,就是父親對自己也不會是現在的态度。
到底,她已經學會了夾着尾巴做人了。
連父說連父的,連如期的視線始終在安紅韶身上,親自爲安紅韶夾了冬瓜。
安紅韶現在上火,就應該吃些個涼性的。
安紅韶還想着吃點辣,被連如期這下擋住了,安紅韶撇了撇嘴,罷了還是莫要吃了。
隻是這冬瓜清淡,安紅韶又讓人倒了點醋。
安紅韶覺得她現在吃什麽都離不開醋了,就是喝粥裏面都能倒點。
都在一個桌子跟前坐着,連如期照顧安紅韶,大家都能看見。
連如信想着好不容易吃頓團圓飯,趕緊也給周氏夾筷子菜,免得周氏再嫉妒安紅韶心裏不痛快的發脾氣,讓一大家子人跟着都難受。
隻是連如信筷子一出去,周氏也跟着出去了。
連如信連忙收了回來,示意周氏先。
周氏沖着連如信淺淺一笑,也沒客氣的夾了一筷子卻是放在了連如信跟前,“我記得夫君喜歡吃。”
溫柔的聲音,險些讓連如信感動的落淚,都忘了有多久周氏沒同自己這麽說話。
周氏又給連婧函夾菜,“你現在在長身體的時候,就多吃點。”
至于長生,乳娘已經抱下去了。
連婧函連忙巴拉了幾筷子,想着讓娘能高興些,周氏已經好些日子沒這麽笑過了。
連父看着一家子人其樂融融,滿意的點頭。
就算他現在不喜周氏,可心裏還是期盼一家子人能和和美美的,做爲老人,肯定不盼着自己兒子休妻,這妻子到底還是原配的好,若是能過下去那還是讓他們兩口子過下去就是了。
“四弟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回來,到底路遠,冬日裏趕路凍的慌。”周氏感覺到大家的視線若有若無的在自己身上流轉。
她淡笑着擡頭,端起了長嫂的派頭。
提起連卿萊,連父哼了一聲,“就應該讓他受些罪。”
旁的學子哪個不是寒窗苦讀,隻他學沒少上,成績卻沒多少,到底還是沒用功。
之前學堂在京城,也不用他趕路,過的都是舒服的日子。
周氏笑着說道,“四弟到底還小,有這次必然長記性了。”
連父的話她不會再當真,不會以爲連父抱怨幾句便就不在乎他的兒子了。送那麽遠求學,不過還是望子成龍罷了。所以,她不會真的說連卿萊的不是。
反而會左右逢源,說到連父心裏去。
“兒媳聽聞,聖上現在也看重太學,這倒是是個不錯的地方。”連卿萊苦也受了,想來再學一定會用心。
連父很認真的思量,最後點了點頭,“這個主意不差。”
說完後,周氏一低頭,瞧着連如信往自己跟前夾菜,“你在月子裏,多吃些好的。”
周氏恍然愣了一瞬,而後想到這是不是頭一次連如信記得自己需要補,多麽諷刺,若是記得沒錯,無論是連母還是安紅韶,都比自己的夫君先說出這話來。
外人尚且還能記住的事,隻有自己這個夫君,卻是在此刻才說出來。
周氏想她最大的錯,大概就是高估了自己在連如信心裏的位置。
至親至疏夫妻,大概此刻在明白。
“好。”她溫聲細語的回答。
看到連如信此刻的笑容都真誠了。
多麽的諷刺,自己戴上了面具,不再讓連如信看到自己真心,他就滿意了?
可真實的自己,二姨娘同自己不對付,自己怎麽可能希望他孩子過的好,連卿萊凍死在外頭才好,至于連顔玉,現在知道夾着尾巴做人了?諷刺自己的時候幹什麽去了?自己祝願她,嫁到揚州後,沒個順心的事不說,跟夫君離心,天天挨打才好。
隻可惜,這世上再無人會聽自己真心的話了。
周氏同連父閑聊,連如期倒是樂的自在,省的老頭子将視線放在自己身上,兩個人說幾句便吵起來樂。
他好專心的照顧安紅韶,讓她吃好喝好。
直到,連父将視線放在安紅韶身上,“我記得你舅父在太學當差?”
安紅韶還沒說話,連如期随即擡起了頭,“大舅父學富五車,自然是要挑學生的。”
你要是沒個真本事,還是莫要上杆子丢人現眼了。
連父瞪了連如期一眼,“就你話多。”
“你要真有這個意思,等着卿萊回來,你領着親自去堂太傅府不就成了?”連母随即接過話茬來。
真要爲自己小兒子考慮,他就該親自去承了李家的情,而不是讓小輩們出面。
安紅韶笑着擦了擦嘴,“若是父親有這個打算,等我得空了問問大舅父太學現在如何了。”
這個時候安紅韶再說話,緩和了氣氛,可也直接讓公爹承自己的情。
三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的配合的極好。
“這事不急,你現在重要的是養身子。”連父一頓才又說道,“等着年節的時候,估摸聖上能賞下不少好東西,你給幾個孩子們都分一分。”
連父視線先落在安紅韶身上,随即又看向了現在懂事的周氏。
連母笑着應下,左右是公中的東西,連父想給便給了。
“謝謝爹。”周氏笑着應了句。
瞧瞧會裝的都是好人。
她看了連如信一眼,瞧瞧人家一家子多會說話,隻可惜現在自己再也不會爲連如信打抱不平,他自己都不争,自己又着急的什麽。
兄友弟恭,自己爲他們鼓掌。
這頓飯吃的是難得融洽,甚至比安紅韶剛進門的時候還要融洽。
融洽到,連父笑的面上都起了褶子。